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葉染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白善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意外出現的那麼突然。
就在那頭白凰魂體進入自己體內,已與自身精血融為一體之後,天空有大掌降落。
那天的場景實在過於震撼。
白善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天親身所經歷的一切。
那巨掌只一招便輕描淡寫的化解了具備靈皇實力的老人皇白烈擎的攻擊。
老人皇拚死相守,最終白善還是被對方從眉心中硬生生的剝離出了真血,強行奪走了屬於她的造化和氣運。
而那名老者所行所為,全然是受到一名八歲女童的指使。
只因那女童看上白善的造化,認為一個只統治數億人的小小古國不配擁有這樣的氣運。
那名女童手挽大弓鐵箭,想要將她射死,卻被老人皇阻止。
老人皇為此付出一隻手臂與一隻眼睛的代價。
無論是白善被那名女童所針對的時候,還是她被那名強大的老者從體內硬生生的抽出了真血,也只有滿腔怒火。
但是在老人皇為自己受到重傷時,白善真正被激發出了一股殺意。
前世白善是一名孤兒,親人和親情對她來說只是一種奢望。
這一世重生,雖然父母渺無音訊,但是老人皇對她付出的寵愛、關懷甚至於把她的生命放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一位上,讓白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與感動。
正如老人皇對待自己的態度:傷吾孫兒一毫髮,吾便斬你全家人。
在白善的內心底,老人皇白烈擎就是自己最敬愛的親爺爺。
白善前世經歷過無盡的殺戮磨練與生死戰場,她一向是主宰他人生死的勝利者。
但覺醒那日,她親眼看着老人皇在自己面前喋血重傷,看着整個古炎國被那一老一小輕描淡寫覆手抹滅。
白善深深的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無力和悔恨感。
悔恨自己的不夠強大與弱小,悔恨自己眼睜睜的躺在祭台上看着為了保護自己的那些人遭到滅殺……
也是那日,她親身經歷了這個世界弱肉強食的殘酷生存法則。
實力,代表一切。
強者面前,弱者生命皆為螻蟻。
強者殺人掠奪,不需要任何理由與借口。
事到如今,白善還能清晰的回憶起那日那名女童立於雲端時,睥睨着眾人,一臉漠然開口說:
“殺了就殺了。”
“真凰氣運不是你們這種小國所能擁有。”
小小年紀,態度極其強勢,且手段毒辣,不留人半點餘地。
事後,老人皇帶着被抽離了真血、奄奄一息的白善逃離皇城,卻被那女童派出的同族四名靈王圍堵,千里絕殺。
一路上,才滿十個月大的白善因為真血抽離,連帶着身體根基與精魄都受到嚴重的損傷,生機一直在不斷流逝。
那名強行掠奪原屬於白善造化的女童年紀雖小,但深知以絕後患的道理,根本不打算放過老人皇與面臨生命枯絕垂危的白善。
逃亡路上,白善一路半醒半昏迷,多數時候,陷入深度昏迷狀態。
白善只能隱約感覺到一路上老人皇為了保護她,與那四名靈王相搏,不斷在消耗自己的生機,削減自己的生命與那四人對戰。
不知道那一路過了多長時間,等白善再次從渾噩中恢復知覺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在一個木桶中,飄蕩在種着一叢蘆葦盪的河面上。
老人皇不知去向。
天空亮起一片灼熱的火紅,白善知道是那四名靈王追過來了。
那一刻,白善所關心的並不是自己會不會死,她唯一擔憂的是老人皇的下落與結局。
在蘇醒前最後一次還有意識的時候,老人皇與那四名靈王對戰,受到了不可磨滅的創傷,胸骨碎裂,加上最初被那名老者和女童重創留下的傷勢,全身無一處完好。
即便是靈皇,那種情況下最終面臨的恐怕也只有身死道銷的結果。
白善有那麼一瞬間迫切的渴望,如果上天還能再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
她不甘就這麼死去。至少,要讓那些傷害老人皇的人付出代價。
只是,體內徹骨的冰冷不斷在蠶食着她全身的感知,包括神智似乎也在這徹骨的寒意中被凍結。
她現在連動動手指,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報仇,聽上去只是一個笑話。
前世的王牌特工,竟然在這一世成了被他人任意宰割的弱雞。
白善內心的情緒十分複雜。
大概是上天聽到她內心的呼喚,就在她感覺到那四名靈王將要逼近的時候,突然有一股力量似乎固定住了盛着自己的木桶。
她在一片亮堂的紅光中聽到了空靈悅耳的鈴鐺聲。
緊接着,她感受到木桶被那股力量牽引着往前。
漸漸的,她的鼻尖掠進了一絲冷香。一種讓人感覺到莫名覺得踏實、心安和產生親近感的冷香。
有一縷髮絲吹落在自己的臉龐上,身體上。是那帶着冷香氣息的主人。
白善在對方身上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殺意,反而,在來人接近自己之後,自己一顆躁亂的心竟奇迹般的安撫。
雖然對方什麼話也沒說。當時她甚至都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年紀是大是小,長相是美是丑。
隨後,白善感受到自己被一雙手抱起,動作中帶着謹慎與小心,似乎像在捧着什麼易碎的珍重物品。
她只感覺對方伸出一根手指,指腹落在自己的眉心,一股溫熱隨之延伸向自己整個身體的四肢百骸,頓時驅走了體內的冰寒與深入靈魂的疼痛。
時間過了少許,眉心的那抹溫熱褪去。
白善恍恍惚惚聽到了對方的嘆息,只有幾個字清晰的飄進了自己的耳里。
“今後,有我,照顧你。”
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聽上去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歲。
男子的音色十分好聽,清雅溫潤而出塵。
哪怕是沒有聲控癖好的白善在聽到這個聲音時,也霎那楞了愣神,有些沉浸。
那四名靈王很快就尋到她的蹤跡,追趕了過來。
“化玄境的靈王,很強嗎?”男子低語了一聲。
只那麼一句雲淡風輕的話語,白善卻從中聽到了無與倫比的自信。這種自信,前世的她在熟悉不過。
那是源於自身的強大,尤其在絕對認清雙方差距,並且自己占於絕對不敗之地的情況下。
來自上位者的蔑視。
白善看不見當時的畫面,也不知道懷抱着自己的男子用了什麼樣的手段。
她只能從對方四個靈王那暈染着驚恐、可怖且充滿了震驚,連話都未說完的一個字當中判斷出來,這名男子很強,很強……
世界彷彿瞬間恢復了清靜。
“我的人,可不容許受到任何傷害。”
這句話不知道是對那四名靈王講的,還是對他自己講的,亦或者是對尚在襁褓當中的白善講的。
白善只知道,從葉染抹殺四名靈王的那一刻,或者是在說出最後一句話,甚至更早可能是對自己承諾照顧,她就知道。
他,就是自己這輩子都可以信任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