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感慨道:「我父親說起來真是可悲,鐵骨錚錚的男人,沒有戰死在沙場上,反而倒在女人的裙下。被溫柔鄉磨滅了男人的骨氣,不能明辨事非,連髮妻和嫡女都不顧。真是美色誤人,英雄喪志。」

「何謂英雄?」

他側過來,頭朝着西落的太陽,眸底似深潭。

「寧願站着死,不願跪着生,我想那才是英雄。」

西沉的太陽沒了刺目的光芒,像一個通紅的大火球。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落日映在他的眼中,似要燃燒起來,捲起熊熊的火焰。

她被他眼底的美景震撼住,這樣出色的男人,以前她從未見過。直到他轉過身,一言不發地離開,她才將將回過神。

夏蟬又開始鳴叫起來,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蟲子,也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聲音此起彼伏,她抬頭望向天邊,火球似的落日快要消失在最高的屋頂。

莫名地,她心頭油然而生出一種失落感。

陌生的朝代,陌生的環境。她置身其中,竟有些不知身在何處。這一天的經歷,精彩紛呈,她無暇去感慨。

直到現在,看似平靜下來,所以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才會湧上心頭。

靜立了許久,她抬起腳,依照來時的路,尋到自己的住處。

莫不是,以後她便要一個人住在此地了?接下來呢,她就真的要用郁雲慈這個身份活在這不知名的朝代?

她抬頭望去,發現原先壞掉的門已經修好。

門打開,從裏面出來一個端着木盆的丫頭。見她呆立在院子裏,忙迎上來,「奴婢采青見過夫人。」

此時屋子裏又出來一個丫頭,比采青略胖些,她憋紅了臉,支吾着:「見……過……夫……夫人,奴……奴婢叫傳……傳畫……」

這丫頭還是個結巴,是哪個缺德的,給人取名叫傳話?她一個結巴,能傳什麼話?

「你們是誰安排過來的?」

要是杜氏安排過來的人,她可不敢用。先前如晴和如翠就讓她吃盡苦頭,再來兩個那樣包藏禍心的,她可不能保證時時能識破別人的計謀。

「回夫人的話,我們是侯爺派來服侍夫人的,以後奴婢就是夫人的人。」

看長相,兩人都是普通人。觀眼神,也不像是偷奸耍滑的。郁雲慈打量了她們許久,才點了點頭。

「既然是侯爺派來的,就留下吧。」

她進了屋子,發現裏面已經整理乾淨。地上光潔如新,根本看不出來原先狼藉的模樣。她走進內室,床鋪什麼的,都疊得整整齊齊的。

「夫人,您可要更衣?」

采青問着,小心地看着她的臉色。

她確實很累,雖然天還亮着,但古代入夜後,什麼事都沒有,倒不如早早入睡。她想着,微微頷首。

采青會意,從柜子裏取出衣服,上前替她更衣。她其實是有些不習慣的,自己動手穿衣都二十多年了,猛然讓別人侍候着,心裏說不出的彆扭。

但所謂入鄉隨俗,不想被人看穿,就得接受這個朝代的規矩。

換好衣服后,她躺在床上。奇怪的是,明明身體困得要命,眼皮子都在打架,可她的心裏卻是沒有半分的睡意。

那種茫然無所依的感覺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以前,曾有那不知真假的相命人替她算過,說她親緣淡薄。自小父母離婚,各自重組家庭,把她丟給奶奶。奶奶去世后,她一人生活。

確實,她親緣極淡。

淡到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記得她,不會有人懷念她。誠然,除了奶奶,那個世界也沒有她在乎的人,沒有她牽挂的人。

而現在的這個身份,又是一個沒有親緣的人,母死父不慈。連親生父親都如此,試問還有誰能真心待她?

她腦子裏不停想着眼前的事情,越想越覺得一身的麻煩。偏偏原主留下的這些麻煩,都成了自己的。

目前來看,巴不得自己倒霉的有方氏郁霜清、府中的杜氏母女還有二房。而真心待她的人,看起來似乎沒有。

只有那不知底細的成國公府,現在還不好下定論。

所以,她唯有緊緊地跟着侯爺,攀上這棵大樹。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取得他的信任,看來她還得以行動表態,讓他忘記差點戴在頭上的那頂綠帽子。

既然她已與方氏母女撕破臉皮,以她們的性子,應該是不會善罷干休的。她閉目嘆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而此時的方氏母女,一個躺着,一個坐着,正等着郁亮把她帶回去。

門帘猛地被掀開,方氏看着提劍進來黑沉着臉的郁亮,見他身後再無旁人,不禁有些失望。

「將軍……」

「爹,您可回來了,娘擔心死你了。」郁霜清說著,看着他的後面,「慈妹妹沒有跟爹回來嗎?」

郁亮虎目看着她,確實,長女沒有一星半點像自己的地方。耳邊彷彿又響起次女的話,字字誅心。他把劍遞給跟進來的婆子,一撩袍子,大刀闊斧地坐下。

方氏心裏一個咯噔,將軍看清姐兒的眼神怎麼如此奇怪?可是那死丫頭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你先回去,我與你娘有話要說?」

「將軍,慈姐兒是不是不肯回來?她性子怎麼變得這麼倔,先前妾身去時,她就說……妾身不是她的親娘,還出口污衊清姐兒,說清姐兒居心不良,去侯府是另有所圖……將軍,你說慈姐兒這是怎麼了?」

方氏說著,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郁亮的臉色。那份小心中帶着仰慕的目光,令郁亮面色一緩。或許真是次女胡說的,方氏一直視自己為天,眼神騙不了人,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

「爹,女兒……受些委屈不要緊,可是慈妹妹說的話,讓女兒沒法做人……」郁霜清的眼淚已經涌了出來,無聲地流着。

郁亮的心頓時一軟,長女一向懂事乖巧又孝順。反倒是次女,以前在家裏是一副蠢笨不堪的樣子。每次他想訓斥時,妻子都攔着,說盡好話。

若說妻子對次女不好,他頭一個不答應。

那死丫頭今天的眼神真像成氏,他真是氣糊塗了,怎麼能相信她的話,而懷疑自己的妻子。他想着,臉色慢慢緩和。

「爹知道你受委屈了,你一直照顧你娘,肯定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郁霜清看一眼方氏,方氏微不可見地點頭。

「爹,只要慈妹妹能好好的,女兒受些委屈不算什麼。」

「將軍,從小到大,清姐兒哪次不是讓着慈姐兒。別人都說後母難為,妾身一直以此提醒自己,生怕落下話柄。無論有什麼好東西,都先緊着慈姐兒,事事為她考慮。妾身早就將她視如己出,甚至超過清姐兒。可能是妾身太過愛女心切,她反倒起了疑心,以為妾身……在害她……」

方氏的淚珠子滑在面龐上,憑添惹人憐惜的美態。

這下,郁亮的心徹底軟了。

「你是什麼樣的人,為夫還不清楚。那個死丫頭就是像成氏……別提她了,提起來就讓人火大。」

「將軍……是妾身做得不夠好,只是妾身真的是儘力了。自小到大,無論什麼事情,妾身都是把慈姐兒放在首位。莫說是清姐兒,就是勝哥兒,都是要靠邊的……」

「為夫豈能不知,你已做得夠好,是那個死丫頭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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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收買計劃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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