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鄭重相邀（3）
有了美食填肚后，話題似乎重新轉回林梳的習慣和適應問題，林梳老實答道：“說實話，我真沒考慮過長期留下來的問題，畢竟公司還是在北京，我做完這個項目最終也還是要回去的，至於生活方面，確實，這兩個城市的文化差異非常大，但各有長短，不好一概而論，唯一就是我在北京呆了好幾年了，已經有了半個故鄉的感覺，而魔都對我而言，還是完全陌生，或者說全新的城市，我尚還未有全然看清它的真容，因此談不上有多適應，又有多喜歡。”
程清銀笑了笑，輕聲緩緩道：“好吧，咱們暫且不說適應與否的問題，畢竟在一個地方時間呆長了，就會生出諸多習慣，或者說形成一個人的舒適區，而要打破這種習慣，走出舒適區，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因為這不但需要勇氣，更需要具備足夠的能力，否則光憑一身孤勇，不過是可笑的盲動，遲早會碰的頭破血流，像衛曉天對吧，他就有自己的舒適區，我覺得他肯定高估自己了，僅僅是聽着他媽媽的宣講，親身實地體驗則完全又是另一碼事兒。”
“我覺得也是。”林梳笑道：“有一點點，呃……葉公好龍的意思？”
兩個人都在餐桌後面失笑不已，程清銀又道：“但如果是這裏另有一個更具有挑戰性的工作在等你呢？你是喜歡接受新的挑戰，還是在原公司，等着逐層逐級的升位，也許熬到一定歲數了，你期待的位置總歸會輪到你？”
林梳的臉有一些微微變色，一瞬間她差點懷疑是衛曉天這個大嘴巴跟程清銀說了什麼，不過轉念一想，衛曉天未必知道她調職的實情，而且他就算再大嘴巴，也很少跟外人說自己公司里的事兒，最多是他們兩人私下裏的時候，衛曉天會忍不住抱怨幾句。
想來程清銀也就是隨口而問吧，畢竟哪家公司的升職升遷都差不多要論資排輩，林梳鎮定了一下，道：“如果真是具有挑戰性的工作，而且適合我的，能夠吸引我的，我大概會考慮，不在乎地域之分，反之，我寧願腳踏實地做好現有的工作，另外我們公司也不是那種非要論資排輩，逐層等着夠歲數才能輪到升職的公司，事實上我們這一行，淘汰率非常高，每年新人輩出，能人在不斷地推動着技術新浪潮，如果不能跟上時代和數碼技術的需求，不用等夠歲數，可能立刻就會遭到淘汰的，因此提拔和崗位的調整也比普通公司要頻繁一些。”
“原來如此。”程清銀點頭道：“那跟我們這一行還挺類似的，大家都要頂着壓力，拚命地往前沖，否則就被後輩們曬在沙灘上了。”
林梳唇邊宛出一抹笑意，“想曾經，我也是新人一枚呢。”
“那你現在還有做新人的勇氣嗎？”
林梳察覺到話題有些不對了，為什麼程清銀老在圍繞這個問題打轉兒，就問道：“什麼意思，程監製不妨直說啊？”
“你知道我們台里本身也有負責媒體製作的部門吧？”
林梳點頭，“可是你們欄目想要做不同的嘗試，才會找到我們諾異繪界合作啊。”
“沒錯，如果我們的節目不能一次次突破自我，進行不斷的創新嘗試的話，我們的路不會走出太遠，甚至可能還沒開頭，或剛開個頭就夭折了，你想我費了那麼大心思在這檔欄目上，我怎麼捨得自己的孩子就此夭折呢？”
“我能理解！”林梳道：“我們也是，每一個項目其實都付出了巨大努力，許多人的共同努力，不是一個人的得失問題，所以每一部作品都跟自己孩子似的疼愛。”
程清銀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喜歡你對工作的態度，如今很少人像你這麼拚命三娘了，你在公司是不是年年拿勞模？”
林梳笑：“現在還有勞模獎嗎？”
程清銀又道：“最重要的是，你聰明，思維敏捷，有自己的想法跟主見，而且並不墨守成規，遇到了難題的時候，你善於迂迴思路，從其他方面尋找突破，雖然偶爾會給人一種取巧的印象，但善用巧力，尤其作為女性來說，不失為一種智慧。”
林梳道：“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貶我呢？怎麼還扯上了性別？”
“別誤會。”程清銀笑道：“絕對沒有性別歧視的意思，當然是誇你啦，只是男女的思維方式不同，對事情的處理也會有所不同，造成的結果自然同樣可能帶來差異性，但我不認為差異就不好，就不對，我特別善於取長補短。”
“呀！”林梳嘆道：“居然是誇我，為什麼就不能誇痛快點兒，還要帶上那麼多的轉折詞，而且最後落點，你居然落到了自己頭上？我看你是藉著誇我誇自己吧？”
程清銀笑笑，“哪裏，主要是誇你，我不過是順帶搭一搭。”
林梳一挑眉，突然沉了臉色道：“你分析我啊？其實我也可以分析你，但我覺得在兩個人關係並沒有那麼太熟的時候，這樣做不禮貌吧？何況我們只是合作關係，並非上下直屬，程監製！”
程清銀依舊笑得很是溫和，“我只是對你的工作進行分析，至於你的其他，我一向的原則都是彼此尊重，互不干涉！”
林梳想了想，緩緩道：“承蒙程監製抬愛，可惜我的工作，是好是賴，都得由我們諾異繪界來進行評定，程監製要是有意見的話，也可以直接向諾異繪界方面提，然後諾異繪界大概能把您的意見跟要求轉達給我，如此雖然間接了一點，卻是我們之間該走的正常程序，而您現在對我進行直接分析，我們好像犯不着吧？”
程清銀此時的笑容多了些意味深長，“你的防禦性很高啊，這麼警惕？即便是在我說了，我個人對你相當欣賞的前提下？”
林梳唇角勾出一抹笑意，笑意卻有些冷淡和平靜：“平白無故褒獎的背後，總會拖出些令人未必喜歡的后話，不是說我們這頓只是兩隻胃的交流嗎？程監製要是三句話都離不得工作，我看我怕是快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