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終於分別(終章)
我們在空蕩蕩的陰陽寨子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我們的身體恢復了。
在這些日子,秀秀一直說要跟着我住一個房間,可是礙於蘇婉和林巧兒在,我也不好答應。
林巧兒整天都在我的周圍轉悠着,生怕秀秀將我拉到了房間裏。
蘇婉也是受於韓東的脅迫,她整日悶悶不樂的,什麼話也不說,見到我的時候說的最多的就是對不起。
第一聲對不起,第二聲對不起,第三聲對不起……
當她說了無數次之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了。
方正對於蘇婉的感情在這麼多事情之後,好像已經變了,而且變得有些模糊了,讓人捉摸不透。
林巧兒只是韓東的一枚棋子而已,從小將她帶到大的爺爺,無非是為了有一天能多一個幫自己。
在帶林巧兒去林家村的時候,韓東心裏清楚林巧兒的心已經變了,後來為了不讓他阻礙自己的計劃,只能忍心將其變成一具蠱屍。
那麼道士又何嘗不是呢?
只是道士一直知道內情,而韓東並沒有將事實的真相告訴林巧兒。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區別,如果當我再見到道士,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原諒他,也許會也許不會。
道士現在已經不見了,我也沒有必要再去考慮這些事情。
大伯在陰陽寨子住的不習慣,心裏總是惦記着咱們家的棺材鋪子,那是我們家的祖業,不能丟了。
他和蠱女絮叨了好些時日,蠱女終於答應大伯帶着我和三個姑娘回林家村了。
在離開的時候,秀秀幾乎是哭了。
這一次的離別或許是很久,如果哪天秀秀在外面生活不習慣,也許會再回到陰陽寨子的。
我們乘着渡船離開陰陽寨子時,秀秀河道里取了一隻屍蹩王蟲,用一隻玻璃罐子裝着。
“你這是幹什麼?”我小聲問了一句。
秀秀將玻璃罐子放到口袋裏,笑着說:“如果哪天你負我了,我就用這隻屍蹩王蟲,將你身上的肉給啃食乾淨。”
林巧兒在旁邊不幹了,直接大吼着:“秀秀,你若是敢傷害我的林生,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難道你就不怕我的黃符將你這裝着蠱蟲的身子給打得稀爛嗎?”
秀秀冷冷的回了一句:“別忘了,你現在也是一具蠱屍。”
林巧兒被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路上兩人不停嘮叨着,你一句我一言,互相攻擊着彼此。
斗得不亦樂乎。
只是蘇婉一直不說話,這樣的感覺很奇怪,她彷彿是心事重重的。
當我們再一次回到林家村的時候,再回到那棟老房子的時候,大伯指着老房子說:“這裏是陰地,你們三個姑娘,剛好能讓你們養身子。”
林巧兒得理不讓人,直接衝到了她曾經睡過的床。
蘇婉只是將自己的東西放在堂屋裏,她的沉悶,估計她的內心會想自己出現在這裏就是多餘的。我上前拍着蘇婉的身體,小聲安慰她:“放開心一點,畢竟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不要再想那麼多了,我們都活過來了,要積極的面對生活。海子有一句詩歌,面朝大
海,春暖花海。”
蘇婉只是抬頭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說:“我的生活里沒有大海,沒有春暖花開。”
被她突然的一句話搪塞得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秀秀過來拉着我說:“林生,我要看看你住的房間,快點帶我去看看。”
她見蘇婉冷冰着臉,有些尷尬的說:“蘇婉不好意思,你們有什麼等會兒再談,不打緊,反正以後我們都在一起不離不棄。”
蘇婉指着我的房間說:“你去吧,他的房間在那裏。”秀秀拉着我的手回了我的房間,她躺在床上后忽然問我:“林生,要不你把蘇婉和林巧兒也娶了好不好?反正我覺得她們也挺不錯的,一個火辣活潑,一個冰山美人,
你一個男人娶三個媳婦,那不是很幸福的事情?”我覺得秀秀說這話裏面帶着酸味,我坐到了床邊,小聲說:“怎麼可能,我不是那樣的人,還一個人娶三個人,想的很美。如果我真的娶了她們,你不得用那隻屍蹩王
蟲吸干我的血,吃干我的肉,想一想還是算了。”
秀秀從床上坐立了起來,然後很正經的問我:“那你喜歡蘇婉和林巧兒嗎?”
那時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沉默了很久。
如果不是秀秀尷尬的笑了一聲,說:“我知道你喜歡她們,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情感不是嗎?”
我走出了房間。
來到庭院的時候,大伯已經將做棺材的那些工具收拾好了,笑着對我說:“林生,要不你留下來跟我一起經營棺材鋪子,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我拒絕了大伯,丁丁幫我請了假,假期的時間快結束了,我必須得回去念書。我回到房間將那把青屍劍拿了出來,交到了大伯的手上,小聲說:“大伯,我們林家的棺材鋪子還是你來經營好了,還有這把劍,咱們林家的煉屍一門可不能斷送在我
的手上。”大伯將那把劍推到了我的手上,摸着下巴上的鬍子笑着說:“如果你不接過這把劍,怕是我們林家煉屍一門倒是要斷送了,你先留着,以後有什麼咱們再談。算一下時
日,已經快半年了,咱們這一次九死一生,我和你兩叔侄去去你爹媽和爺爺的墳上祭拜一下,怎麼樣?”
