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實在太傻、太蠢了!
拚命地捶着自己的頭,紫煙一直捶到自己的手都酸了,依然沒有停歇……
【第六章】
就這樣,日日在將軍帳的外帳中呆坐、以淚洗面,半個月來,紫湮沒有等到飛豫天任何一個口信,更別提他何時回來的消息。
心中沒有任何的想法,紫煙只是傻傻地坐着,由日出到日落、由日落到天明……
她好想逃,因為她再也沒有臉待在這個地方了!
或許,在得知飛豫天在山洞中其實是清醒時的那一刻,她就該走了!
雖然當初是為了救他,她才會獻出自己清白的身子,但之後呢?之後的那麼多回,她哪一回真的拒絕了?她哪一回不是哀求着他要她?
誰會尊重一個隨意與人歡愛的女子?誰會看得起一個像蕩婦般的女子?
更何況,要不是她的放浪形骸,像飛豫天那般儒雅的男子,又怎會用那般邪肆的話語及行為來待她?
現在,她終於徹底明白了,明白為什麼飛豫天在歡愛過後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因為她,也只不過是像那些每個月來營一次、專門陪弟兄們歡樂的姑娘罷了!
「紫煙姑娘,有你的飛鴿傳書,由東關來的。」正當紫煙心痛得幾乎連呼吸都要停滯時,帳外突然傳來一個軍士的聲音。
「東關?」聽到這個聲音,紫煙連忙拭去淚滴、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後,才掀開外帳的簾幕,「是給我的嗎?」
「是的。」看着紫煙微紅的眼圈,送信的軍士只能假裝沒看見,然後有些心疼地掀過眼去。
望着軍士的神情,紫煙卻完全誤解了,她的心更疼了……
不過她依然強打起精神思考着,究竟會有什麼人竟千里迢迢地由東關送信給她?
半晌后,她立刻明白了,因為東關她只認識一個人,那就是她的四妹紅霓!
接過軍土手中的信,紫煙急急地走進帳內拆開小毛皮卷,望着卷上的圖案,她驀地一驚!
因為卷上畫有兩個圖案,一個是卷尾處朱墨畫成的虹型落款,而居中的則是一匹疾奔着的飛馬,馬上有着一團紫色煙霧。
紅霓出事了!望着毛皮卷,紫煙的心中只有這麼一個念頭,而隨之而起的念頭便是——她必須趕緊前去救她!
可是飛豫天臨走前曾命令她不許跨出將軍帳一步的,這該怎麼辦才好?
心急如焚地在帳內來回走動着,但紫煙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紅霓與她在宮中便是最談得來的姊妹,她一定得去救她,就算是違令,她也必須立刻出營前去營救紅霓!
更何況,在南關,根本不會有人在乎她的去留……
主意一打定,紫煙便急忙準備着自己的隨身衣物,在深夜時分悄悄地牽來了一匹馬,在夜風中望了南關最後一眼,然後牙一咬,用力一揮鞭!
再見、南關!
再見、飛將軍!
含着淚,忍着心中的痛楚,紫煙馬不停蹄地往東關奔去,沒日沒夜、也不顧自己尚未康復的身子,拚命地趕着路……
半個月後,東關營口出現一抹淡紫色的身影。
「來者何人?」守衛望着騎在馬上直衝營口而來的人大喝一聲。
「南關紫煙。」紫煙風塵僕僕地勒住馬,疲憊至極地說。
「原來是飛將軍的侍衛紫煙姑娘。」守衛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然後連忙開放營口讓紫煙進入。
「紅霓姑娘住哪個營帳?」一入營,紫煙就趕忙問着。
「紅霓姑娘的營帳在那裏……」守衛指着離營口有一段距離的小營帳,「但花將軍不許任何人去探望紅霓姑娘。」
「不許?」紫煙的眉頭一皺。
「但紫煙姑娘是紅霓姑娘的姊姊,更何況花將軍也不在……」守衛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之後說:「你趕緊去吧!我就當沒看見。」
「謝謝你。」看着守衛的模樣,紫煙的心中升起一個很大的問號,但她根本來不及細想,便立刻縱馬往紅霓的帳房奔去,在帳口飛身下馬。
望着這個小小的帳房,在黑夜之中竟連燈火也沒有點,讓紫煙的眉頭皺得更緊。
「是誰?」
紫煙才一掀開營帳的帳簾,耳中便傳來一個輕脆但卻柔軟的嗓音。
「紅霓,」望着帳內的小小黑影,紫煙輕聲問着。
「是你嗎?」
「紫煙姊?是你?!你真的來了?!」就見那個小小的黑影突然撲向紫煙的方向,然後有些偏差、踉蹌地緊緊抱住她的手臂,「紅霓好開心。」
「紅霓,你……」愈發地覺得不對勁,紫煙先是輕輕地摟着紅霓,然後將帳中的燈火點上,看着紅霓那雙沒有焦距、失神、像蒙了一層霧的美麗眼眸。
「你的眼睛怎麼了?」
「我……」就見紅霓臉一僵,勉強地笑了笑,「紫煙姊,我……最近看不太清東西了,我沒撞疼你吧?」
「老天……」痛苦地閉上雙眼,紫煙簡直沒有辦法接受聽到的事實。
這個眼眸清澈得如同一汪碧波的女子,這個眼眸中充滿神韻與靈動之氣的女子,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更何況,這樣一個熱愛撫琴、熱愛舞蹈的女子,失去了光明后,要如何面對她的生活、她的末來?
「我沒事的,」反倒是紅霓先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安慰着紫煙,「只是因為青嵐姊及白華姊都有孕在身,所以我只能找紫煙姊商量,而且也只有紫煙姊能幫我了。」
「沒事的,紅霓,紫煙姊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找到最好的大夫,為你把眼睛治好。」將紅霓扶坐好,紫煙既心疼又憐惜地拍着她的小手。
「我知道。」紅霓甜甜地笑了笑,只是笑容中似乎有一抹凄楚,「對了,紫煙姊,我把你喚來了,飛將軍怎麼辦?」
「這……」紫煙的心突然一陣抽疼,「沒事的,他不會在乎的……倒是你,紅霓,你在這兒快樂嗎?」
「我……快樂!」紅霓愣了愣,半晌后才開了口,「很快樂……」
「你別騙紫煙姊了。」望着紅霓臉上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傷懷,紫煙長嘆了一口氣,「東關的花將軍是什麼樣的人物,你當紫煙姊不知道?他怎麼可能連個大夫都找不着?而又為什麼他竟不讓人來照料你?」
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紫煙看清了整個營帳。
紅霓所待的營帳雖小,但卻溫暖至極,地上鋪滿柔軟的毛毯,各個可能讓她因視力不佳而跌倒的地方或尖角,都裹上一層厚厚的保護毛套;而這,必定全是花將軍所為。
所以紫煙不明白,花將軍能為紅霓佈置一個這樣安全、舒適的住所,為何不能為她請一個好大夫?
「花將軍對紅霓很好……」輕輕地低下頭,紅霓的眼眶熱了起來,「只是紅霓的眼睛瞎了,再也不能為花將軍跳舞了,也就更不能為他添麻煩、讓他為紅霓費無用之心了……」
「你……」望着紅霓淚眼朦朧的模樣,紫煙又不傻,當然明白一向活潑、嬌俏的四妹為何會變得如此哀傷,但卻又如此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