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謝長寧頓時啞然,只能選擇一種么。她無力地看向祖母,不知道祖母會做何選擇。
林氏眼神黯淡了片刻,而後看向神醫:「啊……」
謝長寧立刻會意:「祖母想說話。」可是,如果是她的話,寧願祖母會動,這樣,她就能陪着祖母多出去看看,祖母的心裏或許會更舒坦一點。但是祖母的選擇,竟是能與他們這些小輩,多說說話么。
神醫聽聞,從匣子中拿出了一排金針,示意林氏閉上眼睛。而後挑了幾個穴位,仔細紮好。
「開一服藥,們去熬上。」謝長寧聽聞,連忙送上了筆墨。
神醫的字跡並不算潦草,幾都能辨的清楚,上面的幾味藥材謝府也有備着。如此,謝長寧便要安排去將葯煎上。
「慢着,讓這個小童去。」神醫忽然停頓,指了指蕭齊。
謝長寧神情錯愕,但也坦然應下。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蕭齊將葯煎好端來。神醫首先接過,放到鼻端嗅了嗅,然後遞給謝長寧,又走到林氏的床邊,將金針拔下。示意謝長寧可以喂葯了。
謝長寧先是舀了一小勺,試了試溫度,吹了吹。然後慢慢地送入了林氏的口中。
神醫點了點頭:「這段時間,會天天來施針,不出七日,她便能開口說話。」
「謝謝神醫,報酬……」謝長寧將葯碗放到了謝長生的手中,扭頭看向神醫,有些糾結,神醫所意之物,必然不會尋常。
「只要這個小童,離開盛京之日,需要將他帶走。」他忽然指了指蕭齊。
謝長寧詫異:「這個……」蕭齊的身份畢竟不一般,神醫忽然提出了這樣一個要求,竟是讓她難以招架。
「先考慮着,若實不妥,再向索要其他。」神醫收拾了自己的傢伙,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謝姐姐,願意。」蕭齊忽然出聲,「謝姐姐,讓跟着神醫吧,想……想學點東西。」他拽住了謝長寧的衣袖,可憐巴巴的。
謝長寧怔了怔,如果是他自己的意願的話:「可是明塵大師那裏……」她神色有些糾結。
「師父他一定會體諒的。」
「好吧……」謝長寧看向已經停下來的神醫,「這個孩子,就有勞您了。」說起來,她還需要告知蕭衍,但願,這並不妨礙什麼。畢竟他曾經說過蕭齊會是下一任鳳字屬玄衣衛的接手。
「謝小姐,……」老神醫忽然轉身,深深看了謝長寧一眼,「若當真能熬過,實大才。必然再無不能忍之事。」而後,悠哉悠哉離開了。
到了夜晚,謝長寧終於知道神醫所指究竟為何。她是被疼醒的。
原本洗漱之後,她早早就睡下了,然而,等到了子時,她忽然感到萬蟻鑽心之痛,整個身子都蜷縮了起來。
淺碧原本就床邊守着,怕謝長寧晚上真的會疼得厲害。猛然見到小姐蜷縮了身體,臉色蒼白,不由害怕起來,眼眶都紅了。
「小姐……」她緊張地看着謝長寧,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謝長寧猛然拉住了淺碧的手:「嗯……」難以抑制地一聲痛苦低吟。死死咬着嘴唇,淺碧見狀,連忙拿出了一方乾淨的帕子,這樣咬着唇怎麼是好,讓謝長寧張開了嘴,將帕子塞入她的嘴中。
謝長寧捂着胸口,那是難以言語的疼痛,說是刻骨折磨當真一點也不為過,就好像體內的血肉被吸取啃噬,不多時,就出了一身冷汗。
「嗯……」好痛……她雙目瞪圓,眼中佈滿血絲,這一刻,她甚至想,若是能一了百了就好了。若是……不行,她一定要熬過去。不過四十九天……
「小姐……」淺碧哭泣着趴了謝長寧的床邊,而後,忽然想起來神醫給的那一小瓶葯,「小姐,要不您還是喝葯吧。」
謝長寧逐漸聽力模糊,可還是隱隱分辨出來淺碧的意思,她艱難地搖搖頭。那種麻痹痛感的藥物很難說會有什麼樣子的副作用。如果能不用,她定然要拒絕。
只要……堅持過去就好了……視線逐漸被汗水模糊。她眨了眨眼睛。約莫過了一刻鐘,不知是痛感真的減小了,還是她已經麻痹了。竟然再也感覺不到什麼。滿身疲憊,終究如同爛泥一般癱軟。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才是第一日。後面仍有四十八日。神醫卻沒有告訴她,疼痛的時間會一日比一日長,痛感也會一日比一日更為強烈。
謝長寧並不知道自己這四十九天是怎麼熬過去的,日日放血,她臉又白了一層,手臂上交錯着許多的傷痕。猙獰,讓不敢直視。淺碧看眼裏,滿是心疼。她的小姐,就這樣付出,原本光潔如玉的手臂,如今,又成了什麼樣子呢?
呼吸滯了滯,淺碧為謝長寧換上了一身黑色的漢服,這樣,莊重大氣。
「好了,看這模樣,就好似被欺負了一樣。」謝長寧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剛剛往外走了兩步,卻是一陣暈眩。
「小姐……」淺碧連忙扶住謝長寧,「要不,坐着軟轎到門口吧。」
「不用,」謝長寧伸手推開了淺碧,「哪裏就那麼虛弱了,讓祖母和母親知道一定會多想的。」她扯了扯嘴角,祖母神醫的治療下已經能說話。神醫還贈了一副方子,讓祖母好生調養。
謝長寧努力穩住步伐,款款走到門口,上了馬車。
「今日,就是最後一日了,從此以後也不用放血。他也可以好起來了。」她靠着後面,淡淡開口。
淺碧為謝長寧調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等這幾日結束,一定要給您好好補一補才是。」因為持續放血入葯,一干藥材謝長寧並不敢多用,甚至一些食物也忌了口。
「如果不好吃,而是要罰的。」謝長寧笑了笑,眼帘垂下。
一日又一日,她等待這一日不知道該有多心急。所幸,竟沒有波瀾再起,說來也可以是安心了。
「跟來吧。」神醫淡淡看了一眼謝長寧與蕭衍,帶着他們二去了一間偏僻的屋子。不知他是如何從端王府內找到這種地方的。屋子內僅有兩張石床,中間僅有一空隙。
阿花盤旋牆角,是不是吐着信子,想要嚇到新進來的謝長寧和蕭衍,奈何這兩個都不願意搭理它。它有些蔫了,又換了個角落待着。
屋子有些陰涼,剛進來的時候,謝長寧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疾病纏身已久,想來將子蠱引入體內的時候,會萬分疼痛,切記千萬不要抗拒。」神醫轉頭看向蕭衍。
蕭衍格外心平氣和,拉了拉謝長寧的手:「她該不會有什麼事情吧?」唯一擔心的,便是她承受了四十九日之痛后,還要再忍受疼痛。
「不會,就如同一開始將母子蠱種入她體內之時一樣,不會有別的感覺。
蕭衍長舒了一口氣,與謝長寧分別躺到了一張石床之上。
神醫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匣子打開,從裏面取出來了一系列的傢伙。他將蕭衍的手拉來,然後割破了他的手腕,留下一道淺淺的傷口,又拿出一個小瓶子,不知道他傷口周圍塗抹了一些什麼,一時間異香充盈了滿屋。謝長寧忽覺自己體內的蠱蟲有些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