我點了點頭。
大伯在房間裏忙碌了許久,準備了一些香蠟紙。
我問了一下秀秀他們三人,林巧兒要睡覺,這些日子她已經累得不行了,只想好好休息。
秀秀推辭說要給我們做晚飯。
而蘇婉一個人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什麼也不說,只是抬起了頭望着我,那雙眼睛裏滿是歉疚。
既然三人都不想去,我也不為難。
我和大伯兩人拿着東西,朝着後山走去,後山無人走荒草叢生,而且冬日的暖陽打在身上,算有點暖和,但是心裏總感覺荒涼無比。
秋風蕭瑟起,何處是悲涼。
這讓我想起了每年和爺爺一起上山祭拜了,那些屁顛屁顛跟在爺爺身後的日子彷彿依稀在眼前,只是物是人非了。
我們來到了墳地的時候,我爹娘的墳荒草已經遮蓋得嚴嚴實實。
大伯為爺爺立了衣冠冢,而且爺爺的墳邊還有兩座空墳,大伯說這墳里一座是我的,一座是他的,等我們死了,一家人就能團聚了。
他的話聽着總感覺怪怪的,不過大伯的臉色忽然明朗了起來。
笑着說:“咱們家林生還年輕,咱們不談什麼死不死的。”
草紙燃燒起來的時候墳地里煙霧繚繞,在煙霧中我彷彿看到了我爹和我娘坐在墳頭上,朝着我微笑,他們的微笑那麼燦爛。
爺爺一個人坐在旁邊的墳頭上吸着旱煙,旱煙的煙霧混在燃燒的草紙煙霧裏。
我小聲說:“大伯,我好像看到了爺爺和爹娘。”
大伯走了過來,拍着我的腦袋,笑着說:“傻孩子,這是白日裏,怎麼會看到鬼魂呢?”
等草紙燒完后,大伯領着我往回去的路上趕去。
在路上我忽然記起了暑假裏的事情,我爹娘的墳里到底有什麼,為什麼不能開。
我在後面小聲問了一句。大伯在前面忽然停了下來,說:“你爹娘的墳里沒有什麼,那墳里裝着他們對你的愛,爺爺把他們的屍體養了屍珠,而這顆屍珠等取出來的那一天,你服下之後就能成
為一個完全正常的人。”
“那什麼時候才能取屍珠?”大伯忽然笑了,說:“傻孩子,你還真的相信我說的,其實你爹娘的墳里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堆白骨。我那一次打開墳墓看到的就是白骨,你爺爺耗盡了畢生心血,在
風水局上設了養屍的墳地,可是他沒有成功,屍體終究是腐爛掉了。”
如果大伯說的都是事實,也就是說,我這身體永遠也不能恢復。
大伯將我心不在焉,輕輕拍着我的頭說:“林生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讓你活下來的,你相信我?”
他見我沒說話,很正經的再問了一次:“難道你不相信大伯對你的承諾嗎?”
我點了點頭。
我和大伯從墳地回去之後,堂屋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一大桌子菜,有我喜歡吃的糖醋裏脊,還有紅燒肘子,沒想到秀秀的手藝真的不錯。
那香氣幾乎快讓我流口水了,這好像就是家的味道,家的氣息。堂屋裏面沒有人,大伯將那原本裝着香蠟紙的竹籃放到了堂屋的一角,笑着說:“這家裏有一個女人終歸是一件好事,回家了有暖床的,有做飯的,還有能嘮嗑聊天的
。”
“要不大伯,你也找一個,你看我們村裏有沒結婚的姑娘,也有喪偶的嬸嬸,合適的話我什麼時候給你去尋一個。”
大伯忽然板著臉,說:“你小子怎麼沒個正形的,快去喊幾個姑娘出來吃飯了。”
我去了廚房裏,可是廚房裏沒有人,回到了我的房間裏也有人。
回來的時候就不見蘇婉,她不是一隻坐在堂屋裏的嗎?
還有秀秀,做完了飯也不見人了。
我有些着急,又回到了林巧兒的房間。
林巧兒居然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她的雙腳擺成了一個大字,讓人覺得很好笑。
我將林巧兒給喊醒了,大聲問她:“蘇婉和秀秀呢?她們去什麼地方了?快起來吃飯了?”
見林巧兒沒動靜,我伸出了手抓着她的腳板,小聲喊着:“大懶蟲快起來吃飯了。”
秀秀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起來了,說:“她們去什麼地方了我怎麼知道啊!”
那一刻我的心忽然一緊快速回到了堂屋裏,愣神的站在堂屋門口朝着大伯喊了一聲:“大伯,蘇婉和秀秀不見了,是不是遇到什麼危險了?”
大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將一碗盛滿飯的瓷碗端了起來,從下面拿了一張紙。
他將紙遞了過來。
我快速沖了過去,將大伯手中的紙拿到了手心裏,然後慢慢的打開了。紙上寫着一行字,很明顯是蘇婉和秀秀兩人共同寫的:“林生,見信時我們已經離開了,我們三個人之中只要一個人能和你在一起,而這個人就是林巧兒,我們不和她
爭了,畢竟我們兩個人,一個做過太多對不起的事情,一個根本就沒有感情。我們離開了之後,請不要找我們,再見面時形如路人。
林巧兒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她打着哈欠問我:“林生,你手裏是什麼,她們留的字條嗎?”
我搖了搖頭,將那張紙條,撕碎后扔到了垃圾桶里,笑着說:“我們吃飯吧!”我的笑容里五味雜陳,那是笑,也是對秀秀和蘇婉的不舍,如果哪天我們再見面,我真心不希望我們成為互相的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