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嚇唬嚇唬也是好的
在危寒樹的建議下,他們去了學校里最貴的遇見咖啡吧。
說是最貴,其實也就是一杯咖啡二十塊錢左右的水平,跟不到十塊錢的奶茶相比確實很貴。
“苦哈哈的。”
韓連海端起來喝了一口就皺眉頭,“寒哥,你也太不懂現在的小姑娘了。人家小姑娘愛喝奶茶什麼的,你幹嘛帶人來這兒?這玩意兒苦死了。”
“這裏清靜。”
危寒樹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而且,只有你那一杯很苦,她們點的焦糖瑪奇朵是很香甜的。”
韓連海古怪地看着伊言,剛才點單的時候他說他不懂咖啡,是伊言主動提出幫他點的。
為什麼她自己點甜的,給他點的就這麼苦?
伊言大大方方道:“不好意思,我以為只有小姑娘愛喝有甜味的,沒想到大海你也吃不了苦。”
方才伊言問他的綽號叫什麼,這麼一會兒她已經大大咧咧地叫上了。
“陳涼,你說是不是?”
陳涼喜歡她這種豪爽的性格,忍不住笑道:“是啊,韓警官可能在警隊吃苦吃多了,所以在外面吃不下。”
這麼普通的一個笑話,卻惹得三個人都盯着她看。
陳涼會開玩笑?
一個前幾天還要自殺的人,現在竟然會開玩笑了?
她笑起來還真好看,很清純,是那種很容易讓男生喜歡上的裝不出來的清純,怪不得被評為校花。
陳涼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
危寒樹道:“是因為你的笑話很有趣。”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嘴角微微一翹。
韓連海和伊言同時瞪大了眼睛,這還是那個不苟言笑、總是冷臉的危寒樹么?
雖然嘴角翹的弧度很輕,可眼睛裏全是笑意。
出於女生的直覺,伊言敢肯定這個危老師對陳涼有意思,“危老師,你怎麼光看着陳涼笑,你是不是喜歡她?”
噗——
陳涼差點一口咖啡噴出來。
她剛剛還在想伊言這種豪爽性格真好,沒想到這麼快她自己就被誤傷了。
韓連海朝伊言殺雞抹脖子地使眼色,生怕她得罪危寒樹的樣子。
這姑娘也太虎了,哪有當著兩個當事人的面直接問這種話的?何況陳涼還有半年才成年,危寒樹都26歲了,他們之間怎麼可能?
危寒樹面不改色,“關心案件中的受害者,是每一個警察的本分。”
他說的是自殺那件事。
“哦……”
伊言一臉失望,沒有八卦可聽了。
陳涼一臉失望,原來他對自己特別親切只是因為這個。
韓連海也一臉失望。
眼看兩個小姑娘都被危寒樹的話弄得毫無興緻,他這個最擅長調動氣氛的人怎麼能無動於衷?
“對了,陳涼同學,你最近心情好一些了嗎?”
“好多了。”
陳涼由衷地回答,“之前……有一些流言蜚語,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不僅是學校的,還有家裏的。不過,自從重……從天台上下來之後,我就決定從此以後要樂觀地面對這些。”
所謂的流言蜚語,上次陳涼自殺的事警隊的人來查問,早就了解地一清二楚了。
陳涼有些擔心,不知道危寒樹他們聽過後是什麼想法。
“學校里那些話一聽就不是真的,不過你家裏——”
“咳咳。”
危寒樹輕咳一聲,打斷了韓連海的話。
陳涼心裏驀地一沉。
他們也是警察,她爸爸死後家裏來過許多警察來查問,難道他們知道關於她爸爸的事情么?
“你家裏出了那樣的事又不能怪你,怎麼能用親人過世的事來攻擊你呢?這些同學真是信口開河。”
韓連海順暢地說完,陳涼才意識到自己多心了。
雖然都是警察,可她家在隔壁市,處理她爸爸案件的應該是隔壁市的警察,南城的警察怎麼會知道她家裏的事呢?
“學校里的流言一聽就知道是假的,陳涼怎麼可能偷東西?”
伊言忽然接連話茬,韓連海好奇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們,說不定我們能幫上忙。”
“就是420那幫人造謠陳涼偷了陳小敬的防晒霜,你們看看,陳涼偷什麼也不可能偷防晒霜啊?”
她自來熟地把陳涼的長袖針織衫袖子拉起來,南城地處南部沿海,是國內少數幾個熱帶季風氣候的城市之一。
十一月的天氣依然沒能順利降溫,學校里的學生多半還穿着短袖,只有像陳涼這樣纖瘦、一看身體就不好的女生,才早早穿起了長袖。
伊言把自己的胳膊放到她胳膊旁邊對比,她並不算很黑,可和膚白如雪的陳涼一比,當真黑成了炭。
“你們看,開學軍訓的時候我就在關注陳涼了。別的女生休息的時候都在補防晒霜,她什麼都不抹,還是白得反光。”
“你們說說,像她這樣的人偷防晒霜來幹嘛用?當飯吃么?”
這話有理有據,韓連海開她玩笑,“你不去上警校可惜了!”
陳涼鄭重地向伊言道:“謝謝你相信我。”
在這個學校還有未被蒙蔽雙眼的人能相信她,這讓陳涼高興壞了,“我不會辜負你……你們的相信。”
危寒樹指尖一滯,很快又貼在咖啡杯上。
“是我該謝謝你。”
伊言道出真相,“你還記不得記得班委評選的時候,我競選的是團支書,明明我是整場班委競選中票數最高的,結果鄒明那個混蛋把我叫去辦公室,暗示我家裏要給他送點禮。”
“當時我也太天真,覺得自己得票高自然能選得上,何必送禮?沒想到他把我罵了一頓,說我不識抬舉,然後就把我從團支書弄到勞動委員的位置了。”
陳涼不知道這件事,“我只記得當時投票選舉班委,說好是票多者得,不過最後的人選和評選出來的人選有很多出入。”
她當時正焦頭爛額,一邊為她爸爸的死傷心,一邊為學校里的流言蜚語困擾,根本顧不上班委競選這樣的小事。
伊言道:“何止啊,你以為他讓我當勞動委員是好事嗎?每天下課要留下來跟值日生一起打掃,別的班根本沒有這種規定,鄒明就是針對我而已。我連着打掃了一個月,體重都輕了七八斤……”
韓連海聽完氣得比拳頭,“還有這樣的人啊?當初只是讓學校把他辭退了,還真是輕的!”
一直默默聽着的危寒樹,忽然道:“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就打電話給我。”
他是對着兩個女孩的方向說的,可伊言聽得出來,他是說給陳涼聽的。
陳涼磕磕巴巴,“這種事……警察也能管嗎?”
“雖不能管,嚇唬嚇唬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