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木訥之人
()客棧中,眾人吵吵嚷嚷爭論不止,一少年挺身護人,沐清風一聲“名惜”引得眾人好奇。
沐清風的聲音不大,但聲音中有內勁混合其中,清晰的聲音壓過眾人的喧鬧聲。
一聲名惜叫出口,那少年隨之轉身。
沐清風見之,緩緩走出幾步,停住,又仔細辨認了一遍,這才搖頭苦笑,無奈道:“天吶!果真是你!”
站在桌上的名惜,扭頭一見沐清風,先是一愣,然後高興的從桌上跳下直接撲到沐清風身上,高興的叫道:“沐清風!”
也不管別人異樣的眼光,一手抱着沐清風,一手還不老實的掐着他的臉喜道:“沐清風好久不見,你倒是越長越水靈了!”
沐清風受不了,抬手使勁拉開名惜,又用手抵住,不讓她再靠近,尷尬道:“男人能用水靈來形容嗎?”
名惜樂道:“不管,人家見到你高興!”
此時,一陣輕咳聲傳來,瓔千珞走向前,沉着臉問沐清風道:“他是誰?”
沐清風一愣,才想起名惜現在是男子的裝扮,張口要介紹,一邊名惜理直氣壯搶言道:“我叫名惜,你是誰?”
瓔千珞聽她如此一問,臉sè更是yīn沉,沐清風忙幫忙介紹道:“這位是名劍山莊的小姐,喚作名惜。”又轉向名惜道:“這位是瓔千珞,瓔姑娘。”
名惜滿臉笑意,瓔千珞卻冷哼一聲。
名惜毫不介意,抬手環住沐清風右臂,眨眼道:“沐清風,幫我一個忙,先借我二十兩銀子。”
沐清風狐疑道:“幹什麼?”
名惜指指面前那一堆人道:“他們沒人xìng,偷只雞就要剁人家的手,我自然要挺身而出維護正義!”
沐清風抬頭,一看,人群中有一個穿着破爛,滿身骯髒的男子,抱着頭全身擠在牆角。
沐清風見之也不忍心因為一隻雞就斷人手足。點頭緩緩道:“因為一隻雞,的確不至於此。”
說罷抬手從袖中取出錢袋,名惜見之一把搶過錢袋。也不管沐清風有多詫異,只是走到那老闆櫃前,將錢袋中銀兩全撒到柜上,懶懶依在櫃前,悠悠道:“老闆,這些銀子夠不夠買下他?”
肥頭大耳的老闆一見銀子,滿眼放光,高興的趕忙將銀子攬入自己懷中,笑嘻嘻道:“夠!夠!夠的都能買下十個我了!”
猛然手臂傳來陣痛,那老闆“啊!”的叫出聲來。
一看,正是名惜按住他的手臂,名惜冷言道:“以後你要是再敢滿口髒話,被我聽見,就割了你的舌頭!”
說罷,還不忘舉起自己手中寶劍威脅。
老闆驚恐道:“是,是,是...”
眾人見,來人不好惹,也便紛紛不再糾纏。
名惜揚唇笑笑,本想此事就到此為止,但見那偷雞賊似乎嚇壞了,畏縮在牆角不肯動。名惜一想,這樣便離開,留下他還是會受到別人欺負,不如將他帶回名劍山莊,龐大的山莊還養不起一個閑人?
心中一想,抬腳走到那偷雞賊面前,見他因為害怕而渾身抖,名惜蹲下,輕輕道:“不用怕,你跟我走,便有好吃的。”
那人依舊抱着頭,看不見他的臉,只聽見他口齒不清嘟囔道:“偷雞...偷雞...打他....要砍手......”
名惜一愣,沒想到救了個傻子,扭頭向沐清風求助,沐清風正要靠近,一邊的瓔千珞卻拉住了他,沉聲嚴肅道:“那個人有古怪!不可過去!”
沐清風一愣,問道:“有什麼古怪?”
瓔千珞道:“有種我不喜歡的氣味。”
沐清風搖頭苦笑道:“說真話,他身上也有在下不喜歡的氣味,好像是多年沒洗澡的氣味。”
瓔千珞見沐清風將自己話當做兒戲,怒道:“沐清風!”
沐清風拍拍她安慰道:“無妨,在下去看看。”
說罷,便向前去觀看那偷雞賊。
名惜見沐清風走過來,膽子也變大了,抬手去拉那偷雞賊衣袖,勸道:“我叫名惜,你可以叫我惜兒,你不用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那人搖頭只是毫無章序道:“打他...偷雞...賊...賊人...”
名惜不肯放棄,依舊不舍的道:“你不用怕,看看我。”
那人漸漸小心翼翼放下手臂,緩緩扭頭小心撇一眼名惜,好似覺的名惜不會傷害他,這才敢扭頭正眼看名惜。
那張臉雖然封頭垢面,但卻依舊掩不住眉宇間英氣,劍眉星目,刀削臉龐,如此看來以前也是位逸群之人。
沐清風見他手指修長,想到此人定然也是劍客,而且就骨骼變形的程度而言,也是一位用劍高手,但不知為何會落的如此下場。
名惜全然顧不上管這些,見他扭頭看自己喜道:“哈哈,你看看我,我是名惜,惜兒!”
