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骨氣

38.骨氣

短暫的假期結束。

即將升入高三的學生回明初補習,暑期在校課程安排跟平日沒有不同,唯一的好處,大概是不需要每天穿校服。

校園內空曠不少,穿梭的都是同年級學生。

晨間,校長在升旗台發表講話。

整個高三年級排列有序地站下面,薄荷是班長,站在自家班級的最前方,穿墨綠格子襯衫和牛仔長褲,毫不起眼。

隔壁排的藝術班學生不受校規約束,家裏挺有錢,表現也一個比一個大膽,染髮、打耳洞,穿閃鑽的名牌T恤。

其中,最亮眼的自然是裴初河。

她是明初高中的校花,雖沒有認真甄選過,但其他學校的人一旦問起:唉,你們學校最漂亮的女生是誰?

無一例外,都會提到她的名字。

放假這幾日。

裴初河染了頭燦金的發色,齊腰長發剪到披肩,打了個薄薄的劉海,時髦度直線攀升,白皙的皮膚沒有一點瑕疵,水嫩、飽滿的唇塗了紅色唇膏,穿貼身的糖果色背心和短裙,露出豐腴的大腿和手臂,身材濃纖合度,氣質美艷動人,

好多男生都忍不住拿眼偷看。

譚定戳了下前面的陳子期,奇道:“我怎麼感覺裴初河又變漂亮了,你說她是不是吃男人血的妖精?西遊記里的那種,哦不對,聊齋!”

陳子期身子後仰,在人群中搜羅一番,遲鈍地問:“她站哪兒?”

“靠,你瞎啊?第三個!”

陳子期看着裴初河婀娜的背影,感嘆道:“嗯。屁股不錯。”

“嘖。”

譚定笑道:“子期,這妖精就好你這口,真不成全了人家?”

“啥?”

譚定調侃道:“給她吃口唐僧肉。啊”

陳子期斂起神色,直直望向前方,慍怒道:“別他媽碎嘴,煩。”

譚定順着他目光望向薄荷。

笑出了聲,幸災樂禍道:“得,兄弟我錯了,你不是唐僧,是孫猴子,怕我們小班長給你念緊箍咒。”

陳子期不悅地咂嘴,撩起胳膊給了多嘴的男生一肘。

“哈欠——”

紅旗下的薄荷不由打個噴嚏。

不知是誰在說她壞話。

*

中午。

秦綿綿挽着薄荷去食堂吃飯的路上,突然想起自己忘帶手機。

“你先去吧,我等會兒過來,記得幫我佔個座。”

“好的,需要幫你打飯嗎?”

“不用了。快去,等會兒沒座了。”

暑假期間,食堂只開放一層。

去晚了會沒飯吃。

薄荷趕緊抱着飯盒往食堂跑,路上遇到群跟她一樣奮力跑的女生,還以為是去搶座的,步子邁得更大,生怕被甩下。

到了食堂才發現,二層來了好多校外人士,聽旁邊說是裴氏地產派來談學校明年新建的科技樓的人,中午在這兒吃飯。

一層樓梯口擠了好多本校學生,笑着互相推搡,都來看熱鬧。

“喂,你看見沒?擦,我剛去打飯了沒看見,那男生真的很帥?!”

“超帥的好嗎!染的白頭髮,全身名牌,又高又瘦,很像韓國團體裏的那個誰!”

“像誰?!”

“防蛋的V!”

“哇塞,這麼帥?!”

薄荷聽得一知半解。

抬眼看了看二層已經關上包廂的門,心想:誰啊?呃,V又是誰?

打好飯菜。

譚定遠遠沖她招手,“薄荷,這裏!”

薄荷環顧一圈,食堂已經沒了空位,只好端着餐盤走過去,坐在陳子期的旁邊,不忘對譚定說:“給綿綿留個座。”

“ok。”

譚定去給他們打湯。

陳子期頭也不抬。

薄荷專註吃飯。

氣氛——

尷尬。

自出遊回來,兩人就沒單獨說過話。

筒子樓人多眼雜,遇上不打招呼也沒什麼。清晨在公車站碰見,薄荷特意跟他搭話,陳子期卻裝作沒聽見,拿出耳機聽歌,一路上都視若無睹,就跟自己哪兒得罪了他似的。

“切。”

薄荷細不可聞地嗤了一聲,很是鄙視。

前幾日還黏在她身後不放,沒過幾日就翻臉不認人。

這脾氣,說風就是雨,真像個小姑娘!

吃了沒一會兒,譚定跟薄荷聊上回度假時的趣事,陳子期就已經擦乾淨嘴吃好了。

“喂,我先回教室。”

跟譚定說完這句,他拍拍屁股起身走了。

留薄荷跟對面男生乾瞪眼,氣得拿筷子狠狠戳碗。

什麼啊!我一來就要走?躲我呢!

