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哭訴
()偌大的黃楊木箍銅澡盆里盛滿了淡青色的散發的清香的液體，正騰騰的冒着熱氣。牧千尋小小的身軀浸泡在熱水裏，渾身上下像是筋骨都完全舒展開了一半的舒暢。淡淡的葯香味沁人心脾，聞起來心情也舒暢許多。
牧千尋用木瓢慢慢的舀着水，真是久違了的味道。她的臉頰紅撲撲的，像是桃花一般嬌艷欲滴。
不知道那隻鴿子會不會再飛回到蘭苑的院子裏，牧千尋這樣想道。這些天她一直和那位用左手寫字名叫司源的神秘男子通信，信的內容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語。比如信口拈來的一句詩詞，對方看了以後再寫些鑒賞送回來，似是附庸風雅，實則非常有趣。每天寫上一封，似是生活的調味品一般有滋有味。
她沐浴完畢擦完保養品之後爬上床睡覺，臨睡之前還想到了紀宇琛。不知道査一博能想出什麼樣的辦法來讓她繼續跟在紀宇琛後面習武。說實話，牧千尋對這位絕色的師父很有好感，但卻止於師徒之情不再有其他。紀宇琛很少露出笑臉，牧千尋常常在練武的間隙說些冷笑話給他聽，可能是因為他這個人和笑話一樣冷，所以每回都是牧千尋捂着肚子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他還是不為所動。只有在牧千尋將他教的動作做的不成樣子時才會淺淺一笑。
牧千尋每回看見這樣的笑容都要花痴上半天，她的師父也太帥了吧？
想着想着，她便帶着甜甜的笑容進入了夢鄉。
次日清晨，青兒照例是打水前來伺候牧千尋洗漱，又仔細的幫她梳了頭，插上了蘇瑾言賞得那支金步搖。其實牧千尋並不喜歡那金步搖，只覺得插在自己頭上並不相稱，反而顯得有些庸俗，但為了讓蘇瑾言知道她很樂於這份賞賜才勉強戴上。
回到蘇府之後最痛苦的事就是又要每天都前往九芝園給蘇瑾言請安，這可比不得在祠堂做早課，要是稍不留神沒準兒又被蘇瑾言抓到借口一頓痛批。
牧千尋到達九芝園的時候，三夫人李如意和牧清妤就已經在裏面陪着蘇瑾言說話了。她先是請了安，蘇瑾言難得的叫她在一旁坐下陪她們說說話。牧千尋聽命坐在李如意對面的圈椅上，她見李如意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臉上即使擦了胭脂也掩蓋不了氣色欠佳，臉頰也有些凹陷下去。她很想問問三姨娘是怎麼了，但在蘇瑾言面前也不敢多說些什麼。
“妹妹的這支金步搖倒很是精緻。”牧清妤看着牧千尋頭上的那支金步搖有些譏誚的說道。
牧千尋微微頷首，落落大方的回話道：“這是大夫人賞給我的，尋兒很是喜歡，今日前來請安便戴上了。”
牧清妤沒想到這釵竟是她娘送與牧千尋的，有些不高興的看了蘇瑾言一眼，她哪知道蘇瑾言打的是什麼主意。
“戴在你頭上很是相配。”牧清妤不走心的虛贊了一句。
“將軍打了大半年的仗，明天終於要回來了。昨天傍晚宮裏的人送信過來，說是後天晚上要在宮中設宴，為將軍接風洗塵。皇上聖恩浩蕩，請了我們全家的人一同進宮去。可是妹妹你近來身體欠佳，宮中規矩眾多，路上又車馬勞頓，你身體能吃得消嗎？”蘇瑾言一副關切的樣子看向李如意道。
李如意用帕子掩了嘴輕咳了兩聲說道：“妹妹福氣淺，怕是沒法子去宮裏見識見識了。我就不去了吧。”
蘇瑾言做出一副惋惜的樣子說道：“不礙事的，以後還有機會。身子養好才要緊。”她轉頭又看向牧千尋道：“等下你到針線房的蘇嬤嬤那裏量一量尺寸，我叫她給你趕製一件新衣。進宮可不能失了我們牧家的體面。”
牧千尋應了一聲是，轉念一想，蘇瑾言恐怕根本就不想帶牧楚成的兩個妾室前去搶了她的風頭，不知道四夫人那裏她能用得上什麼樣的借口。不過能進宮去見識一下，看看這天澤皇朝的皇宮跟以前在北京參觀的故宮有什麼不同，已經讓牧千尋很是高興了。
從九芝園出來的時候，牧千尋上前扶住李如意想要說幾句體己話，香草識趣的遠遠跟在後面不去打擾。
“三姨娘，你精神不是很好，是生了什麼病嗎？”牧千尋扶着她的胳膊，只覺得硬的咯人，沒有一絲肉。
“祭祖回來以後就染了風寒，吃了許多葯風寒算是好了，可身子卻一直不得勁，這麼多天了也不見好。”李如意有些虛弱的說道。
“請韓大夫過來看過了嗎？”
“請過了，開了幾服藥和食療的方子讓我靜養。可我看見那些東西就覺得咽不下去。”李如意下意識的捏了捏自己的喉嚨說道。
“你不吃可怎麼行，身體哪能好得起來？爹馬上就要回來了，若是看見三姨娘這副病怏怏的樣子，他心裏也會不爽利吧？”牧千尋無奈搬出牧楚成來勸慰道，古代女子都是以自己的夫君為中心，說到牧楚成說不定她還會拿出調養好身體的決心來。
李如意聽了這話，不由的停住了腳步，淚珠兒很快便落了下來。
牧千尋見狀連忙掏出帕子踮起腳幫李如意擦了眼淚，疑惑的問道：“三姨娘，你怎麼了？”
李如意用帕子拭去眼淚，悲戚的開口道：“我早已在你爹面前失了寵，當初他娶我的時候待我如珠如寶，什麼好看好玩的東西都往我房裏送。每天下了朝或是練兵回來第一個到我房裏見我，那段時間我真的每天都過的很快樂。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他就對我越來越冷淡，直到出征之前討了高玉枝做四夫人。男人就是這樣，都是圖一時新鮮，現在我已不復當年的青春姿色，現在哪有翻身的餘地？”李如意帶着哭腔陳述道，越說越悲從中來，眼淚也止不住的往下流着。
牧千尋見李如意哭的如此傷心也不知道能勸慰些什麼，只能遞上帕子輕撫着她的胳膊等她哭完。這些話壓在李如意心中太久了，也許讓她全部說出來，哭出來才會好過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