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酒館政變(2)

在1923年的頭幾個月裏，希特拉致力於實現"打倒祖國的叛徒!打倒11月罪人!"的口號。2月間，巴伐利亞有四個右翼武裝團體同納粹黨聯合組成所謂"祖國戰鬥團體工作聯盟"，而以希特拉為政治領導。9月間組織了一個名叫"德國人戰鬥聯盟"的更強有力的團體，希特拉擔任三人領導之一。這一組織是9月2日在紐倫堡舉行群眾大會慶祝德國1870年在色當戰敗法國的53周年紀念時產生的。南德大部分具有法西斯思想的團體都有代表參加，希特拉在會上發表了一篇激烈的反對中央政府的演說后，受到全場熱烈的歡呼。新成立的戰鬥聯盟公開聲稱它的目標是：推翻共和國，撕毀凡爾賽和約。

１９２３年秋，德意志共和國和巴伐利亞邦之間的危機達到了頂點。巴伐利亞的行政當局首腦，向希特拉和武裝團體發出嚴厲警告：他們方面的任何反叛都將受到武力的對付。但是對這位納粹黨領袖來說，這時要再後退已經太晚了。他的激烈的黨羽都要求行動起來。他的衝鋒隊隊長之一威廉·勃魯克中尉則要求馬上採取行動。"時候到了，"他提醒說，"我已約束不住弟兄們了。如果現在再不採取行動，他們就要離開我們了。"希特拉和親信們商量之後，他們決定劫持巴伐利亞三巨頭，強迫他們按照他的要求行使他們的權力。這三巨頭是邦長官卡爾，駐巴伐利亞的國防軍司令奧托·馮·洛索夫將軍和邦警察局長漢斯·馮·賽塞爾上校。希特拉決定立即採取行動。

11月8日晚上近9點鐘的時候，卡爾正在貝格勃勞凱勒酒館對三千名聽眾發表講話，希特拉排開人群走進了大廳，衝鋒隊隨即在門口駕起了一挺機關槍，封鎖了酒館的出入口。希特拉為了吸引人們的注意，跳上一張桌子，拿出手槍對着天花板開了一槍。這時卡爾馬上停止了講話，聽眾不知所措。希特拉在赫斯和打手格拉夫的簇擁下走向講台。一名警察少校想要阻攔他，可是希特拉用手槍對着他繼續前進。據目擊者說，卡爾這時嚇得面如土色，乖乖地從講台上退下來，希特拉佔據了他的位置。

"全國革命已經開始了!"希特拉叫喊道，"這個地方已經由600名武裝人員佔領。任何人都不許離開大廳。大家必須肅靜，否則我就在樓廳上架起機關槍。巴伐利亞政府和全國政府已經被推翻，臨時全國政府已經成立。國防軍營房和警察營房已被佔領。軍隊和警察已在字旗下向市內挺進。"

最後一點是假的，純屬虛聲恫嚇。但是在混亂中誰也沒有把握。而希特拉的手槍卻是實實在在的東西。衝鋒隊和他們的步槍及機關槍也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希特拉現在命令卡爾、洛索夫、賽塞爾跟他到台後一間私室里去。在衝鋒隊員的推搡下，巴伐利亞的這三個最高級官員乖乖地聽從希特拉的吩咐，而群眾則目瞪口呆地看着。

但是，他們也懷着越來越不滿的情緒。許多企業家仍舊認為希特拉是個剛剛竄上來的暴發戶。他們之中有一個向警察叫道，"別像1918年那樣膽小，快開槍!"但是，警察看到自己的局長都那麼馴服，而且衝鋒隊已佔領了整個大廳，因此一動都不敢動。希特拉早已在警察局安插了一個納粹黨的坐探，要他打電話給啤酒館值勤的警察不要插手干預，只須報告情況就行。人群開始越來越憤懣，以致戈林認為有必要走上講台，叫他們安靜點。"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他大聲叫道，"我們沒有惡意。因此，你們沒有不滿的理由，喝你們的啤酒吧!"他還告訴他們，在隔壁房間裏正在組織新政府。

的確是在組織新政府，不過這是在希特拉的手槍脅迫之下進行的。他一等到把三個人趕進隔壁房間之後，就告訴他們："沒有我的許可，誰都別想活着出去。"他接着又告訴他們，他們三個人都可以在巴伐利亞政府中、或者在他與前德軍副總參謀長魯登道夫將軍一起組織的全國政府中保有重要的職位。那天傍晚，希特拉已派人到路德維希斯霍伊去接這位對納粹黨政變毫不知情的將軍前來啤酒館。

這三個人起先連話也不願同希特拉講。但是他卻繼續向他們發表宏論。他們三個人都必須同他一起宣佈實行"革命"，參加新政府；他們都必須接受希特拉派給他們的職位，誰要不幹"誰就別想活"。卡爾將擔任巴伐利亞攝政者；洛索夫將擔任國防軍部長；賽塞爾將擔任國家警察局長。可是這三個人一個也沒有被這種高官顯爵所打動。他們繼續保持沉默，這使希特拉焦躁起來。最後他向他們揮動着手槍說："我的手槍里有四顆子彈!如果你們不肯跟我合作，三顆留給你們，最後一顆就留給我自己!"他舉着手槍對準自己的前額嚷道："如果明天下午我還沒有成功，我就不要這條命了!"

可是這三個人並沒有被他嚇倒。卡爾首先憤怒地答道，"希特拉先生，你儘管吩咐他們把我槍斃，或者你親自動手也行。我死不死沒有什麼了不起。"

賽塞爾也說了話。他譴責希特拉沒有遵守他保證不對警察舉行政變的諾言。

馮·洛索夫將軍繼續輕蔑地保持沉默。但是當卡爾在他耳旁開始低語時，希特拉馬上制止說，"住嘴!沒有我的許可不許交談!"

希特拉的講話沒有收到什麼效果。這三個掌握巴伐利亞政權的人，即使槍口對着胸膛，也沒有同意跟他走。政變沒有按預期計劃實現。這時希特拉忽然心血來潮。他一言未發就衝到外面大廳里去，走上講台，對着憤憤不滿的人群宣佈，隔壁房間裏的三巨頭已經同他一起組成了一個新的全國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