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東京夢華 之續四

第二十一章 東京夢華 之續四

線鈴說什麼也沒想到,當個官竟然這麼容易。他不過是一時犯傻將蔡京撞了個跟頭,並摔了他個半死,便得到了一個通直郎,開封府左軍遊行判官的官職。

對於這個官職,線鈴雖然頗通史學,但也只是隱約有點印象,好象是個小官,但具體是幹什麼的,還是要請教寒清流的。

對於前邊這個通直郎,倒沒什麼問題,線鈴也明白這是一個本階,也就是在吏部考功記錄中你應該所處的階級,通直郎是一個正八品的本階。

對於後面那一大串,寒清流做了詳細的解釋:開封府結構龐大,所屬眾多,除了推、判官四人日視推鞫(就是判案捕賊,寒清流估計線鈴能明白,所以用了開封府對此官職的解釋原話)外,還有所謂的六曹兩廂,護府兩軍。六曹者,分別為功曹、倉曹、戶曹、兵曹、法曹、士曹,各有參軍一人;左右兩廂各有公事幹當官兩人,掌檢覆推問,相當於現在的北京市檢查院;左右兩軍,大致相當於現在的武警部隊,管理東京城的爭鬥並協助推鞫。左右兩軍各有巡使、判官一人,掌軍務,為正八品常職。而線鈴所做的遊行判官一職,其職權與軍判官相當,品級亦是正八品,但不同的是,這個職務並非常設,而且不用到官署視職,只須按時向府衙彙報便可,想是蔡京在舉薦線鈴時估計到武林人物受不得束縛,才安排了這個位置。

對於當這個小官有什麼好處,寒清流也做了詳細的說明。首先,可以每月領到二十貫錢的俸祿,這筆錢雖不多,但也不少了,除了錢以外,每年春、冬各能領到絹七匹以及春羅一匹、冬棉二十兩和其它各種增給。其次,線鈴這個官雖小,又是流職,但卻是實權部門,今後他在開封府轄下的十八縣二十四鎮中,看誰不順眼,都可以先扣下來審幾天再說,當然,這隻對平民百姓和守法公民有效,對江湖人物來說,一般沒什麼約束力,不過他們若敢拘捕的話,也難免要被加上紅名。不過這些還都不算什麼,最大的好處是縱使在開封府轄境外,象容彼鷗之流再想動線鈴的話,可也得先掂量一下這個殺官的罪名了,那基本就等同造反,何況線鈴的後台還是當朝太師蔡京。

正因為如此,線鈴最近心情非常好,因此,他也頗有興趣的跟着羽在大相國寺中轉來轉去。不過,他們來這裏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時間一久,開始的興緻也便消散無蹤,線鈴找了個借口,讓羽自己先去逛,而他本人則站在三道山門門前讀着剛貼出來的皇榜。

那皇榜是給普通百姓看的,故此寫得簡單明了。線鈴一邊看一邊輕輕念道:“…近日各地紛報,有妖物日久成精,幻化人形。特詔喻四方百姓,凡有見此等妖物者,各須儘力擒拿,不得私交私縱。有拿得此妖者,必按功行賞,若有私交不報者,均以藏匿匪人論罪…”

正念得起勁,忽覺背後一股涼氣直上脊樑溝,回頭一看,正是羽滿臉怨氣的走了過來。此時他們從正月十三晚上上線直到現在,已經連續在線三天還多了,大多數人在昨天,也就是十六的晚上便下線了,只有羽還記得一事,因此非要拖着線鈴在今天一早便趕到相國寺來。

此時羽已經走到線鈴身邊,嘟囔道:“怒大哥在搞什麼?讓我們十七早上來相國寺,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嘛!真是的,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線鈴也是滿肚子牢騷,跟着抱怨道:“就是嘛!昨天寒大哥就說今天沒什麼新鮮的,他常在京城都不清楚,真不知道衝冠大哥在搞些什麼?”

這段話其實連羽也抱怨了進去,只是沒敢明說而已,羽在氣頭上,倒也沒聽出來。誰知話音剛落,卻有人接茬,道:“搞什麼?自然是等我啦!”