“班長。”

譚定壞笑道:“別理他。這叫少男懷春。”

“……”

“我肯定不傳出去,告訴我,那天晚上,你們倆有沒有啥實質性突破?親個嘴,抱一抱不算哦,我說的是,嘿嘿嘿,你懂的。”

薄荷撩起筷子敲他腦袋,吼道:“吃你的飯吧!”

“唉,打我幹嘛!”

譚定忍不住調戲她:“班幹部了不起?陳子期暴力執法!你為虎作倀!我要跟老嚴去告狀,你們倆夫妻,欺壓老百姓!”

“你還說!不要胡說!”

薄荷臊得臉紅脖子粗。

怎麼也堵不上這下流呸的臭嘴,幸虧秦綿綿來了。

坐下就問:“薄荷!見着小帥哥了嗎?”

“哪個?”

“就。那個啊!路上聽人說跟他爹到我們學校視察的,長得賊雞兒好看,在食堂樓上跟領導吃飯呢!”

“沒見着。”

薄荷搖頭,她來的時候,人就已經進包廂了。

“快吃!”

秦綿綿逼她把碗裏的飯扒拉乾淨,“吃完了咱看帥哥去。”

薄荷默默低下臉,聽話地吃飯。

秦綿綿不禁展開幻想。

“你們說,萬一帥哥看上我了咋辦?唉,我都高三了,應該好好學習,不能談戀愛,還得拒絕他,真傷腦筋。”

譚定抱肩冷笑。

“小帥哥有什麼稀奇的?你面前不就有我個大帥哥。沒品位。”

秦綿綿伸手一把堵住譚定的嘴:“我呸!你長得跟頭蒼蠅似的,還帥哥呢。別礙事啊,本小姐忍你很久了。”

“你個死三八!放開本帥哥!”

“蒼蠅!你這頭蒼蠅!”

……

這對冤家打鬧個沒完。

薄荷在旁看,勸也不是,幫也不知幫誰。

又想到了陳子期,也不知他為何不高興,不理人。

難道大姨媽來了?

呸呸呸,他要知道我這麼說他,估計又要耍流氓了。

薄荷覺着有點難受。

說不出具體哪裏難受。

以往跟陳子期吵架不會這樣的,以往只覺得他壞、嘴巴賤,招人嫌。

雖然現在還是覺得他挺討厭,還很好色!可,就是想跟他說話啊。不是都和解了嗎?為什麼又玩冷戰啊?蛇精病!

想來——

這種既不悲傷又不痛快的情緒,就叫做難受吧。

*

吃完飯。

薄荷洗飯盒的時候遇上了裴初河。

裴初河在洗手,她的指甲很漂亮,塗了一層粉色的透明指甲油,上面鑲嵌一顆顆小水鑽。

這樣美的一雙手,就連揉搓出泡沫都比一般人多。

薄荷頓時感覺自己手上飯菜的油漬怎麼也洗不掉,躁得使勁拿肥皂搓手。

“洗不幹凈的。”

裴初河指的是學校食堂免費用的肥皂。

拿出包裡外國牌子的洗手液,遞過去:“用這個,我找朋友澳洲代購回來的,擠出一兩滴就可以了。用完之後,手上香香的。”

薄荷冷冷瞧她一眼。

沒接。

演講比賽時,兩人吵過架算是徹底撕破臉了吧。那天,她又在廁所澆了自己一身涼水,現在來假好心是想做什麼?

真是個奇怪的人!

薄荷搞不懂裴初河這富家女的心態。

說她惡吧,只不過比一般家庭的女孩驕縱任性了些;說她本性善良吧,骨子裏卻散發出不好招惹的氣息,一言不合就會吵得山崩地裂。

薄荷不敢跟裴初河做朋友。

怕一不小心做錯事得罪她,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要?”

裴初河一聲輕笑,道:“你真的好有骨氣哦。薄荷,如果你媽跟你一樣有骨氣就好咯。”

“……”

薄荷氣血上流,鼻間呼出一口熱氣。

她最恨別人提的事,裴初河偏偏喜歡提。

“你媽在我爸家手底下掙錢,你又不是不知道?錢有那麼好掙嗎?讓你選,是要錢還是要臉啊?”

在我面前,敢這麼橫?真可笑。

裴初河說得對。

薄荷的確不敢,乖乖拿起了水池邊的洗手液,往手心裏擠出幾滴,不一會兒就芳香四溢,洗刷了手上難聞的油腥味。

身體裏卻湧出一股強烈的反胃感。

難受得讓薄荷窒息。

“看,是不是很好用?”

裴初河換上一副甜美面孔,親切地笑道。

薄荷洗完飯盒只想儘快離開。

裴初河卻拉住她的手,親密地挽住,彷彿兩人是關係不錯的朋友,提議道:“陪我去買點喝的東西好嗎?”

薄荷笑起來像哭。

咬牙切齒:“你、想、喝什麼?”

“不知道。隨便走走。”

裴初河牽着薄荷在校園裏逛。

不經意地說:“唉,我爸昨晚還問我了你的事呢,我說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我爸可高興了。你媽要是知道我們倆關係好,一定也很高興的。”

“你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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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味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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