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結於心
()第二日,胤禩讓人準備射靶,美其名曰咱們滿洲姑奶奶也要會騎馬射箭,不能忘本,實際上,胤禩只是不想再受制於人,平白吃虧罷了。
射靶很快到位,弓箭也順帶着準備妥當。胤禩和蘭馨都穿上勁裝,永璂和永明額下學之後也來湊熱鬧。蘭馨以前也稍微學過一點騎射,怎奈只是略懂皮毛,只有些花架子。胤禩則不同,想當年,胤禩在騎射上可是下了苦功夫的,為了取得康熙的青睞,幾乎所有皇子要學的東西,胤禩全都下了苦功夫,而且幾乎每樣都不錯(除了字體之外),騎射自然不在話下。
胤禩連射三箭,全部中重心,讓蘭馨看的驚訝不已,對胤禩更加崇拜起來。
“皇額娘,你好厲害,永璂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呢?”永璂一臉儒慕地看着胤禩,小臉仰的高高的。
“好了,你們也來練練,到時候別讓人小瞧了去。”胤禩眼神溫柔,摸摸永璂和永明額的小腦袋。
“永明額,來,咱們比賽如何?蘭姐姐要不要一起?”永璂他們正是爭強好勝的年齡,又是剛學了射箭,自然想找時間練練。
永明額現在與永璂熟悉了,沒了先前的拘泥,自然也是不服輸的,立即答應了。
“我就不和你們一起了,要不有人該說我以大欺小了。”蘭馨含笑看着永璂調侃道。
胤禩在一旁看兩個小不點射箭,有些模糊,眼神悠遠,似是透過他們看另一番景象。
那時候自己才六歲,四哥九歲,自己剛入上書房,因為生母身份低微,在上書房亦是不受重視,當時也只有那人願意和自己親近,親自教導自己讀書寫字,騎馬射箭,這才有以後的脫穎而出。
胤禩回憶着往事,腦海中又浮現出兩人鬧翻,直到有了八爺黨,兩人相互攻訐,最終自己落敗,那人成為九五之尊,手段變得更加狠辣,直到小九和自己下獄,自己福晉被挫骨揚灰,小十被監禁,再後來就是除籍改名。
胤禩又想到重生之後胤禛的包容,還有那日醉酒,加上昨日的種種,又有些煩悶。氣息開始有些不穩,身體也開始顫抖,臉上的血色減退,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
蘭馨在旁邊看的膽戰心驚,容嬤嬤更是害怕,小心地換了幾句“娘娘”,怎奈胤禩全無動作,竟是傻了一般。
“皇額娘,你怎麼了?別嚇蘭馨啊。”蘭馨抓着胤禩的胳膊,眼淚也撲簌撲簌地往下掉。
永璂和永明額聽到蘭馨的哭聲,快速跑過來,看着胤禩愣愣的樣子,也是心驚,他們何時見過胤禩這般模樣。
“皇額娘?容嬤嬤,怎麼回事?皇額娘怎麼會這個樣子?”永璂努力平復心中的害怕,看着容嬤嬤道。
“十二阿哥,奴婢不知啊,剛剛娘娘還是好好的呀。”容嬤嬤也是心驚,此時亦是不知所措。
“快,快去傳太醫,快點啊,皇額娘有什麼事唯你們是問。”蘭馨最先反應過來。
‘噗’,胤禩吐了口鮮血,才回過神,只是還沒說一句話,就體力不支,竟昏了過去。
“皇額娘。”
“皇額娘。”蘭馨和永璂大慟。
“娘娘。”容嬤嬤大驚。
“皇後娘娘。”永明額亦是心驚。
“十二阿哥、蘭公主,還是先讓皇後娘娘到屋裏去。”此時海蘭察開口,海蘭察畢竟比這裏的人大了不少,處理起來事情也是比較成熟。
