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祭祖前夕

()“喂，你們兩個在那邊幹什麼”一個年約四十歲上下，虎背熊腰面有髯須的黑臉中年男子從假山後走來，對着牧清鄴和牧清妤兩個人大吼起來。

牧清鄴眉頭一皺，沉聲說道：“你沒看到是我和四小姐嗎。”

那男子眯着眼睛走近一看，果然是二少爺和四小姐沒錯，連忙拱手作揖道：“對不住啊二少爺，上了年紀眼睛不好使，剛剛在遠處沒看清，就看見兩個人影了。”

“蒙十八，你到哪渾水摸魚去了。也不見你守在婉園門口。”牧清鄴背着手擺出一副主子的樣子問道。

“哎呦，二少爺我哪敢啊。剛剛是內急去了趟茅房，您和四小姐來這幹什麼？”蒙十八賠着笑臉說道，眼睛卻瞟向了牧清鄴身後的牧清妤。好長時間沒看到這位小小姐了，怎麼感覺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四小姐想念她的娘親，我就帶她到婉園來看看。”

蒙十八點了點頭，看向牧千尋的眼裏帶着幾分憐憫的說道：“四小姐也別太難過了，吉人自有天相，二夫人那麼好的人一定會有菩薩保佑的，沒準兒哪天就回來了呢。”

“蒙叔叔，你有什麼辦法能讓我進去嗎？”牧千尋上前一步目光誠懇可憐的問道。

“這個……恐怕沒有辦法。婉園的鑰匙只有將軍一個人有，我也不過是個看守而已。就算是要打掃也要等將軍回來，挑兩個手腳麻利的他親自來監工方可。將軍每回來了都要一個人在裏面呆好久，有的時候還會在裏面睡一晚。自從將軍帶兵出外打仗以後，這婉園已經四個多月沒有開過門了。”

“這樣啊……”牧千尋明顯很失落的回話道。

“或許四小姐下次去求求將軍跟他一起進來，雖說……雖說……但是他好歹也是您的親爹啊，打斷骨頭還連着皮呢。”蒙十八支支吾吾的說著，那沒有說出來的話明顯是“雖說您不受寵”，可是他顧及牧千尋的面子沒有直接說出來。

牧千尋點了點頭，心裏卻想着，我連那個什麼親爹面還沒見過呢。她朝着蒙十八笑了笑，說道：“蒙叔叔，謝謝你跟我說這些。”

蒙十八看着牧千尋那張燦爛的小臉，也不由自主的憨笑起來。這四小姐果然是和以前不同了，自從二夫人失蹤以後他也見過四小姐幾次，總覺得她膽小懦弱，整個人瘦小乾癟又陰沉沉的，一副擺明了受人欺負的樣子。而現在四小姐卻像是比以前多了幾分自信，變得明麗起來，連笑容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艷陽高照，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晌午。牧清鄴看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便領着牧千尋往回走，剛剛過了莫流湖的時候就見月牙朝着他們跑了過來，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想必是跑了有一會兒了。

“二少爺您上哪去了，可讓我好找，大夫人催您回去吃午飯呢。”月牙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眼睛卻帶着一絲不屑瞥向了牧千尋。

牧清鄴轉過頭對牧千尋說道：“千尋妹妹，那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牧千尋點了點頭，自己昂首挺胸的邁着步子往蘭苑去了。

牧清鄴回到九芝園后只見蘇瑾言臉色陰沉的坐在飯桌之前，飯桌之上已經擺滿了珍饈美味。牧清妤坐在蘇瑾言身旁正撫摸着她那隻從西域商人手裏高價買來的波斯貓。那隻波斯貓平日裏有專門的丫鬟照顧它，養的肥胖又通體雪白，看起來就像一個雪球一般蜷縮在牧清妤的懷裏。

“你去哪了？讓我和你妹妹等你半天。”蘇瑾言見牧清鄴進來沉聲問道。

“我只是在花園裏面走走。”牧清鄴淡淡的答道，他向來不怕蘇瑾言發脾氣，所以也就淡然的坐到飯桌前已經準備吃飯了。

“聽妤兒說你是和牧千尋在一起放風箏的是不是？”

牧清鄴看了牧清妤一眼，只見她似是專心致志的玩弄着她的波斯貓，並不看他，心裏就已經明白她今天肯定把在花園裏面的事情向蘇瑾言說了。

“作為哥哥我不能帶自己的妹妹去放一下風箏嗎？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娘親何至於擺着臉這樣問我。”

蘇瑾言見牧清鄴居然以此傲慢的態度回應她，心中光火，拍了一下桌子揚聲道：“我就知道你和那個小賤種在一塊兒學不了什麼好，現在居然敢用這種態度跟你母親親說話妹妹？妤兒才是你的妹妹。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與那個小賤種有來往，你偏不聽，她是給你下了什麼葯了讓你總是這樣護着她”

牧清妤懷裏的波斯貓似乎是受了驚嚇，從牧清鄴的懷裏跳了下去，腳步無聲的跑向了屋外，負責照顧它的那個丫鬟也跟了出去。

“娘”牧清鄴回話道道：“您是牧府的大夫人，總是把小賤種這三個字掛在嘴上讓人聽去了有失體統吧。千尋妹妹也是爹的女兒，她的娘親又不在身邊，您就算是對二夫人有什麼怨氣何至於撒到千尋妹妹身上。”

蘇瑾言一時無話，她見牧清鄴稜角分明的臉已經有了成熟男人該有的堅定，一瞬間恍惚有種為人母見孩子長大了的欣慰。三個孩子之中，其實她最喜歡的就是牧清鄴，他文能治國，武能安邦，小小年紀就見解不凡，前途大有可為。而且他不驕不躁沒有那種公子哥的浮躁脾性，遇事又比他的哥哥更為冷靜機智，所以皇上才會在王公大臣家那麼多公子中選中了他給十三皇子當伴讀吧。

“娘，不要跟哥哥吵了，吃飯吧。我都餓了。”牧清妤向著蘇瑾言撒嬌，同時也為牧清鄴解圍。

蘇瑾言見女兒給了她一個台階下也就不再做聲，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蝦仁放進牧清妤的碗中，柔聲說道：“吃吧。”

這一刻她又恢復成了慈母的角色，哪有一個母親會總是跟自己的孩子置氣呢。不可否認的是她對自己的三個孩子確實是很好，但是偏偏就容不得一個牧千尋。

飯吃完后，蘇瑾言手捧一杯香茶，不提之前的衝突，淡淡的對牧清鄴說道：“鄴兒，明日就是祭祖的日子了。你父親和哥哥都不在府里，你作為家裏唯一的男子漢，可要挑得起這份大任。”

牧清鄴諾聲道：“是。”

蘇瑾言抬起頭看向他，臉上帶着笑意說道：“祭祖之後你便要進宮給十三皇子伴讀了。皇後娘娘仙去，十三皇子的娘親瑩妃娘娘雖無名號，但實質上已經是之主，十三皇子現在甚得盛寵，沒準兒將來就是太子。你一定要盡心儘力，服侍好十三皇子。為人臣子，最重要的就是討主子歡心。你在家裏是少爺，到了宮裏可得把身段放低一些了。”

牧清鄴並沒有做聲，只是點了點頭。這點道理他又豈會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