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一敗塗地
蘭卿曉驚詫不已,驀然出現的人是鬼煞,他控制了劉太后,劃破劉太后的手腕取活血。
眾臣驚異,這是怎麼回事?這人要做什麼?
劉嵐徹立即出招攻向鬼煞,暴怒地喝道:“放開太後娘娘!”
蘭卿曉連忙拉住他,勸道:“鬼煞不會要了太後娘娘的命,放心吧。”
劉太后滿面殺氣,無奈動彈不得,聲嘶力竭地怒喝:“劉嵐徹,殺了他!”
劉嵐徹的俊眸爬滿了血絲,甩開蘭卿曉,一掌轟向鬼煞,氣勁如浪潮奔涌。
鬼煞還沒取完活血,無法出招抵禦,鬼見愁立即奔過去,拍出一掌抵擋。雖然鬼見愁的內功比劉嵐徹遜色,不過尚能抵擋一陣。
蘭卿曉知道鬼煞為什麼要取劉太后的活血,相信劉太后也知道原因,不由得揪緊了心。
燕南錚並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對飛鷹衛眾人道:“你們身中定魂蠱,本王已經研製出解藥,只要和劉太后的活血同服,便能解了定魂蠱。若你們棄暗投明,效忠朝廷,聽命於本王,就能解蠱毒,得到自由身。本王不會追究前事之罪。”
飛鷹衛眾人相視一眼,重重地點頭,不約而同道:“卑職有錯,今後效忠朝廷,聽命於燕王殿下。”
蘭卿曉暗暗鬆了一口氣,總算解除了部分危險。
過了片刻,鬼煞終於取了不少活血,把活血的玉瓶封住。劉太后失去這麼多血,面色蒼白如紙,依然動彈不了。鬼見愁與劉嵐徹比拼內力,快支撐不住了,鬼煞收好玉瓶,拍出一掌,幫好兄弟退敵。
鬼見愁與鬼煞聯手,劉嵐徹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不得已撤回內力,爾後解開劉太后被封的穴道。
“沒事吧。”劉嵐徹擔憂地問。
“沒事。”劉太后晃了一下,頭有點暈。
“你好大的膽子!取太後娘娘的血做什麼?”他怒不可揭地問鬼煞。
“方才大將軍沒聽見嗎?你的好姐姐用定魂蠱控制飛鷹衛,這定魂蠱是用她的血養的,若要解蠱毒,必須以她的活血為藥引。”鬼煞回道。
劉嵐徹不敢置信地看長姐,為了控制飛鷹衛,她竟然用這麼陰毒的手段。
眾臣為所未聞定魂蠱,覺得毛骨悚然,劉太后太可怕了,為了掌控皇宮與朝堂,手段太過卑劣。
這個劉太后,絕不能再留!
燕南錚冰冷道:“大將軍最好與劉氏劃清界限,否則整個劉家要為她陪葬。來人,將劉氏收押月曉閣!”
四個侍衛立即上前拿人,劉太后激烈地掙脫,聲嘶力竭地喝道:“劉嵐徹,殺了他們!把他們統統都殺了!誰與哀家作對,都要死!”
劉嵐徹愣愣地看她,長姐瘋了嗎?
“拿下!”燕南錚沉怒道。
“別過來!”她怒指侍衛,疾言厲色地怒喝,深青廣袂迎風飄蕩,周身殺氣滾滾。她伸展雙臂,廣袂張揚來開,兼具戾氣與霸氣,“哀家是先帝的皇后,誰敢廢哀家?你們都沒有資格!”
蘭卿曉汗顏,劉太后偽裝得太好,這才是她的真面目。
人在絕境之下,總會流露出癲狂的面目。
劉嵐徹思前想後,勸道:“姐,你不要這樣……”
劉太后暴烈地怒斥:“混賬!你竟敢不聽哀家的話?你跟他們一起與哀家作對嗎?”
眾臣失望地搖頭,燕南錚再次下令:“拿下!”
幾個侍衛上前擒拿她,這次無論她如何掙扎,也掙脫不得。
蘭卿曉感激地望着長空,謝謝老天爺讓我為爹娘、為蘭家討回公道;謝謝燕王幫了她一個大忙。
劉太后無法接受落敗的事實,被押走的時候一路猖狂地叫囂。
劉嵐徹對蘭卿曉懷着十二分的歉意道:“卿卿,我不知道是長姐害死你全家……我代她向你致歉。”
“致歉有用嗎?爹娘、弟弟已經死了,再也無法復生了。”蘭卿曉悲傷地苦笑。
“你想要我如何補償,儘管說,我一定滿足你。”
“不必,殺人、犯錯的人不是你,你代替不了。”
“卿卿……”他着急道。
“不要再說了。”她轉過身看燕王。
燕南錚正與沈太傅、楊右相、謝左相等人低聲商量着什麼,劉嵐徹湊過去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他們的聲音戛然而止,好似有意不讓他聽見。
劉嵐徹很不是滋味,“燕王,至於這樣嗎?”