線鈴兩人循聲看去,只見不遠一個彪形大汗,九尺多的身高,身着素布外裝,背背背包,臉露笑容,正是他們剛剛一齊抱怨過的衝冠一怒。

衝冠一怒身邊還有一個小個子,大概只有七尺出頭的身高,別說是跟衝冠一怒比,便是羽,也要比他高出兩三寸。他不但身材矮小,而且又黑有瘦,窄面無須,塌鼻大口,羽和線鈴實在想不明白,在這個可以部分修改容貌的世界中,怎麼還能有長成這樣的人物存在。

這人身着青衣,攏發包巾,雖然其貌不揚,但舉手投足之間不怒自威,竟隱隱有一番大氣勢,這卻是在場其他三人所無法比擬的。

衝冠一怒笑了笑,向線鈴和羽道:“嘻嘻!我之所以讓你們今天來,而且要早點來,是因為我和我師兄約好了今天要在這裏見面,我師兄行蹤不定,平時便是我也很難見到,因此想借這個機會給你們也介紹介紹,對了其餘那幾個人怎麼沒有見到?”

“誰知道他們都到哪裏混去了!反正兩個來月我一個也沒遇到,只是跟隊長通過幾次短訊,其他的便是連短訊也沒通過了!”羽不滿的道。

線鈴聽了這話張了張嘴,終於覺得搖擺當初給他發短訊的事情還是不要在這裏說為妙。

“不管他們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個就是我師兄,他的名字抱歉不能告訴你們,這也不是我師兄的本來面貌,嘿!這跟不認識有什麼區別,不過也沒什麼了!我師兄可是《江湖》中了不起的人物,我也不指着你們認識他,讓他認識你們就行,以後也好有個照顧。對了,師兄,這兩個人男的叫線鈴,女的叫羽,都是我過命的朋友,你以後可要多關照喲!”

衝冠一怒的師兄顯然跟一見面就長篇大論的衝冠一怒不同,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他衝線鈴和羽點了點頭,鼻子裏哼了一聲,便代表“知道了”。

給他們介紹完,衝冠一怒又道:“對了!我和師兄一見面便四處找你們,還沒說上‘體己話’,你們在這裏先等一會兒,我們談一會兒就來找你們,大家一起吃中午飯。”說完,不等其他三人同意,便拉起他的師兄走了。

深悉衝冠一怒性格的線鈴和羽都清楚,當說起話來的時候,衝冠一怒的“一會兒”就不知是多長時間了,但在衝冠一怒的面前,便是羽也根本沒有機會插進話去,因此,直到看他走了,羽才嘆了口氣,道:“看來怒大哥還是老樣子,我們比他可差遠了!”頓了頓,又道:“算了,左右來了也是來了,不如再逛一會兒,線鈴,你是陪我一起逛還是繼續在這裏等着?”

線鈴立刻搖了搖頭,道:“這兩天又是見皇帝又是跟蔡京應酬的,我已經很累了,你自己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們。也省得一會兒衝冠大哥回來找不到我們。”

羽這次也沒有勉強線鈴,道:“好!那你就在這裏等吧!我回來前可一定不要走喲!我…”臉上一紅,她把“我不認識路”這五個字咽進去了四個。

羽走後,線鈴轉回頭去仍然看那張沒看完的皇榜,那皇榜的後半部無非也就是關於那些幻化成人形的妖物與一般人不同的地方。線鈴正在用心默記,忽然感覺一個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原以為是衝冠一怒他們,連忙轉頭去看,卻發現身後站着一個不認識的人。這人身高八尺二寸開外,雖不能跟衝冠一怒相比,可也不矮了,與衝冠一怒的健碩不同,這個人身材頎長,頗有玉樹臨風之態。再往臉上看,此人長的並不算英俊,頜下鬍子很密,還打着不規律的卷卷,但他有兩道很威風的劍眉,一股殺氣隱隱現於雙眉之間,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覺。此人的年齡不好估算,但在一部大鬍子的襯托下,估計應該在三十上下了。《江湖》中,玩家是年輕人的天下,這個年紀應該算是“中年”了。

看到線鈴投以疑惑的眼神,那人笑了笑,道:“我叫‘壯山河’,是笑一少的師兄,這個人你應該記得吧?”

聽了他的自我介紹,線鈴心中一突,暗道:“來了!”本來寒清流和孟夢天他們就估計容彼鷗完不了,但卻也沒料到他們竟然敢在東京城中就找上自己。

當下,他只得勉強笑了一下,道:“噢!自然記得,你有什麼事嗎?”

