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堂客棧(一)
天堂客棧不是通向天堂的。
荒漠探險失蹤者比比皆是,每年從這裏啟程去荒漠探險的人里就有3%回不來的,這個數字是保守估計,因為還有許多人在補給站稍作停留後就開始了旅程。
別看是最後一個補給站,集鎮上該有的東西這裏一應俱全,而號稱最“豪華”的天堂客棧規模不小,前院是飯店和娛樂廳,後院是兩排客房和柴油發電機房。這裏的電力供應全是柴油機,不通電。
舒妃一行人等進入客棧立即引來不少旁觀者,這是近段時間最大的探險旅遊團,而其他的小團多則三四個人,少則一兩個人,這個團隊則是十個人,還不算未到的嚮導。
客棧老闆親自迎接,是個五十多歲禿頂的男人,頭髮比徐罔文的還少,滿臉堆笑地迎出來:“是舒小姐吧?一大早就準備迎接各位了,怎麼來得這麼晚?也難怪,從喀什出發要三百多公里呢!”
“多謝陳老闆!”舒妃落落大方地笑了笑:“客房都準備好了吧?”
“花錢買的就是安心,上好的客房被褥全是新換的,您放心!”陳老闆習慣性地摸一下光頭,眼睛笑成了一條縫,色眯眯看兩眼舒妃和詹莎莎,轉身推門進後院。
扛着裝備包的錢飛才發起牢騷:“再好也不過是睡覺,又不是在這兒過日子!”
“今晚你睡在車裏。”楚楓接過裝備包觀察一番飯店內的情況,飯店和舞廳緊挨着,從後門直達後院客房,楚楓一眼便看到舞廳門口的兩個穿着暴露塗脂抹粉的女人,滿臉風塵之色。
“開什麼玩笑?”
“那我去?”
錢飛無奈地嘆了口氣:“楚爺,您現在就是西北大熊貓,金貴着呢,怎麼敢讓您遭罪?還是我去吧!”
舞廳門口的女人似乎發現這兩位與眾不同,肆無忌憚的打量着楚楓和錢飛:“二位,一百元包夜,客房費都省下了!”
錢飛衝著兩個女人打了一聲呼哨:“妹子,太貴了吧?城裏才多少銀子?”
話還沒說完,楚楓已經出門了,錢飛只好夾着包裹跟了出去,後面傳來女人的笑聲:看你長得帥五十元好吧?
“一言為定駟馬難追,一會哥就過來!”錢飛扛着包裹興奮地喊了一嗓子追了出去。
後院隱約傳來柴油機的噪音,這裏的電全是自給自足的,在柴油機房旁邊還戳着風力發電裝備,碩大的風車在不停地轉動着。
舒妃和詹莎莎各佔一間客房,徐罔文和楚楓住一間,其他人等把剩下的客房幾乎都分完了,陳老闆親自安排房間,即周到又暖心。儘管如此,錢飛還是睡車裏的命。俗話說出門在外小心點是沒錯的,這裏是戈壁荒灘補給站,市面上魚龍混雜不得不防。
對於錢飛等人而言這裏的一切都很新鮮,包括那些明目張胆砍價賣身的女人們。
吃完晚飯,舒妃召集眾人開會,部署明天的行程。
“今晚是最後一宿安穩覺,明天還有二百多公里的路程才能到達預定位置,屆時部署任務,該怎麼做不用我說了吧?”舒妃淡然地看一眼楚楓:“天氣預報顯示未來一周天氣狀況良好,平均氣溫42℃,無雨,請楚先生談一談吧。”
楚楓沒有什麼好說的,這次的探險與當特種兵時執行任務完全是兩個概念,“龍城”的位置很難確定,一切都是未知數。他喜歡挑戰未知任務,但不等於盲目行動。
“前途兇險,好自為之。”
這就是楚楓要說的話。
眾人面面相覷,舒妃卻莞爾一笑:“精闢,莎莎?”
詹莎莎聳聳肩搖頭不語。作為詹家新任族長的詹莎莎自然有自己的想法:進入荒漠就等於把自己交給了老天爺,一切危險和困難都要自己去承擔,這是探險者的基本原則。但她的原則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正在此時,陳老闆親自送來兩個西瓜:“貴客遠來不成敬意,出來玩就要吃好喝好休息好,前面舞廳有表演,妹子一個比一個水靈,花錢不多精彩多多——給你不了帝王的身份但能給你們帝王般的享受,諸位賞臉啦!”