那人聽名惜之話,嘟嘟囔囔道:“惜......惜兒.....”
名惜頗有成就感,呵呵笑起來,道:“對,我是惜兒,你是誰?”
那人看着名惜,又木訥道:“我是惜......惜兒,你......你......你是誰?”
此時名惜急的用手拍拍自己額頭,嘆口氣問沐清風道:“怎麼辦?!完全就是個傻子!”
沐清風見這種情況,心知也不是全傻,安穩名惜道:“這事着不得急,慢慢來。”
轉身覺,原來眾人不曾離去,都在安靜的圍着他們看。
沐清風只是揚唇笑笑,只對老闆道:“老闆,麻煩你帶這位壯士去洗洗,再為他換套衣服。”
老闆先前得銀子,高興的跑過來,也不管那人有多臟,一把拉起,笑着對沐清風等人道:“客官你放心,我這就帶他去收拾收拾。”
說完,就拉着那人向後堂走去。
名惜這時脾氣也上來了,見四周圍站滿人,怒道:“看什麼看!沒見過本小姐?”
眾人一聽趕忙喊,“母老虎啊,快跑!”
一群人擠擠撞撞趕忙離開。
名惜一聽正要理論,沐清風一把抓住她,道:“別鬧了。”
拉起她便向包廂走去。
名惜被沐清風扯到包廂內,自己也毫不客氣,直接坐到椅子上,用手抓起桌上菜,張嘴就吃。
旁邊瓔千珞看的是一愣。
沐清風苦笑對瓔千珞道:“請你不用介意,她一向如此。”
瓔千珞不語,只是走到桌前,坐下。
沐清風搖頭,對吃的滿口流油的名惜道:“你不在名劍山莊,怎麼好端端跑了出來?”
名惜舔舔自己手指,看着瓔千珞,答非所問道:“沐清風,你眼光不錯,找了這麼漂亮的未婚妻。”
沒等沐清風解釋,瓔千珞起身,右手一翻,寒光一閃,頓rì神功在手,瓔千珞殺氣逼人,冷冷道:“你講什麼?”
沐清風見瓔千珞連弓都祭出,忙去欄。
此時,名惜柳眉輕挑,嘆口氣,不怕死的道:“就是脾氣有些太差!”
瓔千珞聽罷便要聚氣凝箭殺人,沐清風伸手去欄,瓔千珞自然是不肯,抬手便是一掌擊向沐清風左臂。
沐清風沒想到她真會出手,躲閃不及,左臂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掌。頓時,被擊的連退幾步,蹌蹌踉踉直到牆根處才停止。這一掌來的突然,瓔千珞蠻橫掌力將左臂剛癒合的傷口一掌擊裂,沐清風悶吭一聲。左臂傷口的陣痛,瓔千珞凌厲的掌力使沐清風一時難以承受,豆大的冷汗漸漸從額頭滲出。
瓔千珞沒頭沒腦一掌出,見沐清風沒避開,料得出手太重,又見退在牆根處的沐清風捂着左臂,面sè煞白,心道不妙,正要向前觀看,但名惜已搶先一步扶住沐清風。
“沐清風!”名惜見瓔千珞出掌,就驚呼出口,趕忙過去扶住沐清風,見沐清風左臂漸漸溢出鮮血。
扭頭對瓔千珞怒道:“你這個女人!他都受傷了,你還故意打他傷口!”
瓔千珞一愣,沐清風什麼時候受得傷,她自然不知道,但......
瓔千珞反手將頓rì神弓收起,俯身坐下,抬頭哼一聲,冷笑道:“活該,誰叫他擋我的路!”
名惜一聽怒上心頭,道:“你這個壞......”
“好了,”沐清風及時打斷,搖頭自認倒霉道,“在下平生最怕招惹女人,見你們倆這種局面,頭也跟着大。不想讓在下早死,就都少說兩句。”
說罷,向前俯身坐下。
名惜瞪一眼瓔千珞,哼一聲也坐到一邊,看看沐清風左臂,關心道:“沐清風,你沒事吧?”
雖然傷口裂開,但只是溢出一點血,只是瓔千珞那猛然一掌,打的他有點氣血不通。
沐清風揚唇笑笑道:“沒事,你們不用擔心。”
瓔千珞聽到此話,拿杯子的手微微不經意間顫動了一下。
只聽沐清風道:“名惜,先說你怎麼跑出來的?”
名惜斜看他一眼,扯扯嘴不滿道:“早知道你要這樣問,就叫那邊那個沒腦子的壞女人一掌把你打昏算了!”
瓔千珞正要怒,沐清風抬手按住瓔千珞,無奈道:“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好了,好了,”名惜擺手道:“我說,我說。”
名惜看看沐清風咬咬唇道:“其實沒什麼,就是覺的名劍山莊太悶了,所以出來透透氣。”
此時,沐清風一臉嚴肅,名惜自知這個回答連傻子也騙不過,又趕忙道:“好了,我說,是因為我爹要我嫁給名劍。”
沐清風這才相信,抬手拿起杯子,緩緩道:“應該的,你與名劍本來就有婚約。”
名惜白一眼對面的瓔千珞,道:“嫁給名劍還不如嫁給你呢!”
