第七章
【第四章老小白蓮登場使壞】
郁雲慈的語氣不緊不慢,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讓人不禁心生憐惜。
事實上,她確實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但她現在是故事中的女子,只差一步,自己就會步上原主的後塵。
論心計手段,她自認為不是沈紹陵的對手。那麽,真要是被他弄出侯府,留給自己的結局,只怕比原主好不到哪裏去。
如晴和如翠雖然被之前的事情嚇得不輕,現在緩過來一些,將她的話聽得分明。
她說的話,與夫人所要做的事情竟不謀而合,小姐或許是真的一直在做戲給夫人和她們看。
景修玄俯視着她,她的眼長得很美,這種美不是那種千篇一律的美,而是另一種帶着生機的美。這種生機就像峭壁間的松柏,頑強無懼,遺世獨立。
不屈的眼神,他曾經看過許多,只是如今,那些人都已經不在了。
他隨手從屏風上扯下一塊布,丟在沈紹陵的身上,正好蓋住對方的臉。
「左三,叫幾個人進來。」
外面左三以手作哨,長長地吹響,很快屋子裏就進了三四個家丁。
「先找個大夫給他看傷,然後關起來,留後處置。」
「是,侯爺。」
家丁們把沈紹陵從如晴身邊拖開,看到他臉上的布,心知侯爺的用意,小心地把布蓋實,不讓他的臉露出半分。
郁雲慈看景修玄一番動作,暗自琢磨。侯爺命人把沈紹陵關起來,還不想讓別人看到,難道他已信了她的話?
「這兩個丫頭,你想如何處置?」
呃?他在問她話?她忙回過神,如晴和如翠已經背主,這樣的丫頭,不能再留。
「侯爺,背主的丫頭,是不是可以賣掉?」
「當然。」
「那好,就請侯爺派人去找個人牙子,我要把她們都賣掉。」
如晴和如翠臉色雖然難看,卻並沒有求饒,她納悶着,覺得有些不太正常。以前看過的一些書中,若是哪個背主的下人得知要被賣,那可是哭爹喊娘的叫着不想被賣啊。
她心下一動,苦笑一聲。
「侯爺,我突然想起來,我就是想賣她們都無能為力。我那繼母為了掌控我,派她們時時監視我,怎麽可能會把她們的身契交到我的手上?」
如晴和如翠沒有反駁,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怪不得她們一心效忠繼母,原來身契還在將軍府。
景修玄的眼慢慢眯起,「左三!讓他們放着別動!讓左四去方家和將軍府一趟,告訴他們,來晚了就等着替沈少爺收屍!」
「是,侯爺。」
家丁們把沈紹陵重新丟在地上,許是扯到了傷口,沈紹陵在劇痛中醒過來。一看自己還在屋子裏,覺得傷口更痛了。
他皺着眉,痛吟一聲,如晴忙爬過去,伏在他的身上,「表少爺,您可醒了?擔心死奴婢了……嗚……」
這如晴和姓沈的……看着倒像一對戀人。郁雲慈看着兩人,蹙起眉頭。
「小姐,救救表少爺吧,您真的那麽狠心……眼睜睜地看著錶少爺……」
郁雲慈沒有回頭,她以前曾在書中看到過,像如晴和如翠這樣的丫頭,能被派去服侍府里的小姐,一般都是府里的家奴後代。
也就是說,如晴和如翠不光是她們自己,還有父母親人兄弟姊妹,都在將軍府里當差。她們是不可能會供出繼母的,除非是想全家人都跟着遭難。
只是如晴對沈紹陵這樣盡心儘力,也許還有別的原因。
倒在地上的沈紹陵臉變成灰土色,咬着牙齒。那傷口處的血是不流了,但漸乾涸的血紅乎乎的一片,把衣袍跟傷口黏在了一起。
「表妹,你真的這麽狠心,恨不得讓我死?」
地上有碎片水漬,還有血跡,一片狼藉。郁雲慈還是跪着,手一直托舉着劍,現在才覺得手臂發酸。
沈紹陵的話,她聽到了,卻不想回答。
事到如今,沈紹陵還是拉着她不放,可見其人城府之深。她不過是個現代的女子,自小到大,生活簡單,哪裏碰到過這樣的角色?
