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陌生人
張知秋這時可真是覺得,“福禍相依”這句話可真他奶奶的確實是太對了!
經過這多半個下午的浪費口水,張知秋相信自己已經是取得了眼前這兩個大明資本家的認同的――從彼此的交流中張知秋揣測,二人除醫師這個光明地職業之外,大約也都還是連鎖藥店仁和堂的股東。[bxwx.org]
這個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起眼的柳青雲,便是來自於大同仁和堂。
倒霉的是,自己的事情這才眼看着剛剛有點小進展,便是立刻遇到了如此倒霉的飛來橫禍:從張丹楓和柳青雲倏然慘變地臉色來看,事情似乎是比較大條了!
有些時候,小心謹慎也是會釀成大錯的,就比如現在。
拋卻張知秋不計,張丹楓和柳青雲之所以會在不知不覺間中了對方的手腳,卻正是因為他們習慣性地在戰前收斂了自己地氣息,並最大限度地壓制了自己地呼吸的緣故!
眼下對方所使用的這種藥物,是一種可經由呼吸道吸收的煙霧狀極微小顆粒,但是之前張知秋在第一時間打滅了蠟燭而使三人根本就看不到異狀,而二人又控制了呼吸而忽略了空氣中那此種葯標誌性的輕微“花香”。
“是消氣散――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在聞到這股淡淡地、非常好聞的花香之後,張丹楓二人的臉色便已然是如死人般地難看了――反正張知秋是這麼認為的。
張知秋自然是不知道,這“消氣散”是近一年多來才突然間出現在江湖中的一種藥劑,功能是使一個內家高手的內力暫時性消散,但藥效卻是比之前所有同類的藥物都更為的霸道、有效。
這種藥劑最大的特點或者說是缺點,便是它本身會散發出一種淡淡地梔子花香的味道,這在所有的藥物中是獨一無二的!
以使用方式來說,這種藥劑可以內服也可以“外用”,方式就是直接地將藥粉拋灑於空氣中,但這種方式地藥劑使用量通常會在內服的數十倍以上,並且效果也遠遜於內服。
而最為關鍵的一點是,因為藥效甚佳,這種藥物在江湖中極其地搶手,幾乎就是有價無市,是以張丹楓也根本就沒有想到,竟然還真的會有人採用這種方式來用這“消氣散”!
對於張知秋來說,這種花香的味道給他所帶來的唯一感覺是精神為之而一振。
後來張知秋也就此深刻地自省了一番,最終將自己這種大異於常人的反應,歸結於自己根本就沒有“內力”這種東東的緣故。
換句話說,這種大明“生化武器”是有着極強地針對性的,只對那些特定的“優質人群”生效,而對於象張知秋這種普通人來說,其外用的功效,卻是類似於空氣清新劑的作用。
“呵呵,在下是來恭請幾位上路的人!”隨着張丹楓憤恨的問話,院子裏竟然真的有人答話了,而且還是一個“正常人”的聲音。
“我只是來看病的,和他們兩都不熟,這也就要走了,你們有事慢慢聊!”看到院內有人現身,眼瞅着臉色極端難看的張丹楓師兄弟,審時度勢地張知秋第一時間便長身而起!
因為沒有感受到“消氣散”的威力,張知秋對於屋外來人的口頭威脅卻是並不放在心上的,別的姑且不論,只是計較這言談中“放狠話”的話,現代的中學生可是比他們強的多了!
雖然明明知道張丹楓這老傢伙會遺毒後世,但張知秋可不敢賭他這時就不會出事――這個時代養個二奶、三奶的可是合理合法的,哪怕是這幢住宅里的所有人都死的一乾二淨了,也不能說張丹楓便就此斷子絕孫的。
當然,張知秋之所以會做如此地考量,那也正是說明了他來自於二十一世紀的身份:在那個時代,各人自掃門前雪便是本分,這種意識已然是幾乎深深地鐫刻到了三代人的身上!
事實上,在截到目前為止,張知秋也並沒有把事情看得有多麼地嚴重,在他眼裏,這無非可能便是那最為常見地醫患糾紛,大不了再加上勞資糾紛、甚至是商界糾紛,但無論是哪一種,張知秋都不準備介入進去。
還是那句話,做人若是要厚道,就必須得休管他人瓦上霜――不管是怎麼的說,那也是別人的東西不是……
“既然相見便是有緣,況且敝上對張先生也是慕名已久,先生正是在下很想請的客人,正好就此一併上路吧!”