燕南錚不搭理他,走向慕容文暄。
慕容文暄怔怔的,渾然不知眼前發生了什麼事,依然沉浸在他不是先帝子嗣這件事造成的震驚里。
“陛下,臣送你回清元殿。”燕南錚低沉道。
“九皇叔,朕真的不是父皇的子嗣嗎?”慕容文暄一臉的迷茫,雙目如驚慌無措的小鹿,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不要胡思亂想,臣送你回清元殿。”
“哦。”慕容文暄懵然地站起來,跟隨燕南錚離去。
蘭卿曉派人護送文武大臣出宮,以燕王攝政的名義下了數道旨意,安撫了內宮的騷亂。
劉嵐徹跟着她忙裏忙外,大多時候不說話,默默地幫她。
一個多時辰后,她終於得空喝一杯熱茶。
“大將軍會營救劉氏嗎?”她別有深意地問
“我……我也不知道……”他愁苦地蹙眉,心裏矛盾痛苦,“我真的不想眼睜睜看着長姐死……但也希望你能為家人討回公道……卿卿,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
“你想保住她一人,還是保住整個劉氏?”蘭卿曉鄭重地問,“這個選擇很重要,你好好想想。”
“我……”劉嵐徹的嗓音苦澀低啞,俊眸爬滿了紅血絲,“長姐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對我最好的親人……”
“人總會面對艱難、痛苦的抉擇,下官明白你的心情。劉氏已經一敗塗地,再也不可能翻身。即使她保住一條命,也是終身軟禁,沒有自由,沒有光明,有的只是孤獨、凄冷,如角落裏的耗子,見不得光,了此殘生罷了。餘生漫長,你覺得她應該飽受折磨與煎熬,還是痛快地解脫?”
“或許你說得對。”他無奈地嘆氣。
“其實下官可以不追究她屠我蘭家滿門的罪,可是她毒殺先帝,罪同謀逆,怎麼可能讓她苟活人世?”蘭卿曉知道,他並非不明白這些道理,只是一葉障目、關心則亂。
……
月曉閣在曉月池附近,已經二十年無人居住。
如今,殿閣的四周重兵把守,一隻蒼蠅也飛不出來。
夜風凄冷,掃過前庭一地粉紅、嫣紅的落花,殘紅隨地飄飛,無處話凄涼。
燕南錚和蘭卿曉一起踏入殿閣,走到大殿。殿門掩着,裏面暗影重重,似有魑魅魍魎橫行。
兩個太監在外殿看守,他們直往裏面走,內寢只有牆角一盞宮燈,昏影搖曳,陰森森,冷颼颼,沒有半分人氣。
她看見內寢沒有多餘的擺設,只有床榻與案幾,劉氏坐在床榻、靠着牆,一動不動,彷彿被泥澆鑄的石雕。
劉氏依然是白日的妝扮,但失去了太后的身份,飽受打擊與創痛,容顏暗淡灰敗,好似老了十歲,昔日美艷傾城的鳳顏,如今憔悴如老嫗,脂粉剝落,細紋橫陳。
一代佳人落得如此下場,是命,還是劫?
蘭卿曉沒有半分同情,心裏依然有恨,恨不得親手殺了她,為親人報仇。
內寢多了兩個人,劉氏好似沒有察覺,獃獃的,靜靜的。
“劉氏,本王還有兩筆賬跟你算。”
燕南錚的桃花眸從未有過的寒凜,眸光似能直接將人凍成冰柱。
蘭卿曉詫異,什麼事?劉太后做的害人的事不僅僅那些嗎?
劉氏輕緩地抬眼,眼神飄忽空洞,忽然,她的雙目聚起亮光,似利箭射在他面上,切齒道:“是你!”
“本王八歲時中了冰火蠱,是你下毒手的吧。”他語聲寒沉,幽恨似有似無。
“是哀家又如何?”
“為什麼毒害本王?本王尚且年幼,礙着你什麼了?”
“先帝對哀家說過,雖然你只有五歲,但你聰慧機敏,比尋常的宗室孩子聰明數倍,你成人後必定成為心腹大患。哀家擔心先帝一語成讖,就給你下了冰火蠱,以防萬一。”劉氏咬牙冷笑,似要咬斷牙齒,“先帝沒看錯,你果然成為心腹大患,廢了哀家,奪陛下的帝位!”
“你有這般下場,是你咎由自取,與旁人無關。”蘭卿曉忍不住道,原來燕王遭受近二十年的蠱毒折磨,歷經生死磨難,也是劉氏下的毒手。
“住嘴!你有什麼資格說哀家?”劉氏怒斥。
蘭卿曉忽然想到,先帝忌憚燕王,那為什麼又留下遺詔,若子孫不孝,要燕王即位?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你已經給本王下蠱,為什麼還要擄走母妃?”燕南錚厲聲怒問,似驚雷轟炸而下,似要撕裂對方。
“你果然聰明。”劉氏森冷、得意地笑,“你如何猜到是哀家?”
“十九年前,本王中蠱沒多久,母妃無故失蹤。”他一貫清淡的黑眸如今溢滿了濃烈的恨意,“本王永遠記得那日,本王蠱毒發作,疼得死去活來,母妃守在床邊照顧本王,焦慮得哭了……母妃守了一夜,清晨回房暫歇,後來,本王再也沒有見過母妃……伺候母妃的侍婢說,母妃在寢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