這是天堂客棧的保留節目,今天來的人不少,陳老闆變着法地促進他們去消費。錢飛自然樂得手舞足蹈:“都聽到沒?誰想當帝王快點報名!”
楚楓瞪一眼錢飛,丫的到哪都忘不了泡妞,滿腦子精蟲!
“既然陳老闆如此費心,恭敬不如從命了,今晚我們包場吧。”舒妃淡然一笑:“其他客人想去的一律免單,怎麼樣?”
陳老闆摸着光禿的腦袋半天沒反應過來:“罷了,舒小姐不愧是干大事的,別人包場一萬元,您包場——三折!”
眾人亂鬨哄地出了房間,經過一天的旅途跋涉體力雖然消耗得不大,但精神很疲勞,能看一場“表演”實在是不可多得。而咋呼最歡的當屬錢飛,早就想一個猛子扎進那幫水靈妹子的懷裏去了,所以第一個衝進了舞廳。
楚楓狐疑地看一眼舒妃:“我不去了。”
“為什麼不去?據說很精彩的。”舒妃的臉上露出一抹複雜的笑意:“擔心女人會吃了你啊?”
詹莎莎莞爾一笑:“他擔心眼睛被污了,今晚我作陪怎麼樣?”
楚楓的腦袋嗡嗡直響,臉憋得通紅,起身出去長長出了一口氣,詹莎莎立即貼了過來。
沒見過這麼開放的漂亮女孩,楚楓的心底早已冷卻了的那種情愫忽然被勾起來,曾經的故事有點泛濫成災,呼吸竟然也急促起來。
舒妃嫉妒地看一眼詹莎莎,滿臉笑意地向前院走去。他不想招惹這個潑辣的女孩,不是因為懼怕,而是她沒有碰觸到她的底線。而且她不知道詹氏家族為什麼會摻和進來,老闆正在調查此事,想必不久就會有結果。
客棧里人聲暄暄熱鬧異常,幾桌探險旅遊的客人在拼酒,粗魯的聲音滿屋飛,唯獨在角落裏的四個當地打扮的客人十分安靜,舉杯投箸,品酒夾菜,不時交談幾句。
錢飛打一聲呼哨,立即有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圍了上來,左右拉着錢飛的胳膊嗲聲嗲氣地撒嬌拉客,讓錢飛骨酥肉麻:“只能五十塊錢,多一分也不給哈!”
“別人都一百塊呢,這麼小氣!”
“我不是別人——妹子,過來陪飛哥參觀一下!”
舒妃環視一番喝酒的客人,不動聲色地緩步走進舞廳,後面傳來陳老闆的公鴨嗓:“諸位諸位,大城市來的舒小姐今晚包夜場,見者有份免費娛樂,酒足飯飽了都過來吧!”
“老闆,找姑娘給報銷不?”一名酒客瞪着猩紅的眼珠子興奮地喊道。
陳老闆摸着禿頭,臉上的橫肉直蹦,滿臉不屑:“報銷你個大頭鬼,撿了便宜還賣乖?小心讓你精盡人亡,哈哈!”