院裏的人只有一個,衣冠博帶,這時更是倒背着雙手,昂然地看着屋內,氣勢之雄渾絕非現代人可比。
眼見張知秋就這麼嬉笑如常地走到了屋外,已經完全屏息、中止了呼吸的張丹楓和柳青雲互相對望一眼,隨即也不約而同地搶在後面撲了出來。
且不說這“不出氣”只是無奈之舉,也實在是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而且像“消氣散”這種外用的手法,在院內這種空曠的空間內是幾乎起不到什麼作用的。
有些出乎張丹楓意料之外的,雖然他和柳青雲出來的貌似有些狼狽,但那個院子裏的人卻是完全地沒有任何地攻擊行為,而且看起來就連嘗試一下的興趣都沒有!
“是你!”略一定神,張丹楓便突然間地脫口驚呼!
站到院子裏,秋月雖然不是非常地明亮,但也足以讓一個視力出眾地人看清十步外地一個人的大概輪廓了,這對於辨識自己的熟人來說,就已經是足夠了。
張知秋對此沒有任何地意外――這要真的是彼此不認識了,那在他看來才會是麻煩更大一些的。
“你認識我?”院子裏的人聞聲卻是臉色一變,對於張丹楓的反應顯得有些意外:“看來我還是有些小覷了你在本地的勢力啊!”
張知秋對於二人的對話有些摸不着頭腦,但聽着言談中語氣頗為不善,乾脆一言不發地抬腳就走。
想要和張丹楓拉關係的初衷已經達到了,自己所謀的也不過就是一個藥店小夥計的職位,卻也實在是用不着太過於巴結人的,否則沒準還會起到反作用。
根據張知秋從現代所得來的經驗,下屬得知上級太多的私隱並不是什麼好事,極有可能是會被和諧的,張知秋可不想自己就這麼“出師未捷身先死”!
“錦衣衛什麼時候又可以便衣出京了――你不是私下裏偷跑出來的吧!”
雖然沒有任何人進行攔阻,但張丹楓緊隨而來的一句話,卻是使張知秋不由自主地便是打了一個踉蹌!
我靠――不帶這麼坑爹玩的!
在這一瞬間,張知秋簡直是有了一種要淚流滿面地衝動了!
昔日在現代的時候,作為學生的張知秋並沒有多少時間去關注太多的“閑事”,但在他所接觸到的為數不多地涉及大明的影視與圖書中,錦衣衛那可絕對是凶名在外的啊!
在張知秋那段關於“未來”的記憶中,儘管有着在大明永樂年間的一些片段,但是卻沒有和錦衣衛打交道的印象,因此他對於錦衣衛的認知,還是來自於現代的那些電影、小說里。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已然是有些陷入到惶惶不安狀態之中的張知秋,卻是並沒有注意到張丹楓這句話的含義。
在崇禎年間,雖然官員的腦袋掉的比絕大多數前朝時都還要多,但這些人卻是幾乎沒有是被錦衣衛所自主查辦的,都是由崇禎直接地指派他們去抓人的,錦衣衛所承擔的也不過就是個司法警察、囚犯押解員的角色。
除此之外,錦衣衛便幾乎是一步也不曾踏出京師的――失去了皇帝地信任,理論上錦衣衛也就和那些普通地衛所兵沒有什麼太大地區別了!
事實上,在被宣佈進行裁撤之後,理論上錦衣衛便已經失去了其凌駕於官府體系之上地“法理”的。
只不過,作為皇家地私兵,錦衣衛的廢立也只不過就是皇帝的一念之間,也因此朝臣們其實卻是並不敢真的就輕視於這頭無爪無牙的半死老虎的。
“我有何罪?!”
不待張知秋想清楚自己接下來的行止,張丹楓卻又已然是在大聲地斷喝了,被打斷思緒的張知秋由此頗不厚道地懷疑,這個狡猾的老傢伙,其實不過是想要藉機來驚動自己的家人。
當然,張知秋之所以會有如此地想法,是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張丹楓的身份,也不知道這座院子的真實來歷所致。
“呵呵,既然知道我是錦衣衛,那你也就應該知道錦衣衛的規矩,就不用我來多說什麼了吧!”院子裏的人並沒有理會張丹楓的問題,卻是在聞言后好脾氣地洒然一笑。
對於錦衣衛來說,抓人難道還需要什麼理由嗎――哪怕已然是落魄至此,院內人說話的底氣也照樣地十足。
短短三年地時間,還不足以完全地消弭錦衣衛那昔日的榮光!
“如此――也罷!”張丹楓顯然並不准備與院內人就這個問題進行辯論,略一遲疑之後,他聲音低啞地開口了:“我們的事情,與這個小傢伙無關,你先讓他離開吧!”
院內人在聞言后,舒緩地笑了起來。
中正,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