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還是我來說好了!」揮手打斷了紫煙的話,風柳曳輕靠在飛豫天身上,「紫煙說她想到東關去,不想待在南關了。」

聽到風柳曳的話,紫煙整個人一愣。她不明白風柳曳為何要用這種迂迴法做開場白。

「是嗎?」飛豫天眉微微一皺,但還是溫和地問着身旁的風柳曳,「紫煙想去東關?」

「是啊!紫煙妹子自上回到東關去之後,便對東關的人、東關的景物念念不忘,」風柳曳刻意在「人」字上加重語氣,「因此就想來詢問一下將軍的意思,希望將軍能遂了她的願,讓她到東關去。」

風柳曳明白,「東關」對這兩個人一定有什麼意義,因為他們由東關回來之後關係便變得十分詭異,而飛豫天更是一聽到「東關」就皺眉。

「你真想去東關?」望着紫煙,飛豫天的聲音開始冷冽了。

「我想去……」低下頭,紫煙默默地說。也罷!東關就東關吧!至少那兒還有紅霓在……

「我再問一次,你真的想去東關?」冷冽之後,是緊繃。

「紫煙想去。」

「你可明白花令有紅霓?」飛豫天的眼眸愈來愈深邃了。

「紫煙明白。」

「你可明白花令雖然看起來放蕩不羈,卻是個對感情始終如一的男子?」飛豫天的臉頰開始微微地抽動了。

「紫煙明白。」

「這樣你還要去東關?」飛豫天再也忍不住地發出一聲怒吼,霍地由座位上站了起來。

而一旁差點被飛豫天的怒氣吹翻的風柳曳簡直就嚇傻了,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飛豫天如此狂躁的一面。這個滿臉鐵青、怒氣滿身的男人,竟會是那個最為人所稱道的「儒雅將軍」?

倏地將目光掃向紫煙,風柳曳霎時明白了……

原來飛豫天之所以給人一種溫文卻又微冷的感覺,是因為他無欲無求,從未在乎過什麼事、什麼人,所以他可以永遠以那種態度對待他人。

原來他不是沒有脾氣、不是沒有感情,只是一直沒有人進入他的心房。如今看來,這個人是存在的……

「紫煙想……」聽着飛豫天連番不迭的問話,紫煙只是淡漠地低着頭悶聲回答着。

「你根本不必想!」飛豫天一揮手,轟天雷似地打斷紫煙的話,「像你這樣不盡責、不負責的侍衛,你覺得我有可能將你派去東關,再去為花令惹麻煩嗎?」

「將軍,其實我看紫煙妹子志不在當侍衛。」眼看時機已到,風柳曳連忙插上話。

「你什麼意思?」飛豫天冷冷地掃了風柳曳一眼。

「我的意思是,不如就順了紫煙妹子的意思,將她許人得了!」風柳曳忍住心中的害怕,甜甜地笑着,「女人嘛,總不可能當一輩子的侍衛,總是要許個人家的,要不後半輩子怎麼過啊?」

「你想許人?」倏地望向紫煙,飛豫天的目光簡直讓人膽寒。

「紫煙確實不想當侍衛了……」

「將軍,我聽說南城王大戶正愁找不到第八任姨太太呢!」風柳曳又插話道,「我看紫煙妹子倒是挺合適,像她這種嘗過男人滋味的女人……」

「滾出去!」突然,飛豫天冷冷地說。

「叫你走哪!紫煙妹子。」風柳曳得意地輕笑起來,「我早說過你不該……」

「我說的是你,風柳曳。」飛豫天緩緩地將視線投注在風柳曳臉上,「永遠不準再到我的帳房來!」

整個人愣住了,風柳曳傻傻地望着飛豫天半晌,然後眼一眯、冷哼一聲,毫不留戀地走出營帳。

風柳曳不留戀,是因為她原本以為這個男人是天底下倖存的唯一好男人,想不到他竟也是如此暴戾,與那群村夫根本沒什麼不同,壓根不值得她把青春浪費在他的身上。

而其實,她的心裹更清楚,她之所以走,是她明白這好男人永遠不會為了她如此奮不顧身……

「將軍,求您別生氣……」望着飛豫天右肩因生氣而又再度沁出血漬,紫煙慌忙地為他擦拭着。

「別碰我。」飛豫天僵硬着身子一把推開紫煙。

「是紫煙不對……」哭倒在營帳旁,紫煙哽咽地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紫煙不能再給將軍惹麻煩了……」

「不要說了!」飛豫天不帶任何感情地說,「我就把你許給南關王大戶做第八任姨太太!」

「這……」明知自己該謝的,但紫煙的「謝」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還有這個。」進入內帳后又走出來,飛豫天的手中多了把長劍,「這是紫龍留給你的劍,作為你出閣時的嫁妝。」

「紫龍哥哥留給我的劍?」望着飛豫天手中那把名貴的古劍,紫煙的眼眸整個被淚水淹沒了。

原來哥哥一直沒有忘了她,還將他最喜愛的劍留給她當出閣時的禮物!只是,飛豫天竟是在這種情況下將它交給她……

手一拋,飛豫天將劍拋給紫煙便轉過身去。但奇怪的是,他才一轉身,便聽到地上傳來一聲悶響。

回頭一看,飛豫天見到紫煙正彎着腰撿地上的劍。

「紫煙?」望着紫煙臉上痛苦的神色以及拿不住劍的手,飛豫天愣了愣,「你的手?」

「紫煙的手……很好,」用雙手抱住劍,紫煙露出一個笑容,恭敬地對飛豫天欠了欠身,「謝……謝將軍許婚。」

她笑,是因為在飛豫天的眼中,她望見了他最初及最後的溫柔……

說完這句話,紫煙頭也不回地走了,她再也沒有話可說、再也沒有話要說了。

自此後,她不再是他的侍衛,而是南關王大戶的第八位姨太太……

「將軍,已安全將紫煙姑娘送抵喜屋。」一個軍士恭敬地低着頭對不斷喝着酒的飛豫天說著。

「嗯。」飛豫天淡淡地回答,又將酒倒入口中,「加派侍衛了嗎?」

「派了,前前後後有十六位弟兄守住喜屋,諒那王大戶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去迎娶。」

「嗯。」飛豫天又應了一聲,沉吟了半晌才又開口,「那王大戶……」

「弟兄們已將他守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就算他生了八雙翅膀,也飛不進喜屋方圓十里內。」

「行了,下去吧!」飛豫天疲憊地揮了揮手。

「是。」

待軍士走後,飛豫天望着手中的白瓷酒壞,實在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幹什麼。

是的,他不明白,就像他不明白為什麼紫龍可以為了珂兒,寧願不要自己的性命。

就像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向那樣乖巧的珂兒,可以為了紫龍,做出他一輩子都不相信她會做的事。

他不明白所謂的世間男女為何總為情所困?更不明白情到底是什麼?

他看似有情,卻實是無情,因為他寧可自己不曾存在過。

他那身為先皇的父親,在酒醉之下,竟強佔了他的弟妹,也就是他的母親。他的母親在知道懷了孩子之後,卻又不拿掉他,而是在生下他之後,自已結束自己的生命。

飛豫天知道,自己雖貴為王爺,但每個人看他的眼光都是懊悔和不解,讓他無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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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將軍的女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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