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魚符
“這位娘子是什麼意思……”蘇二娘不解。
話沒說完,突然有人大喊一聲:“大人,這缸酒里有東西!”
“東西?”蘇二娘一驚,提着心也跟過去看,結果這一看,花容失色!
且見那從酒罈里撈出來的,是真真兒的人發人身人皮!
“啊!!!”蘇二娘驚叫一聲坐倒在地:“這、這是什麼!這……怎、怎麼可能!”
蘇二娘一倒,便沒人擋着這些酒缸了,後面圍觀的姑娘們也看了個真真切切,一陣尖叫聲像竄天的劍一樣沖了出來!
唐玄伊眉心微蹙,看了秦衛羽一眼,有所示意。
秦衛羽即刻接令,踏着大步來到門口,一伸手,擋住了圍觀的姑娘們,擺了個風流的笑容,說道:“美人們,此場景不宜觀看,還是作詩聊天適合美人,現在某有幾個問題想問問各位,不知美人們可願意?”
向來美男適用於壓驚,臉色蒼白的美人們忽如含苞待放的嬌花一般點點頭,魚貫跟着秦衛羽走了。
蘇二娘神情微變,也想跟去,但唐玄伊卻先開了口,“我還有些問題。”
蘇二娘一頓,看看那些姑娘們,又看看唐玄伊,只得留在原地。
正趴在地上檢查細節的王君平卻沒意會到其中的道道兒,翻了個大白眼,腹誹着為何女人總喜歡像秦衛羽這種風流坯子!
一低頭,突然看到縫隙里有什麼東西,於是擰着眉伸手去掏,半天指尖才碰到,然後一點點挪了過來,是個魚型的物件兒。
“啊,大理!有發現!”王君平一聲驚呼,迅速將那東西拿給唐玄伊。
唐玄伊接過放在掌心。
“魚符……?”唐玄伊反覆看了一下,蹙眉深思,“銅製右半身的魚符……魚符象徵官位身份,是出入宮的通行符,一般人不可能隨意丟棄。就算是丟了,也要立刻找內廷登記。而且,六品上銀制,六品下銅製……”唐玄伊轉眸問向蘇二娘,“蘇二娘,酒窖近日可曾來過六品下的官員?”
蘇二娘仍舊驚魂未定,在王君平吼了一聲后,才打了個寒顫,回了魂,然後臉色蒼白地回道:“回、回大、大理的話……這裏平日不讓恩客進入,而且以防姑娘們偷酒送恩客,所以連姑娘們也不讓隨意進入,只有店裏搬酒的小廝……”
“那近幾日,有什麼特別的人進來過嗎?”
蘇二娘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沒、沒有……近幾日,近幾日都沒人進來,因為搬到前面的酒夠了,所以沒、沒人來過酒窖!”
唐玄伊看了一會兒蘇二娘,這才說道:“王少卿,即刻派人入宮詢問內廷,看近日有沒有人六品下官員登記遺失魚符的。”
“是!大理!”王君平言罷,便急忙離開了。
唐玄伊舉起手上的魚符,對着門外看着,同時喃喃說著:“蘇二娘,記錄近來客人的手冊,暫借大理寺一用吧。”
蘇二娘抽了一下嘴,緩緩點頭,“小、小民……遵命。”
另一面,秦衛羽正用本子寫下蘇二娘家姑娘們的證詞,但證詞中並無蹊蹺,大致都是說了些日常的生活,香艷十足,乾貨沒有。但總覺得,這群姑娘們在說話時的神色多少有些拘謹,不知是因為他是來查案的官員,亦或是在隱瞞什麼。
“看來從嘴巴里是打聽不出什麼了……”秦衛羽喃喃自語,忽的合了本子,道,“各位美人,可否帶我去各位的閨房一行?雖然有點失了禮數,但情況特殊,還請美人們協助。”
姑娘們面面相覷,雖有為難,最終點頭允了。
然而秦衛羽卻注意到,在眾姑娘中,一位相貌平平躲在人後的女子,神色卻與其他人不太一樣,她的憂慮看起來要更甚於其他人,以至於眼神一直閃爍着。
秦衛羽唇角微動,穿過人群,來到女子面前,問道:“可以問一下這位姑娘的芳名嗎?”
那女子確未想到會提到她,明顯有些慌張,答道:“奴、奴喚雅竹。”
“雅竹娘子可否給我帶路?”秦衛羽莞爾一笑,眼神卻銳利無比。
雅竹不敢與他對視,低垂着頭,應了,隨後轉身走在了前面。
蘇二娘家一共有八位姑娘,在青樓女子裏,算是德才兼備的。
雅竹帶秦衛羽走過每一間房,房裏大多有着琴棋書畫之類的儒雅之物,偶爾可見題詩於牆壁。但比起那些雅緻的陳設,秦衛羽卻將注意放在了一些黃符上。
“看來這裏的美人們,都有求神求符的興趣。”秦衛羽說著,看向雅竹。
雅竹低垂了頭,小聲回道:“像奴們這般的女子,總是會遇上些歪心之人,小女子無力反抗,只得求些靈符以保平安。若是讓大官人厭惡了,還請大官人原諒。”
“姑娘多慮了。”秦衛羽笑着說道。
雅竹又小步走了幾步,停在一間房前,道:“這是最後一間,是民女的房間。”
“最後一間?”秦衛羽偏頭看看雅竹後面的另一間房,房間大門上鎖,門上落灰似乎沒人清掃,“那裏不還有一間?”
雅竹身子一晃,緊忙說道:“有姐妹被贖身,所以留了一間空房,許久未用,所以才上了鎖……沒什麼可看。”
“贖身?”秦衛羽又問,“她贖身去了哪戶人家?什麼時候走的?”頓頓,“雅竹娘子莫要介懷,大理寺查案,向來要將證人的每一句證詞都一一核查,所以自是要問的詳細、問的清楚,直到見到這位被贖身的姑娘為止。”
雅竹明顯一愣,緊着又說:“啊,是奴記錯了,她……她……”雅竹頭越來越低,“她是跑了,突然就跑了……奴確實不知去向。”
秦衛羽聞言,回頭看向其餘一些女子,那些女子皆低垂下頭,然後一同點點頭。
雅竹見秦衛羽還有疑惑,只得低垂着頭來到那間房前,開了鎖,推開房門。
門內果真如雅竹所言,空空如也,只有些已經落了塵的桌椅大床。
“看來是真的走了,那便暫且不管她了。”秦衛羽笑言,轉而推門入了雅竹的房間。
秦衛羽眸子忽然輕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