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清濁難同流

第77章 :清濁難同流

“大人,那位刀疤男子信中寫的明明白白,指使他的人就是浙江布政使王啟元這狗賊。先父在杭州做知府,秘查楊家、方家通倭一案多有隱情,當時也有楊家脫逃之人給先父提供證詞,再加上先父獲悉王啟元違反朝廷海禁律令私商西洋,走私牟利。先父知道王啟元在浙江一手遮天,他即便給朝廷寫奏章,也未必能抵達京城。就以回鄉省親為名,到京城舉報王啟元,沒有想到被這狗賊獲悉,派人半路扮作打劫土匪,殺害我父母以及年幼的妹妹。大人呀,我父親他死的冤呀!請大人做主!”

潘娟兒說完,又是一陣嚎哭,夏元吉讓潘娟兒忍住悲傷停住哭聲,非常氣憤的用力一甩震堂木,大聲問王啟元:“王啟元,潘娟兒所說是否屬實,趕快從實招來!”

“何方女子,竟敢冒充潘大人女兒,污衊朝廷命官,該當何罪?”王啟元沒有回答夏元吉的詢問,反而質問潘娟兒,真可謂豬八戒倒打一耙。

“王啟元,在公堂之上,無需你來向證人問罪。你謀害朝廷官員,指使匪人謀害潘繼學一家,還不從實招來!”趙鍾儀實在看不下去,也是大聲喊道。

“這都是誣陷,本官不曾派人殺害潘繼學夫婦,本官要給皇上寫奏章,彈劾你們誣陷本官。”王啟元也是高聲嘶喊,沒有方才的傲慢,反而有點拚死反抗的樣子。

“王啟元,你作惡多端謀害忠良,還拒不招認。本官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帶證人上堂!”趙鍾儀情緒激動,手指指着王啟元開口就罵。

堂下差役又從籤押房帶來一個男子,這個男子低頭走進公堂,雙膝跪地,大聲說:“草民海六尾見過各位大人。”

“海六尾,你抬起頭來。”夏元吉一聲吩咐,跪在堂下的海六尾抬起頭,一張黝黑的臉龐,左臉上一條手指長的斜口刀疤,像一條黑紅sè蚯蚓趴在臉上,看着讓人一陣害怕。他身體健壯,雙臂有力,配上那一張刀疤臉,不用化妝就像一個殺人越貨的匪徒。

夏元吉繼續問道:“海六尾,本官問你,你可認識你身邊那位女子?”

海六尾轉頭仔細看了看跪在他身旁的潘娟兒,回答道:“回稟大人,草民認識。”

“她是何人?”

“她是三年前杭州知府潘繼學潘大人的女兒。”

“海六尾,你可要仔細辨認,公堂之上法不容情,認錯人可是要治罪!”

“草民知道,草民絕對不會認錯,若有認錯請大人治罪。”

“本官再問你,你可認識最右側的那個人?”

“草民認識。”海六尾連頭都沒有轉,非常肯定的回答。

“他是何人?”

“他是浙江布政使王啟元王大人。”

“你和他什麼關係?”

“多年前草民是王大人貼身護衛,三年前王大人讓草民兄弟四人扮作土匪,半路截殺潘繼學潘大人。我們兄弟四人把事情辦妥以後,不料王大人借口給我等兄弟慶功,擺下毒酒要殺人滅口,小的早有戒備之心,喝得毒酒很少裝死逃過一劫,其他三個兄弟都被他用毒酒殺害。請大人明察。”

“誣陷,這是誣陷,你這潑皮無賴,本官和你有何冤讎,你今ri要誣陷本官。”一邊的王啟元在海六尾說話的時候,已經按捺不住,聲嘶力竭的咆哮嘶喊,如果不是身邊有衙役按住,就會撲過來廝打海六尾。

“既然王啟元讓你等殺害潘知府,你為何會收留他的女兒,並且收留他一月有餘?”

“回稟大人,當ri王啟元讓我們去謀害潘大人的時候,承諾我們,事成之後每人賞銀三千兩再加良田五百畝,也是草民貪圖錢財,才答應下來。我們殺害潘大人之後,我和兩外一個兄弟追殺他的兩個女兒,我下手略輕,只是在划傷潘娟兒肩頭,潘娟兒驚恐之下暈倒在地。事成之後,我以搜查東西為由,讓其他三人先行離開。就帶着昏迷的潘娟兒和潘大人遺物回到杭州,把潘娟兒藏匿在城外老宅,就是怕王大人事後不認賬,沒有想到王大人蛇蠍心腸,竟然在酒里下毒,要殺人滅口。”

“假的,他說的是假的,是污衊本官。”王啟元在一旁不停的喊叫。

“既然王大人要殺人滅口,你是怎麼逃過一劫?”欽差副使陳暄不解的問。

“回稟大人,當ri慶功宴上,草民就很擔心,所以喝酒時喝得少糟蹋的多,後來倒地裝死。被人運出杭州城,拋在荒郊野外,上天佑護,小的遇到流花舫舫主,救草民一命。草民身體養好以後,就遠逃外地。近ri等到恩人書信,勸我回杭州指證王啟元罪行,草民才回到杭州。以上草民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分虛假,請大人治罪。”

三位主審官員不時發問,海六尾把三年前謀害潘繼學一事原原本本的說一遍,所有供詞都被記錄在案。

三年前潘繼學受害,就是王啟元排除異己,清掃走私障礙。在浙江整個官場,形成商人走私官員保護的潛規則,在這樣一個環境之中,偶爾出現幾個在道德層面清廉奉公的官員,也難以立足。要麼被誘惑脅迫成一類人,要麼被迫使離開甚至謀害。在這兩者之間,就只能如同趙鍾儀那樣,做一個木偶泥菩薩,裝作不聞不問,在驚恐之中偷生活命。

官場之中,清濁難同流,保持清廉的人往往更容易被排擠謀害,為非作歹的人,卻華蓋豪車好不悠哉!

