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我們……沒有……」陸環佩喊着,一副要衝過來生吃她的模樣,被杜氏死死拉住。

「夫人,話可不能亂說,那沈少爺是怎麼回事,夫人真以為侯爺不知道嗎?你把事情賴在我們環佩的頭上,敗壞她的名聲,難道不應該補償嗎?」

杜氏有句話說對了,景修玄當然知道沈紹陵和原主的事情。這一點,郁雲慈半點不懷疑。但是她已經用行動向侯爺表過忠心,想必侯爺心裏重新有了看法。

此時,她後面的檀錦衝出來,「你們……是壞人……」

在檀錦的心中,舅母是天下最好的人,凡是罵舅母的人都是壞人。

郁雲慈心下感動,稚子重情。才養了他幾天,他就知道護着她。

可是這樣的后宅污事,豈是一個孩子能聽的?也是她剛才疏忽,現在反應過來,忙讓高氏抱着他先回去。

檀錦掙扎兩下,她輕聲安撫,「你剛才不是說舅母是最厲害的,等舅母把這兩個壞人趕走,就回去陪你。你乖乖跟她們回去睡覺,小孩子要多睡覺才能長身體,等你以後長大了,就可以保護舅母了。」

小人兒聽到長大后就能保護她,恨不得趕緊長大,於是乖巧地跟着高氏她們回去了。

郁雲慈此時注意到,匡庭生還沒有走,少年高傲地立在一邊,抱胸而站,像在看戲。

她捋了捋發,自打穿過來第一天,圍繞她身邊的就是這些破事。若不是剛來時性命堪憂激起她的鬥志,恐怕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是一個能言善辯的吵架高手。

顯然,是這些人鍛煉了她。

「姨夫人想挾恩圖報?只是連恩都沒有,你們就敢讓侯爺以身相報,可真夠敢想的。」

她話一說完,匡庭生臉色古怪起來。便是杜氏母女,也沒料到她居然這麼敢講,話說得如此直白露骨。

「只可惜,真論恩情,只有我們侯府給予你們的,而你們理應知恩圖報,而不是恩將仇報。剛才姨夫人說的沈少爺偷進府一事,姨夫人比誰都明白是怎麼回事。說到名聲,我認為陸表妹早就沒有了。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連想下藥迷倒男人成就好事的法子都想得出來,又有什麼名聲可言?」

陸環佩臉更白了,姓郁的怎麼會知道的?她不是打翻冰酪了嗎?姓郁的是不是胡亂誣衊她的?

郁雲慈微微一笑,「陸表妹莫不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你把東西打翻了,別人就不知道好東西裏面加過什麼好料。你想錯了,你忘了,東西就算是倒掉,那也還在。侯爺的屬下一聞氣味,就知道你放了什麼好東西。你說你這樣不知羞恥,我們沒有戳穿你。還給你留着臉面,好心好意地送你回陸家,已是最大的仁慈,你們居然還想賴上侯爺,當真是一對白眼狼,狼心狗肺!」

杜氏臉色白的嚇人,她就說侯爺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原來真與姓郁的有關係。若不是姓郁的壞她們的好事,環佩說不定就成事了,哪裏會有今日之辱。

她們原本在侯府生活得好好的,錦衣玉食,受人尊敬。自打姓郁的嫁進來后,似乎一切都開始變了。

短短几天,天翻地覆,全是姓郁的害的!

為什麼?

要是姓郁的那天被沈少爺帶走了,這之後的事情就不會發生。說不定,現在環佩已是侯爺的人,她們就可以永遠留在侯府享富貴。

匡庭生看着杜氏母女,從剛才她們話里,他已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別的事情他或許不會放在心上,但若是有人敢算計他的師父,他是萬萬不能容忍的。師父在他的心中,堪比父親般的存在。

他高傲地睨視着杜氏母女,「我師父是什麼人,豈是你們可以算計的?你們自甘墮落,自取其辱!」

要是這話是郁雲慈說的,杜氏不會放在心上。但這話從匡庭生的口中出來,那份量和意義是大不一樣的,她僵白如石灰牆的臉色,幾近開裂。

這下,郁雲慈沒有強忍,笑出了聲。

毫無意外,她收到杜氏更強烈的恨意。

「姨夫人,表小姐,馬車還在側門候着,你們請吧。」

一個婆子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催促着杜氏母女。

再多的不甘,也被景侯玄那冰冷的話給擊得粉碎。杜氏心知,這侯府是不能再留。一切的源頭,都怪姓郁的。

那婆子又催促幾聲,她們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郁雲慈看着她們走遠,長鬆一口氣。

自己雖不願與人為敵,但若為生存,多得罪幾個想害她的人又何妨?

匡庭生還沒有走,少年看着削瘦,實則已在她肩膀之上,差不到半個頭。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能超過自己。

「世人常說,女子當貞賢淑靜,師母倒是與人不同。難道師母自小不曾讀過《女訓》,不曾習過《女德》?」

「不曾,我自小親娘早逝,有娘生沒娘教,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三從四德。」

她說的是氣話,任誰被一個半大的小屁孩說沒有婦德,只怕都不會太開心。反正自己應該已沒什麼形象可言,何必裝什麼世家貴婦。

匡庭生想不到她會這麼回答,眼露訝色。

「那師母以為,女子應該如何?」

女子應該如何?這是一個半大的少年該問的問題嗎?

她疑惑着,聽出他語氣中沒有半點的鄙夷,心下奇怪,「別人怎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過自在的日子。誰若是不讓我痛快,我就不讓誰痛快。就算對方端着長輩的身份,若是為老不尊,我依然不會敬她。」

少年似乎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眼底從驚訝到震驚,再慢慢平復。

他的眼睛轉向剛才螞蟻搬家的地方,螞蟻群已經消失,想來都已搬到新的巢穴。他眸色飄遠,不知望向何處,問道:「螞蟻以母為尊,可這畢竟是少數,不知世間還有什麼亦是如此?」

「據我所知,應該還有許多。與螞蟻習性相同的還有蜜蜂,蜂群中的蜂王,同是蜂后。」

匡庭生收回視線,低垂着眼眸,常聽說蜂王,他還以為是公蜂,沒想到亦是母蜂。

他認真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少年的身姿削瘦如竹,像玉筍般挺拔勁瘦。就憑他的長相和身材,足以料定他長成后的模樣,必是世間罕見的俊秀。

此時天空響起一道悶雷,她抬頭看去,黑壓壓的烏雲佔據了半邊天。

看樣子雨要來了,她忙帶着采青快速回去。

很快,豆大的雨點一顆一顆砸在地上。空氣中很快泛起泥土的氣息,夾雜着熱氣。她顧不上許多,提起裙擺,飛奔起來。

她的身姿輕盈,明明是極不雅觀的動作,隨着她的奔跑,卻有着說不出的靈動。

匡庭生並未走遠,他此時正站在一叢花草後面,雨點打在他的頭上,身上,他似乎半點沒有感覺。

他的目光追隨着那道倩影,直至消失不見。

雨點漸密,又快又急,很快便是瓢潑大雨。雨勢滂沱,以可見的速度潤濕土地,積窪成池,匯成水流。

郁雲慈站在窗前,感受着飄進來的水氣由熱變涼,最終全是涼爽。

她的懷中,抱着那好奇的檀錦,小人兒滿眼的仰慕。舅母好厲害,說螞蟻搬家是要下雨,果真就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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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收買計劃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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