永璂和蘭馨等人感激地看了眼海蘭察,又轉頭看了看胤禩,不由得皺了皺眉,現在胤禩昏迷不醒,如何把胤禩弄進屋還是個問題,侍衛們要避嫌,永璂和永明額太小,容嬤嬤更不用說,其他的宮女看上去也沒有很可靠的,至於太監,還是直接忽略。
蘭馨深吸了口氣:“十二弟,我背皇額娘進去,你幫忙扶一下。”
“可是——蘭姐姐,您才十四啊。”永璂擔心地道,畢竟蘭馨才十四歲,身量很小,怎麼可能背得動胤禩。
海蘭察則敬佩地看着蘭馨,本來看到蘭馨趴在胤禩身邊無措時,海蘭察就有些動容,心中有那麼一角變得柔軟,想要給面前的人溫暖。他沒見過這樣的蘭馨,在他的印象里,蘭公主端莊大方,偶爾會在皇上和皇後面前表現的調皮一點,卻從未見過如此無措的蘭公主。
“蘭公主,還是老奴來。”容嬤嬤也是心急。
“十二爺,還是奴才來。”善保一直跟着永璂,一開始不敢開口,畢竟上次教訓還在,雖然那次表面上賜了些東西,可是為了弟弟和琳,善保如今辦事異常小心,不過,和珅還沒有動作,就有人來解圍了。
“這是怎麼了?小十二,怎麼回事?八——把弓扔在這裏做什麼?皇后怎麼了?”弘晝帶着弘旺到坤寧宮,本想找人通傳,卻看到這種人荒馬亂的情景,就帶着弘旺直接進來了。看到胤禩昏倒在地,不免有些着急,現在這八叔在皇阿瑪心中的地位可是非比尋常呢。
“永璂(蘭馨)給五皇叔請安,見過弘旺叔叔。”永璂看到弘旺倒是一怔,不過並沒有忘記禮儀,蘭馨自是沒有見過弘旺,見永璂請安,也就跟着請安。
“永明額參見和親王,見過阿瑪。”永明額也行禮。
其他人也自是不敢缺了禮數。
“好啦好啦,究竟怎麼回事?派人給皇——兄說了嗎?有沒有請太醫啊?怎麼還在外面,趕快抬到屋裏去啊。”弘晝也是着急,看到胤禩蒼白的臉色,就知道自家皇阿瑪又要發火了。
“皇阿瑪應該在養心殿,還沒來得及說呢。”永璂低聲說,以前皇額娘有病的時候皇阿瑪根本就不理不睬,這次就根本沒想到要通知胤禛。
“胡鬧,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不去通知呢,快點去。”弘晝點了個小太監,才不管別人驚訝的眼光呢。
“阿瑪,你做什麼?”永明額看到弘旺抱起胤禩就走,有些着急,畢竟胤禩是皇后不是。
“永明額,你阿瑪有分寸。”弘晝拍拍永明額的肩,示意其不必擔心。
永明額擔憂地看了眼弘旺,又無奈地看了眼蘭馨和容嬤嬤,沒有再說什麼。
“皇后究竟怎麼回事?好好地怎麼會吐血昏倒呢?”胤禛黑着臉,面有焦急之色。
“回皇上,皇後娘娘是情緒起伏太大,思慮過重,鬱結於心所致,微臣開一些清心養神的方子,可讓皇後娘娘病情緩解,只是——”李太醫閉了閉眼,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把診斷結果全部說出,“心病還須心藥醫,這還要看娘娘自己。”
“心病還須心藥醫嗎?你去煎藥。”胤禛輕輕低喃,他豈會不知胤禩心病在哪裏。
“好了,你們也下去。”胤禛看着滿屋子的人,擺擺手,又看了眼弘旺和永明額,轉頭對弘晝說,“弘晝,過幾天你們再來請安。”
帶所有人退下去,胤禛走到床頭,給胤禩掖了掖被子,輕輕撫平胤禩凝成“川”字的眉頭,輕輕嘆息:小八,朕要怎樣才能讓你打開心結?難道朕錯了嗎?