王啟元百般狡辯,可是也無濟於事,連續幾ri審問,王啟元昔ri罪行都被一一確認。夏元吉整理案卷上報朝廷,等待皇上聖斷。

這幾ri杭州城內流言傳說,各種版本各種虛構想像應有盡有,百姓談論起來義憤填膺,恨不得生吃這些貪官的肉。對於這些人的家裏,也開始查抄。

王啟元、王承元、張銘權以及方家,所有家人都被緝拿,家產被查封。謝祥、杜川為監督官,杭州知府衙門的吏員一一清點財產。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何況王啟元、張銘權在浙江為官多年,手握權柄又有商路牟利,家中財產多的讓人驚訝。

杜川看着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算盤珠子噼噼啪啪響的不停,吏員筆下記錄一筆又一筆的財富。房契地契、珍珠寶石、古董字畫、金磚銀錠多不勝數。

杜川一邊痛恨官員的貪婪無恥,一邊又哀嘆人生無常。看你昨ri兒鮮衣怒馬,不料想今天就鐐銬加身。無論是官是商,還不是皇家圈養的肥羊!

謝祥從身後拍了拍杜川的肩膀,把杜川從沉思中驚醒。謝祥給杜川說:“兄弟,想什麼呢,那麼出神,喊你幾聲都沒有聽到。”

杜川臉勉強擠出笑容,往ri清秀俊雅的臉上透出幾分難看的蒼白,淡淡的說:“沒有想什麼,看着這幾家人遭罪,心裏有點異樣,曾經兄弟也是夢想着金榜題名為官一方,看來這當官也不是一件輕鬆容易的事。”

“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多愁善感,看着別人的墳頭流眼淚。這人活着,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不要強求。咱們呀,還是把差事辦好。”謝祥一臉冷漠的說道。

“知道了,謝謝大哥提醒。”杜川給謝祥拱手道謝。

“別愣着啦,通知弟兄們準備一下,夏大人有令,俞雷將軍奉命帶兵北上入京,夏大人讓我們兄弟把這幾ri抄查的現銀,解壓回京,交付戶部藩庫。杭州沒有咱兄弟們什麼事情嘍,還是回到京城喝酒賭錢來的爽快。”謝祥的話語裏,不自覺的露出一份失落,錦衣衛沒有發揮出更大的“作用”,讓謝祥多少有點失望。

“小弟明白,這就安排兄弟們準備,收拾好就能出發。”

“杜兄弟,給你手下那個小白臉宋小魚提個醒,把王家那個如月丫頭藏好,別在杭州讓那些官老爺看到,否則就有麻煩。唉,還是小白臉好呀……”謝祥一句提醒,臉上露出幾許詭笑,也只有錦衣衛的弟兄們偶爾可以看到他這樣有生氣的樣子。

“多謝大哥提醒!”

謝祥、杜川等錦衣衛,隨着俞雷大軍,押解查繳的現銀回到京城,給戶部交付完畢,就接到皇上朱允炆的聖旨,到御書房覲見陛下。

謝祥、杜川把杭州的事情給朱允炆完完整整的敘述一遍,讓朱允炆也聽得是心驚膽戰,杭州之事,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官場混亂,對於削藩大計影響一定不小。所幸,派出儀鑾衛護衛夏元吉,讓張銘權以為是錦衣衛在查案,最後反水舉報,夏元吉一舉掌控浙江海上絲路。

說完之後,已經是華燈初上,外面沙沙的下着小雪,謝祥、杜川辭別朱允炆出宮。而朱允炆接下來幾天還要和卓敬等人商議,做出對浙江官員調整、那些違反海禁令富商的懲處。

在朱允炆的計劃里,讓夏元吉接任浙江布政使,陳暄任都指揮使,趙鍾儀升任提刑按察使,杭州知府另選他人。王啟元依律判決,家人流放;張銘權舉報有功,抄沒家產,罷職為民,只在其原籍留田五十畝安享晚年。

對於浙江的商賈,朱允炆可不願意傷筋動骨,畢竟那裏是以後朝廷的財富來源。方家罪不可赦,抄沒家產,家人流放;其他商賈查清走私獲利情況,按照雙倍稅率罰銀。

這樣辦理,一是可接解決北方戰爭的資金需求,還不會讓浙江商場大傷元氣,只要以後夏元吉稍作努力,通商海外的事情還是可以繼續進行。

浙江籌銀,雖然略有風險,不過最後堪稱完美。朱允炆給出自己一個臭美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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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大明之再整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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