角落裏的四個客人都放下了筷子,刀疤臉的客人瞄一眼舞廳門口詹莎莎令人銷魂的背影,忽然一笑:“今晚有熱鬧看了。”
“我們不是來看熱鬧的,告訴陳禿子好好照顧着吧。”刀疤臉對面的一個黑瘦的中年人端起酒杯喝酒,面無表情。
所有酒客們都興奮地打着呼哨,亂鬨哄的環境讓楚楓渾身不舒服。他喜歡安靜,喜歡一個人喝酒,最多不能超過兩個人,比如和錢飛吃豬頭肉喝二鍋頭。
楚楓淡然若素地拍了拍保鏢的肩膀,使了個眼色,兩個保鏢立即會意,把守在舞廳門口,跟門神似的。
這兩個保鏢並非等閑之輩,號稱世界級的“毀滅者”傭兵隊就是被他們幹掉的。隸屬於一個極為神秘的傭兵組織——STNS,英文名稱為satansoul,翻譯過來是“撒旦之魂”。STNS傭兵隊裏所有人員都是各國頂級特種兵退役下來的戰鬥精英,有的參加過“沙漠風暴”行動,也有的是北非部落武裝叛亂分子,不過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舒妃從這支隊伍里只精選了他們兩個人,全程保護行動組安全。長得文縐縐的叫雷桑,日本人;另一個膀大腰圓的叫“青子”,中國人。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是盡人皆知的道理。當那些酒客們被客棧老闆忽悠有免費的娛樂夜場而忘情縱酒的時候,看到舞廳門口的兩名人高馬大的人物之後,貪婪的小火苗馬上熄滅了。
陳禿子滿臉堆笑着走進舞廳:“舒小姐,您還有什麼吩咐儘管提,旅館太小撐不起您的面子。”
“要最好的紅酒,加冰的,還有美女。”舒妃在進入舞廳的那一刻,臉上的溫柔完全消失,銳利的目光掃遍各個角落,卻發現錢飛在兩個女人的追逐下喜笑顏開。這傢伙倒是有勾搭女人的天賦!
舒妃冷肅地坐在包廂的軟沙發發里,錢飛正在檢查舞廳內的情況,看似輕浮調戲女人,實則是打了個前站。錢飛左擁右抱地搖晃進包廂,掐一把女人的屁股:“正主在這兒那,別弄錯了!”
兩個女人慌忙撒開錢飛剛想撲向楚楓,詹莎莎潑辣地“挺身而出”擋在楚楓面前。在詹莎莎面前這兩位自稱“美女”的傢伙連自慚形穢的資格都沒有。
楚楓扔出一打鈔票,卻被詹莎莎接住,速度之快令人咂舌。鈔票塞進女人的胸罩里,詹莎莎甚至還順便摸了一下美女的胸脯,嬌笑着坐在楚楓的旁邊:“他是我的哦!”
兩個女人驚得目瞪口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陣勢,隨即反應過來又撲向錢飛,錢飛繼續左擁右抱,把兩個女人甩給了徐罔文和詹武。兩個老傢伙此刻已經血脈噴張,又不好意思在小輩面前叫女人,這下正好滿足了心意。
錢飛擦了一把汗坐在舒妃旁邊一邊搓着臉一邊大吐口水:“太彪悍了,累得想吐!”
舒妃用一把精緻的小勺向紅酒裏面放冰,美目看着錢飛不禁莞爾一笑:“一會嚮導來,試探一下。”
嚮導還沒來?舒妃不是說已經雇傭好了嗎?這娘們心機太深,總是神神秘秘的,以後必須小心點。錢飛心裏是這麼想的,表面卻興奮地道:“多謝組長慧眼識才,交給我好了!”
舒妃端起帶冰塊的紅酒搖晃着:“剛才檢查得怎麼樣?”
錢飛嬉皮笑臉地奪過紅酒杯一股腦就喝光了,估計是胃被冰得有點痙攣,以至於本來俊朗的臉抽搐兩下:“沒問題,飛哥辦事您放心好啦!”
粗魯的傢伙竟然搶走了自己精心調配的紅酒!舒妃的臉色立即冷肅下來。
錢飛把剩餘的紅酒倒在分酒器里,又把冰塊放在乾淨的空杯里,順手拿出一支細桿的香煙,小心翼翼地放在舒妃的兩指之間,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支黑色鑲金邊的電子打火機給舒妃點燃。
女人希望男人懂她卻不教男人怎麼做,而錢飛卻“無師自通”,完全展現了一個“郡守”後裔的風度。舒妃淡然一笑,看着錢飛分外俊朗卻討人嫌一般的臉:“謝謝!”
夜場的環境着實有點糟糕,不過在進入荒漠的最後一個補給站能有這樣的娛樂場所也着實不多見。在這樣的環境裏容易讓人產生各種非分之想,就如徐罔文和詹武那兩個老傢伙一樣,被兩個女人騷擾得色心蕩漾起來。
“徐教授,沙漠裏流傳着各種各樣的故事呀,您想聽哪一段?是沙漠艷遇還是西域寶藏?”一個女人嬌笑着吐出煙圈,把徐罔文的僅有幾根頭髮的禿腦袋籠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