此後,永璂和永明額經常到坤寧宮,一待就是一兩個時辰,和胤禩說話聊天,蘭馨更是不離左右,弘晝也經常帶弘旺進宮,為了方便,胤禩一般都是在御花園見弘旺,胤禵也來了幾次,說一些康熙年間兄友弟恭之時的事情,胤禩平時也是慣常的笑,卻沒有真心笑過,病也是時常反覆,讓胤禛好不心疼,怎奈毫無辦法,太醫院的太醫都診治過了,卻怎麼都不怎麼見效,也只是開一些香附、丹參、三七、硃砂等溫和之葯,胤禛也知道胤禩這是心病,卻也無能為力。
胤禩囈語時叫過小九、小十、毓秀,也叫過胤禵、弘旺、永璂、蘭馨等,卻獨獨沒有叫過四哥,或者胤禛,甚至連皇上、老四也不曾叫過,弄的胤禛好不鬱悶,卻又不能說些什麼,唯有嘆氣而已。
胤禛知道後宮權利在不在胤禩手中沒有什麼差別,又怕後宮之事煩擾了胤禩,就把後宮事務交給舒妃和純妃,嘉妃病重,胤禛也就一同進了位,成為貴妃,進位不足一月,就撒手西寰,永珹、永璇還好已經出宮建府,只是不滿七歲的永瑆無人照料,胤禛斟酌許久,還是讓胤禩養着永瑆,只是很多事不勞胤禩動手,胤禩也懶得管這麼多,況且,胤禩也很喜歡永瑆,那愛財的性子像極了小九,對着永瑆也是盡心儘力。
在這段時間,永琪在宮外的府邸已經建好,胤禛懶得見到他,就立馬讓他搬了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紫薇天天去愉妃那裏學規矩,雖然愉妃心中不願,但也只能認真教導,看着紫薇倒是給懂規矩的,心中的那點不屑也漸漸消失,開始好好教導紫薇。不過,愉妃畢竟是永琪的親生額娘,永琪又因為紫薇在愉妃處,所以經常帶着小燕子在紫薇面前冷嘲熱諷,給紫薇找不自在,紫薇也懶得計較,只裝作沒聽到,弄的永琪沒趣,也就較少去給愉妃請安了。
愉妃也是無奈,畢竟是自己親生的兒子,卻這般不知進退,又是個說不得的,只能在永琪走後好好安慰紫薇,不過想到永琪與自己不親近,也不免傷感,反倒成了紫薇安慰愉妃,愉妃則越來越喜歡紫薇,倒真的當成親生女兒一般了。
紫薇也曾想着替福家求情,後來學的規矩越來越多,也明白自己一個格格根本沒有什麼權力,再加上明白了福家真正的目的,也就沒敢真正提出求情的事。不過,在那一個月後,胤禛倒是真正問了紫薇對福爾康的態度,讓紫薇有些吃驚,但紫薇終究沒有求情,這倒是讓胤禛側目。
也不知道胤禛究竟怎麼想的,居然大發慈悲地把福家放出來,只不過貶為庶民,福家本就是靠令妃才有的榮華富貴,都沒有什麼真本事,平日裏有太高傲,得罪了不少人,所以生活過得很是艱難,紫薇聽說后也曾暗中接濟過他們,畢竟在紫薇無助時,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他們收留了紫薇,紫薇總不能什麼都不幫,這樣反倒是讓別人說不仁。
只是福爾康認為自己一家下獄全是因為紫薇說出了真相,他在刑部吃的那些苦也全部怨在紫薇頭上,這讓紫薇對爾康徹底喪失了信心。
這段時間,胤禛看出海蘭察對蘭馨有心,蘭馨也不是無意,怎奈海蘭察出身差了點,不過胤禛看海蘭察倒是個將才,本想着派到軍營歷練歷練,正逢大小金川叛亂,胤禛直接讓海蘭察隨軍,派阿桂為主將,福隆安為副將,海蘭察以索倫馬甲從征準噶爾,海蘭察知道這是他表現的機會,輝特台吉巴雅爾既降,復從阿睦爾撒納叛,師索之急,遁入塔爾巴哈台山中,海蘭察力追及之,射墜馬,生獲以歸,敘功,賜號額爾克巴圖魯,這是后話。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有點進展了,感動啊~
考完試,心情好,給親親們厚厚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