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土裏刨出的人
許是莫七給我的手鐲真的有某種作用，那些活屍並沒像先前袋子裏屍體那樣打量我，而是自顧自走着，絲毫沒顧及我的存在。
我想了下，估計是因為袋子那傢伙離我太近才察覺出了味兒，到時不讓他們近我身就成。
十幾二十具活屍就這麼步伐詭異地行走在荒蕪的土地上，往着同一個方向而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月亮已經完全躲入雲中，我腿已經開始發軟，這支活屍隊伍終於停下了。
停在了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如果說剛才那塊地是荒蕪，但是還有幾根雜草倔強地充數，那麼現在這地兒就是和尚的腦袋光禿禿的，連泥土都是稀梭的沙子那種，真真是寸草不生。
就是這麼一塊地，卻像這群活屍心中的白月光一般，讓他們跪了下來，以頭着地，像是在迎接什麼大人物一般。
能被活屍認做大人物，肯定不是什麼好鳥。
我暗自想到，眼見這群活屍一個個都跪下了，自己也不好太過突兀，但是讓我下跪又實在不情願，想我李林二十三，跪天跪地跪黨跪父母，哪有跪這活屍頭的道理？當下兩腿一彎，蹲一下去，腦袋也跟他們一樣着地，眼睛卻趁機張望後面的情況。
楊露正藏在雜草中，隱約透出個腦袋打量，顯然沒發現我的異常。
以前看那些練瑜伽的腦袋着地感覺沒啥，現在自己親身體驗回才覺得難受，時間一長四肢開始發麻，渾身血液一下直往腦門沖，我險些跌下來。
此時，一個聲音從前方傳出。
刨土的聲音。
像有一雙手飛快地刨動土地，然後鬆動的土地發出沙沙聲。
我悄悄地將頭轉回去，剛好看到這麼一幕：本來還算平坦的土地被刨出了個小丘，那沙沙聲音不斷從小丘處傳來，伴隨着越來越多的沙土刨出……
像是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要鑽出來了。
我看了發愣，直到那小丘中猛然竄出一隻手才反應過來，身子一抖，差點摔倒。
“宇安！”
一直沉默的楊露突然激動地大喊一聲，向小丘跑去，抓住那隻手拽動：“媽幫你，媽這就幫你出來。”
我腦子裏轟的一下炸了。
多個人幫忙，土裏的“人”很快就被刨了出來，先是一雙手，然後腦袋，身體……
沒多久，一個活生生的“人”就被楊露從土裏刨了出來。
我咽了口口水，腦子飛快運轉着將混亂的思緒理個遍。
王院長，楊露，還有這個土裏刨出來應該叫作王宇安的兒子……
王何安，這名字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
我搖了下腦袋想着，然而，這個王宇安接下來做的事則是讓我大跌眼鏡，他掐住了楊露的脖子，咔的一聲，後者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其扼殺於掌中，頭重重垂下。
我心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了他的名字，跟之前去世的同事何宇安一樣。
然而王宇安並沒給我大腦喘息的機會，而是又做了件事情，差不多是我這輩子的陰影了。
他將楊露屍體高高舉起，然後嘶啦一聲，將其撕成兩半。
藉著天邊的一點亮光，我看到楊露的眼睛還大大睜着，似乎在質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也是這點亮光，讓我看清了王宇安的臉。
是何宇安的樣子，或者說，王宇安就是何宇安。
接下來，就是場恐怖的進食活動，何宇安將楊露屍體撕成幾半，“挑食”地撿了手腳部位食用，嘴裏發出撕扯肉食的聲音，以及飲血的噗噗聲……
嘔……
我忍不住了想吐，但是理智告訴我不能吐，進退兩難間，一個黑影向何宇安沖了過去。
“孽子！”
一聲痛斥，那人從何宇安手中將楊露屍體奪下，手忙腳亂地想要將她重新拼湊上卻怎麼也拼不好。
是王院長。
原來他也跟着活屍大隊來到這裏，我心中頓時明了，該是楊露想要復活兒子何宇安，然而沒想到弄出來個這種東西反而害了自己，至於王院長應該是早就死了，只是捨不得楊露……
似乎正是應證我所想，王院長看到自己愛人屍體被“兒子”如此糟蹋，一時怒火攻心大叫一聲，有如百鬼同鳴，飛速向何宇安撲去！
何宇安怪叫一聲，跟他扭打在一起，而其他本來跪着的活屍彷彿一下驚醒，護主一般幫着何宇安，將王院長拉開，幾個活屍狠狠撕扯着他的身體。
我坐不下去了，剛才楊露出事是因為事情轉變太快沒反應過來，而這次我腦子裏已經有了點好壞之分，自然不能坐視不管，當下翻身沖了過去。
這一衝當然不是毫無準備，而是我記着莫七先前說過的話，我應該是覺醒了某樣只對鬼怪管用的能力，先前對付黑寡婦就是這樣，現在對付活屍應該也不成問題。
而事實也果真沒讓我失望，那些活屍看似兇猛，但行動不便腦子也不行，我一拳下去就找不着什麼南北，王院長見到我先是震驚，然後快速反應過來也應付其他活屍。
而這些活屍中，最難纏的就是何宇安。
許是我先前在遠處沒看清楚，湊近才發現他渾身裹着個爛布條，露在外面的皮膚打翻了的顏料瓶一樣什麼色都有，黑紅白綠，樣樣不缺，更奇的是這些皮膚有的粗糙有的細膩，不像同一個人身上的。
而最讓我震驚的，是他腋下還有一雙嬰兒般長短的副手，小爪子一張一合單看挺可愛，但放在他身上卻是說不出的詭異。
何宇安似乎認不出我了，一雙手，應該是兩雙手直直向我抓來，我飛快閃躲，後者撲空，又往我這邊出手。
王院長是個講義氣的，見我危險立馬在何宇安身後將他抱住，長長的指甲陷入他肉中，流出股股黑血。
“你快走，這是我們家事。”
千算萬算也沒算到王院長會說這句話，我沒也糾結，只是兩手狠狠掐住何宇安脖子，對王院長回到：“這特么土裏爬出來的玩意兒是不是你兒子還不一定呢！別特么說其他的，幫忙！”
估計是我剛才的話刺激到了王院長，他臉一暗，整個人陰冷陰冷的，多了幾分鬼氣，然後抓住何宇安雙臂，狠狠一扯！
一道血光劃過天際。
何宇安怪叫一聲，顯然是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