“記得就好,我有點事想向你求證一下,不知道你是不是方便跟我走一趟,放心,我絕不會傷害你的。”

線鈴四下里掃了一眼,發現“江湖四潑皮”中還活着的三人也都在場,並向這邊看着,只是上次自己給他們的印象太深刻了,他們都站的遠遠的,臉上或多或少的掛着些恐懼。

見到對方彬彬有禮,線鈴倒也不願用官家身份來壓他們了,畢竟如果他願意的話,只要喊一聲,這東京城裏滿地都是開封府的差人和護府軍兵,線鈴這個左軍判官,雖沒有審判權,但專門負責緝捕盜賊,將這些人抓住扣上幾天還是不難辦到的,如果對方拒捕的話,更是或多或少要加上一些紅名。

猶豫了一會兒,線鈴道:“跟你們去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我現在在等朋友,不能立刻走開,你能不能等我跟朋友交代一聲再走。”

那人顯然性子很溫和,聽了這話,微笑道:“原來如此,那是應該的,你只管在這裏等吧!不着急。”說完,負起雙手,也看起了山門上的皇榜。

一邊的王朋等“三潑皮”可沒有這個壯山河這麼悠閑,但那邊兩個人他們都不敢惹,只好一邊發悶氣一邊不得不繼續陪他們站着。

好在等的時間不長,就聽有人大聲道:“嗨!線鈴,羽,我們回來了,中午要到哪裏吃飯,你們想好了沒有?”

這人當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話音已經落了半天,方才見一個彪形大漢分人群擠了出來,後面還跟了一個小個子。

出來的衝冠一怒一眼便看到了線鈴身邊的壯山河,登時吃了一驚,他還不知道線鈴傷了笑一少的事情,因此立刻便大嚷了出來:“壯山河,怎麼是你?你怎麼有空閑來這裏?”

壯山河顯然也愣了一下,方道:“你…你是衝冠一怒?那你旁邊的這位難道是…”

他的話還未說完,衝冠一怒的師兄便“哼”了一聲,壯山河立刻便住了嘴。這時,衝冠一怒早已忍不住問道:“壯山河,少廢話,你來這裏幹什麼?還有,你認識線鈴嗎?”

壯山河苦笑了一下,道:“原來這小子等的朋友是你們呀!讓我怎麼說呢?總之,你們的這位朋友殺了我師弟!”

這一下衝冠一怒兩人也是一驚,但隨即臉上便露出明顯的不相信,衝冠一怒問道:“線鈴,他說的是真的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衝冠一怒面前,線鈴只得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講了,甚至連兩人結怨的過程也詳細的說了一遍,這次衝冠一怒出於對線鈴的擔心,再一次的老老實實聽完了線鈴的敘述,而沒有插上一句話。

聽完之後,他不由得大笑起來,道:“好!殺得好!這樣才過癮嘛!不過,我就是不相信,你一個十八級的玩家,怎麼能殺掉一個五十多級的傢伙呢?就算是你有…,也是絕不可能的!”說這話時,衝冠一怒差點便說出了線鈴有仙器的事,總算他反應的快,關鍵時刻給收了回去。

壯山河也跟着咧了咧嘴,算是笑道:“我也是不大相信,所以聽到這個消息后,也沒有稟報師父,便親自來查證一下,我剛才也只是想跟他比劃比劃,倒沒有傷他復仇的意思。”

這時,衝冠一怒的師兄忽然發話道:“山河!大家都是朋友,今天的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你說好不好?再說你這個一幫之主欺負一個十八級的新手也實在是說不過去。”

衝冠一怒說話向來是不肯落後的,他聽師兄這麼一說,也跟道:“是呀!你那個師弟也不是什麼好鳥!他才五十多級,在他手上的人命就有三四條了吧!要是別人也都象你們這麼干,他早該死了好幾次了!線鈴就當是給那些人報仇了罷。其實仔細想想,你們這個門戶也就你還象點樣子,你師父和師兄那可都是不講理的主。”

衝冠一怒說這話其實已是非常過分了,就連在一旁的線鈴也有點心驚膽戰,怕壯山河當場翻臉動手。誰知壯山河出乎意料的並沒有生氣,只是苦笑着道:“行!既然你們兩位這麼說了,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跟這傢伙動手了,不過話先說在前頭,這件事我還得如實稟報我師父,他老人家怎麼處理我就管不着了,我最多只能保證我自己今後不會動他一根毫毛。”

聽了壯山河說這等軟話,線鈴不禁十分驚詫,看來這壯山河不是特別膽小或者是脾氣好,便是跟衝冠一怒他們真的關係不一般,而且既然他是一幫之主,看來前一種的可能性很小,應該還是以後者居多吧!

談完了這些正事,衝冠一怒倒是很熱情的邀請壯山河跟他們一起活動,但壯山河以幫務繁忙為由拒絕掉了。

看着壯山河的背影逐漸遠去,衝冠一怒嘆了一口氣,道:“線鈴,雖然我師兄這次幫你擺平了,可我還是要說,你的麻煩惹大了!容彼鷗我師兄倒未必怕他,但他總不能一直跟着你,更何況他自己也一樣是麻煩多多,你今後自己打算怎麼辦?”