沐清風一口將茶水噴了出來,喘氣輕咳道:“你饒了在下吧,如果可以,在下想這一輩子都不想招惹女人。”
名惜笑盈盈拖着下巴,眨着眼睛道:“嫁給未染塵也不錯啊!”
沐清風一聽這話,更是咳的厲害。
此時瓔千珞問道:“未染塵是誰?”
沐清風邊咳邊要說話,一邊名惜搶言驚訝道:“沐清風沒和你講過他有個師叔叫未染塵?”
瓔千珞抿嘴一笑,看一眼邊上的沐清風,悠悠道:“喔,原來是他的那個師叔啊。”
沐清風搖頭清清嗓子,道:“名惜,你不說話,這個世間會安靜很多。”
名惜看一眼瓔千珞,看一眼沐清風,一愣不明白怎麼回事。
此時,珠簾一挑,正是老闆帶着剛才那人回來了。
“大人,您看這套衣服行嗎?”老闆笑着拉着那人。
三人一看,那人穿了一套灰sè衣衫,衣衫普通,而這件最普通的衣衫套在這個人身上,卻是怎麼也顯的不俗。
名惜一笑,跑過去,一拍那人肩膀,笑道:“哈哈,不錯嘛!二憨!”
那人也學名惜,吱吱咕咕道:“不......錯......不錯嘛,二......二憨......”
名惜樂的咯咯笑,想不到自己隨口一說,原來和他這麼像,然後就道:“你這麼喜歡二憨兩字,以後就叫你二憨了!”
說著,拉着那人,讓他坐到椅子上。
又看見桌子上的菜,又對老闆嚷嚷道:“我說老闆吶,這菜和茶都涼了,你還愣着幹嘛?”
老闆點頭哈腰道:“好好,我現在就叫人上一桌好菜!”
說罷,又趕快找人上菜。
名惜又開始嘰嘰喳喳教那人說話。
至那人進來,瓔千珞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那人身上。
沐清風見她這樣,不免叫道:“瓔姑娘?!”
瓔千珞這才看看沐清風道:“他,有古怪!”
沐清風看着那人,慢慢點點頭,但心思不知飄到哪裏去了。
瓔千珞對沐清風小聲道:“所以,要小心他。”
沐清風點頭,揚唇笑問道:“二憨,你家在什麼地方?”
那邊二憨傻傻抬頭,斷斷續續道:“家...家在...什麼...地方...”
說完還傻傻轉頭向名惜笑笑。沐清風聽罷,自己也不免傻笑。
名惜毫不介意,笑着和沐清風道:“沐清風,我覺的他不傻,你能不能看出他得了什麼病?”
沐清風搖頭,道:“這個,不知。”
臉上雖是平靜,但沐清風心裏不禁嘆口氣,這樣一來多了兩人。名惜不用說,一定是逃跑出來的,還不知道名劍山莊那邊着急成什麼樣子?因為神兵,江湖現在很亂,又加上西北又連連出現百鬼橫行之狀,是萬萬不能留她在西北的,可跟在自己身邊,還怎樣查探神兵誅天的消息?玄音曾說,百鬼懼怕千機城,千機城又有什麼秘密?現在是先到千機城一探究竟?還是先將名惜送回名劍山莊?
沐清風第一次覺得,人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仰頭喝下去,其實現在也該換手了。說不定,中原那位能醫治這個二憨呢。
密林深深,一路人馬急急忙忙向西北而去。
逍遙門應聚賢閣閣主楓亦寒之令向西北快而行。
華麗的馬車,鑲金紋龍,逍遙子躺卧在車中,手中摺扇不緊不慢輕搖,悠然的姿勢,微合的雙眼。
他是雄踞一方逍遙門的門主,他是最年輕的逍遙門門主,不凡的能為,高貴的身份,優雅的舉止,臉上雖笑意盈盈,但眉宇間的那一絲衝天傲氣,卻叫人不敢貿然靠近。
這種人應該驕傲,因為他有實力,所以他的驕傲是理所應當,天經地義。
此時,逍遙子眼睛微微睜開,緩緩起身,手中搖着的摺扇頓了頓,揚唇微笑,淡淡道:“這位仁兄,與其獨自跟隨,不如現身同行!”
雖是淡淡而語,但卻是蘊含渾厚內力,眾人聽之,清清晰晰。
語罷,逍遙門眾人皆被門主這一語驚擾,四處找尋門主所說是何人。
見來人,還不肯現身,車中逍遙子手中摺扇猛然一揮,閃出一寒光,撩起車簾,擊向密林中。
猛然,一道黑影從密林中竄出,手拿長劍,直逼車中逍遙子!
逍遙子路遇黑衣人,黑衣人為何而來?
沐清風路遇名惜,巧救一名木訥之人,此人又會是誰?真瘋假瘋?
沐清風師叔竟然是未染塵,此時,玉川清泉未染塵又身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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