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山間一壺酒
“刺蝟?”
“天啊,他好殘忍!”
“是啊。那麼可愛的刺蝟竟然被他燒烤,簡直……太噁心了”
眼見唐樂將刺蝟放到火炭上考得吱吱冒油,這幾個年輕人忍不住嘀咕起來,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唐樂卻聽得清清楚楚。
金素妍和那名來自華國女孩並沒有說什麼,反倒眼神里頗有些責怪其他幾人大驚小怪的意思。
燒烤野獸這種事情兩人見識多了,有必要做出這種反應嗎?
唐樂沒心情搭理這幾個一邊啃着牛肉燒雞,一邊指責別人殘忍殺生的傢伙,依舊耐心的翻烤着手裏的刺蝟。
刺蝟是胖子順手抓來的,弄回來時已近半死不活,長滿尖刺的身子蜷成了一團,眼見活不了了。
唐樂倒也乾脆,直接將這東西丟盡了水桶里。
短短几分鐘過去后,刺蝟死的不能再死,原本蜷在一起猶如刺球一般的身體也徹底舒展開。
在唐樂的老家隨處可見這種小動物,泛濫成災后倒成了人們桌子上的一道美餐。
唐樂曾經吃過幾次,有點兒土腥氣,味道還算不錯。
人逼急眼了連人肉都吃,唐樂就曾經生吃過耗子肉,吃一個死刺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石塊堆砌的火塘裏面火炭正旺,烤肉不多時便外焦里嫩,一股香氣撲鼻而來。
唐樂從身後拉出一個塑料桶,擰開蓋子後仰脖就是一口,舒服的“啊”的一聲。
這酒是地地道道的存糧釀造,味道醇厚甘洌,遠比市裡那些包裝精美的禮品酒要強百倍。
若是有嗜酒的一聞便能分出高低,可惜他們無處去買。因為這酒來自遊戲商城,耗費了唐樂十幾大洋!
唐樂喜歡喝酒,尤其是經歷過九死一生的磨難后,更是喜歡那種幾分迷醉的感覺。
看着唐樂旁若無人的飲酒吃肉,先前幾名偷偷暗諷唐樂的青年也不禁有些羨慕起來。一壺酒一塊肉,坐在山崖木屋邊望着日落月升,倒也蠻有一番意境。
可惜眼前這位大叔似乎是個粗人,不修邊幅的樣子有些浪費了眼前的良辰美景。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晚,這些青年吃完飯後都各自回到屋中,唯有唐樂默默坐在火塘邊,任憑閃爍的火光熏烤着他那張偽裝后略顯滄桑的臉龐。
臉上的滄桑是偽裝的,眼中的失落和滄桑確實實實在在。
曾幾何時,唐樂也是一個謀划著未來家庭和事業的普通人,有着自己的朋友和追求,雖然生活在最底層,卻也享受那苦樂自在心中的感覺。
一次衝動的見義勇為改變了他的人生,經歷過絕望和惶恐,經歷過茫然和無助,唐樂最終在異國他鄉勉強站住了腳跟。
命運無常,自己獲得了神奇的遊戲空間,卻也陰差陽錯的再次陷入險境,其危險程度較之以往何止高出千百倍!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些預料不及的離奇變故,將唐樂從一個升斗小民變成了世人眼中的梟雄惡魔,儘管他本人沒有意識到,也不這樣認為,但是事實已經不容更改。
眾口鑠金,豈是他可以輕易更改的?
逃亡的日子裏,唐樂不止一次的感到茫然,難道這就是自己今後的人生?
他沒有答案,也不像知道答案。
只要一切不違背本心,世人評說權當浮雲,不是自己不在意,在意又如何?
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湧泉相報滴水恩。
人慾害我亡我,我比睚眥必報,不死不休!
唐樂現在已經無路可退,一旦稍有遲疑必將萬劫不復。
如果不是當初的意外種種,唐樂或許可以在數年後憑藉遊戲空間成為一位上層人物,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如今他已經置身風口浪尖,日後就算他不想與人為惡,也必將被推上風口浪尖。
成佛成魔確實只在一念之間,然而區區凡人又豈能逃離命運的安排?
一輪明月高升,皎潔的白月光散漫山坡小院,就連唐樂的肩頭都落滿了聖潔的光芒。
宋婕妤靜靜的坐在窗前,透過紗窗看着外面的沐浴在月光中的山巒,不經意間看到了正在悶頭喝酒的唐樂,好看的眉毛輕輕皺了一下。
出身顯赫的大家族,年紀輕輕的宋婕妤見識過無數的顯赫人物,有高官巨賈,也有精兵悍匪,自認閱人無數的她卻偏偏看不透這個沉默的年輕人。
沒錯,是年輕人,宋婕妤早已看穿了唐樂的偽裝,這個鬍子拉碴的男子根本不是一個中年人,而且應該十分年輕。
能看出這一點,跟宋婕妤過人的眼力有關係,唐樂拙劣的化妝技術也是主要原因。
宋婕妤搞不懂這個年輕人為什麼掩蓋自己的真實年齡,為什麼獨自居住在這座空曠孤寂的大山裡。當然宋婕妤也不屑知道答案,她來這裏只不過是不想削了朋友的面子,權當散心而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私隱,沒人喜歡被揭開探詢,這個年輕人應該同樣不會喜歡。
不過一想到回國后即將面對的家族聯姻,宋婕妤就一陣陣的心煩,但是更多的則是無奈。
她不喜歡長輩安排的聯姻,卻也知道這是自己必須付出的責任,在家族展和利益面前,個人意志和愛情猶如童話稚語一般可笑。
雖然從小到大不曾有男子入得她的眼中,但也不代表她沒有關於愛情的幻想,關於白馬王子的期待。
雖然看起來可笑渺茫,但是宋婕妤心底始終不曾拋棄這個夢想,儘管他知道這確實只能算是夢想。
誰家少女不懷春,誰家兒郎不思卿?
然而宋婕妤的身份不同,雖然她也曾叛逆,也曾獲取過屬於自己那份看起來有些可笑的自由。但是在這種事情上,她沒有任何抗爭的權力,只能服從!
此刻她不禁羨慕起這個坐在山崖小屋前,守着火塘沐着月光喝酒的年輕人來。
或許在此孤獨終老,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宋婕妤不知不覺間有些痴了,眼神迷離的注視着唐樂略顯蕭索的身影,不知不覺間在心裏留下了這個萍水相逢男子的影像。
這影像極淡極薄,猶如清早的晨霧,猶如沙漠中的水滴,隨時可以無聲消散。這影像如果不經觸的話,恐怕宋婕妤終生都不會記起有這麼一個人存在過。
可一旦這影像清晰豐滿充實之後,恐怕刀刻斧劈都將無法將其移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