其實無論沈紹陵說什麽,只要侯爺不信,她就有活命的機會。
「侯爺,我知道多說無益,若是侯爺不信我,那麽就請侯爺現在殺了我吧。我不怨侯爺,我只怨自己命苦,生母去得早,讓我長於妾室之手,妾室妒恨我娘,心心念念地要毀了我。好不容易熬到嫁人,本以為從此能擺脫惡人,誰知惡人心不死,設計毀我的名節,左右無路,倒不如死了乾凈。」
「表妹……」
故作深情之人,真令人噁心,她恨不得自己現在是聾的,不用聽到這樣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景修玄取過她手中的劍,「起來吧。」
她手一軟,垂了下來,撐着發軟的身體,勉強起身,扶着桌子,靠站着。
過了好一會兒,外面響起匆忙的腳步聲。
「侯爺,將軍夫人和郁大小姐來了。」
「讓她們進來。」
話音一落,方氏和郁霜清就進了屋。
不愧是原書中的女主,郁雲慈想着,郁霜清當得起白蓮花三個字,美麗、端莊,連眉宇間淡淡的擔憂,都恰當好處。
那個手段狠辣的繼母,也完全看不出半點惡婦的樣子,長得嬌嬌艷艷的,美目含情,妥妥的一朵老白蓮。
老小兩朵白蓮花一進屋,看清屋內的情形,立時變了臉色。
「侯爺,慈姐兒,這是怎麽回事?紹陵這是怎麽了,怎麽不請大夫看傷?侯爺,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是我教女無方。紹陵是個傻孩子,我求求侯爺派人請個大夫,先替紹陵包紮傷口。」方氏咬着唇,痛心地彎下身,淚水滴到沈紹陵的臉上。
「姑母,我無事,只要表妹開心,我死了又何妨?」
「你這個傻孩子,何苦呢?她已嫁人,你就忘掉她吧,姑母以後替你找個好姑娘,保證比慈姐兒好數倍。」
沈紹陵凄涼的眼神看向郁雲慈,一手捂着傷口,輕搖着頭,「姑母,世上的姑娘哪個比得上表妹?再說我要為表妹負責,她只是一時被迷了心,我想她會回心轉意的。」
「夫人,表少爺是小姐刺傷的……」如晴忙說道,跟着哭起來。
「慈姐兒?」方氏抬起頭,美目盈淚,一臉不相信地望向郁雲慈,「不會的,慈姐兒怎麽會刺傷紹陵?他們可是……侯爺,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沒有教好女兒,才讓他們……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紹陵一片痴心,讓我把他帶走吧。」
老白蓮一開口就要替自己坐實偷人的名聲,可真是一個好繼母。演技也是高超,那望過來的眼神,驚訝、痛心、還有失望,分毫不差,怪不得原主會被她哄得團團轉,認她為母。
「侯爺,她說得沒錯,我娘去得早,沒來得及教我,也沒法子護着我。若是我娘還在,我哪有今日之禍?」
「慈姐兒,你在說什麽?」方氏心裏一驚,剛才她就覺得這個死丫頭有些不太對勁,平日裏千方百計地想纏着紹陵,怎麽會動手刺傷紹陵?而現在,這死丫頭的眼神都變了,根本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慈姐兒,你怎麽能說那樣的話?雖然你親娘去得早,可這些年,我一直對你視如己出,掏心掏肺的……」方氏說著,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
郁雲慈已經看明白老白蓮的招數,說穿了,就是男人都愛吃的那一套,柔情似水,以柔克剛。
「娘……我們不妨聽聽侯爺的說法?」郁霜清上前一步,盈盈朝景修玄行禮,「侯爺,小女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相信我的妹妹,絕不會刺傷表哥的,就算她對任何人下手,也不可能對錶哥下手。」
景修玄微側過頭,俊朗的五官,稜角分明,更顯得英氣逼人,他的眼神深似海,無法一探究竟。
郁霜清與他對視着,男的藏青衣袍,高大英俊,女的淺藍衣裙,美麗溫柔。
郁雲慈緊張地看着他們,這可是原書中的男女主角,誰知道兩人會不會擦出火花,讓局勢再度巨變。
關於男女主角初次相見的情景,原書中大概是這樣描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