聽了衝冠一怒的話,線鈴不禁暗自心驚,他倒不是擔心容彼鷗的報復,只是從這句話中,他聽出衝冠一怒的師兄竟隱隱有與容彼鷗抗衡的能力,在之前的孟夢天、蘇同輔等也都是《江湖》中了不起的人物,但他們提到容彼鷗時無不小心翼翼,卻沒有一個能象衝冠一怒和他師兄那樣不以為然的,如此看來,這個“師兄”在《江湖》中的身份一定是超乎他想像外的非同小可。

想到這裏,線鈴老老實實的答道:“我有一個朋友,知道這件事後,準備帶我去一趟京東濟南府,據他說如果運氣好的話,有可能以後就不用怕那個容彼鷗了。

“咦?”衝冠一怒和他的師兄同時發出了這個聲音,只是素來愛搶話的衝冠一怒聽到他師兄出聲,立刻閉上了嘴,靜靜的聽他師兄道:“京東路?那除非去投靠雪盈天他們,不過據說雪盈天出了名的不願意插手江湖中的糾紛,更何況還要面對四絕之一的容彼鷗,你的朋友到底是誰?竟敢說得這麼肯定?”

“噢!他的名字叫寒清流,就住在東京城。”

“寒清流?”衝冠一怒終於忍不住大喊了出來,“就是那個傳說中天下首富的寒清流嗎?”

“天下首富?這我不知道,但他的確很有錢。”

“那就是了,據說這傢伙壟斷了整個東京城三成的貿易。還入股了《江湖》中最大的幾個錢莊,有好事的人統計過,他在東京城的生意就能歲入四百五十萬貫,如果真的是他的話,那或許真能擺平這件事可也說不定。不過,線鈴,我現在倒是很佩服你了,幾天不見,你竟然認識了這麼硬的人物。而且交情到了他為你不惜得罪容彼鷗的程度。”三個人中的某位羅羅嗦嗦的道。

線鈴笑了一下,終於插空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問題:“衝冠大哥,你們和那個壯山河很熟嗎?他竟然這麼聽你們的話?”

“熟?可以這麼說吧!他還沒有拜入容彼鷗門下的時候,我師兄曾救過他的性命,而且他能認識容彼鷗並有今天的地位,也主要是因為我師兄的原因,因此我師兄的話,他還是要給點面子的。再者說,他跟我的關係可也不一般,就算沒有我師兄,我也有五成把握讓他讓步。”衝冠一怒自信滿滿的說道。

聽他說了一個段落,線鈴正想再問一問剛才衝冠一怒師兄說的雪盈天是個什麼人的時候,卻發現羽已經擠到了近前。

羽一回來,便對衝冠一怒說道:“哎呀!你們都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要聊上半天呢!所以回來晚了,你們等急了吧?”在衝冠一怒面前,羽也不得不客氣一點,否則讓他說教一通,那可是絕對頭疼的事。

“唉!其實我也想多聊一會兒呀!但跟這麼一塊木頭在一起,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你們不知道,我師兄剛才跟我說的話加起來,還沒有剛才他跟線鈴說的那句話字數多呢!”衝冠一怒抱怨道。

羽見衝冠一怒又有長篇大論的意思,連忙岔開話題,道:“算了算了!不提這件事了,我肚子也有點餓了,咱們看看到哪裏去吃飯,吃過飯我們就要下線了,已經連續在線三天了,總得休息一下,何況正月二十收燈以後,我們還要跟大家一起出城探春呢!”

頓了頓,見衝冠一怒正不知想什麼在發獃,又道:“探完春,我們小隊要去一趟濟南府,怒大哥,你還跟我們一起行動嗎?”

“這個――,到時候再說吧,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有時間。”衝冠一怒說到這裏,又恢復了精神,道:“不過,現在我們還是趕快去吃飯吧!我也想聽聽你們最近的經歷,看起來好象很精彩的樣子。”

“沒問題!”羽高興的說道:“最近線鈴結識了一位絕色美女,美到你都想像不出來,呆會讓他自己給你講講這段故事。”

線鈴臉上一紅,天青瀾的事他剛才講他和笑一少的爭端時下意識的沒有講出來,不想立刻便被羽無意中揭了出來,不由得相當尷尬。

衝冠一怒看了線鈴的神情,臉上一動,但他也是絕不肯放過線鈴的,當下和羽一唱一和的將線鈴架進了舊宋門外的東京七十二樓之一的仁和店,逼着他自己講述他和天青瀾的故事來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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