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剛剛明明不要的,我聽到的!」
「有嗎?」魯易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華淚汪汪的大眼,「我怎麼沒聽到?」
堂堂一個大將軍怎麼會如此厚顏無恥?白華簡直不敢相信,但事已至此,她又能怎麼樣呢?一來不能違抗皇太后的命令,二來也無法自己由西關走回中洲府。
望着那張嘻皮笑臉,白華在心底長嘆了一口氣,「既然如此,我們先來個約法三章!」
「約法三章?」魯易眨了眨眼,饒有興味地重複白華的話。
「就是說我跟你之間做一個協定,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話,就必須遵守。」白華在心中嘆了口氣然後解釋着。
「是嗎?」聽着白華的解釋,魯易心底直想發笑,難不成這女娃真當他文盲到連話都聽不懂的地步?「哪三章啊?」
「第一,你必須每天抽出兩個時辰的時間來識字及學習兵法;第二,以後不許口吐穢言;第三,你必須將西關軍力布署讓我知道,若遇戰時,我要參加任何一次戰前會議。」白華將心中早就想好的幾個重點娓娓道來,「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就擊掌為誓。」
「沒問題!」魯易二話不說地點頭,一把捉住白華伸過來擊掌的滑膩小手,望着手中那個比自己掌心還小的手,他低聲笑了起來,「那我也跟你來個約法四章!」
「什麼?」白華有些微愣。
「第一,沒有我的命令不可隨意離營,或在營中閑逛;第二,不許與營中弟兄勾肩搭背、閑話家常,破壞他們的良好軍紀;第三,不許在我喝醉酒時在我耳旁嘮嘮叨叨。」
「第四呢?」白華覺得這三個條件雖然有些奇怪,但尚可接受,因此她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第四就是……」魯易「嘿嘿」笑了起來,「你以後就住在我的營帳。」
「什麼?!」住在他的營帳?那她女扮男裝的秘密不就被發現了嗎?況且,當初中洲府的委任狀上明明寫明魯易必須給她單人的營帳啊!
「你不是我的軍師嗎?我們會有很多軍機大事要商量啊!」魯易裝成一副不明白她為什麼如此訝異的模樣,「如果你跟其他弟兄們住在一個帳,我找你多麻煩?」
什麼?!跟其他弟兄們住在一個帳?跟一群大男人擠在一起?
「我能不能有自己的營帳?」白華的聲音開始有點虛弱了。
「當然可以。」魯易看着白華突然一亮的眼眸點點頭,「不過得等你立了大功之後,否則其他弟兄們見你一來就有自己的營帳,他們會心理不平衡的!
你要知道,帶着一班大老粗可不是領着他們操練打仗而己,還得顧及他們的心理,很辛苦的……」
怎麼會這樣?
坐在魯易的內帳裹,白華望着一班兵士進進出出的,一些人把她由中洲府帶來的書塞進帳內,一些人則忙着在那張大床旁架上一張小床。
奇怪的是,當他們望着她時,眼中竟不約而同出現一抹同情。
「小白軍師,這個給你,」突然,一開始將地帶入將軍帳中的老兵陳晃進內帳,塞了兩個布球在白華手。
「魯老大打呼打得很嚴重,你把這個塞到耳朵就不會睡不着了。」
「小白軍師,這也拿去!」另一個老兵拿了一瓶止傷葯塞到白華手,「魯老大睡覺的時候會踢人,你自求多福吧!」
什麼?他不但會打呼,睡覺還踢人?白華覺得自己快暈了,在接受眾多軍士們的輪番「皚贈」及「吉言」之後,她手中已經無法再拿任何東西了。
就在這時,魯易中氣十足的狂吼聲突然又在帳外響起。
「弟兄們,今天給小白軍師接風洗塵,誰他奶奶的不喝醉,誰就不是男人!」
歡呼聲由帳內傳到帳外,再從營內傳到營外,就見所有的軍士都狂嘯着往校場上衝去,那聲音震得白華連耳朵都發疼了。
但白華並沒有捂住耳朵,她努力地忍住疼痛專註傾聽着,因為這是用生命扞衛着海青國西部疆土的將士之聲!
「小白,走了!」不知過了多久,白華突然發現自己被人拎了起來。
「你幹什麼?放開我啦!」白華拚命掙扎着,卻發現自己的反抗一點也無濟於事,因為有如巨人般的魯易正笑顏逐開地像拎小雞一樣拎着她的腰帶,將她放坐到他的肩膀上,大步來到人滿為患的校場。
「弟兄們,讓小白軍師看看你們的氣魄!」望着校場上熱鬧的景象,魯易滿意地大吼一聲。
「小白!小白!小白!小白!」所有軍士們都用筷子敲打酒碗,呼聲響徹雲霄,再度將白華的耳朵震得嗡嗡作響。
「喝!給我用力地喝!誰不給我用心喝,我就他奶奶的把誰丟到沙漠喂狗!」魯易哈哈大笑着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先喝了一大口酒,然後將碗遞給身旁的白華。
「喝!」
望着那個裝得下自己幾天份飯菜的碗,白華的臉有些微白,「我……」
「不給面子?」瞪着白華吞吞吐吐的模樣,魯易的臉沉了下來。
「我喝、我喝!」被魯易兇惡的臉嚇得手足無措,白華連忙接過大碗,但才輕啜了一口,她的臉便整個皺了起來。好辣啊!
這哪是酒啊?簡直就是辣椒水嘛!
看着白華皺成一團的小臉,魯易樂得大笑起來,然後拎起一隻大雞腿塞到她的手。
「吃!」
「我吃不下了……」白華覺得自己的胃像被火燒着一樣,忍不住呻吟着。
「吃不下了?」魯易的眼睛又眯了起來,「就你這德行,配當西關的軍師嗎?比娘兒們還不如,你乾脆當娘兒們好了,當什麼軍師!」
「我吃、我吃!」白華苦着一張臉,抽出懷中的手絹包住雞腿,輕輕地啃了起來。
還好,接下來魯易便不再強迫白華做任何事,她一邊咬着大雞腿,一邊望着校場上又叫又鬧、又喝又跳的兵士們。
剛開始時,白華還覺得有趣,但一直到夜半,望着整個軍營的人依然沉浸在酒鄉之中,她的心中突然有些擔憂。
「這樣行嗎?」隱忍了許久后,白華悄聲問着身旁一碗接着一碗喝着酒的魯易,「將士們都喝成這樣,萬一敵人……」
「喝你的酒,哪來那麼多廢話!」魯易瞪了白華一眼,將一碗酒倒入她的嘴,讓她的胃又是一陣熱辣。
這輩子沒喝過這麼烈、這麼多的酒,就算白華再擔心,她也無力過問了,因為她開始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眼前的東西看起來既朦朧又模糊……
魯易什麼時候離席的,白華一點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當他的聲音再度在她身旁響起時,她已經好睏好睏了!
「我不要喝了,也不要吃了啦……不要了啦……」當魯易把白華抱起來時,她不斷低喃着。
望着白華紅着臉、閉着眼撒嬌的俏模樣,魯易的眼中充滿了笑意。儘管喝了那麼多的酒,但此刻的他眼眸依然如黑夜裹的星光,清澈璀燦無比。
魯易對身旁的老兵陳低聲吩咐了幾聲,老兵陳走到校場上低喝一聲,所有的軍士一個個像沒事般地站了起來,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