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南海之眼(1)
哈羅德並不曉得從玉璽里抽出的這條神秘的玉璽金角究竟是何物事,他腦子飛快旋轉,尋找記憶中類似的物品。很快,他的記憶定格在了某位曾經替米蘭公爵設計兵器的畫家。
他看過那位畫家的許多超時代武器和機巧之物的設計圖,雖然公爵更感興趣的還是他的肖像畫而非他的設計稿,但那些機械設計真的是巧奪天工,其中有些機械的驅動需要的並非是人力或者其他力量,而是某些據說寄宿了什麼魔法力的載體。在圖紙上註明,只要將這些小巧的魔法力載體插入機械的對應空槽,就可以使機械運轉如飛。聽說,這種魔法的歷史比亞里士多德與亞歷山大大帝還要古遠。
哈羅德立即明白了這可能是多麼了不起的東西,脫口而出:“此物在玉璽中寄宿千年不為人知,只怕是用來驅動什麼的載體,或有無上法力沉睡其中也未可知!”
話音剛落,哈羅德感到後腦遭受重擊,日本武士的刀鞘狠狠敲到他的後腦。哈羅德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四仰八叉地昏倒在地,武士將他拎起來拖到騰格斯和銅雀旁邊。
哈羅德似乎猜得不差,建文看到蘆屋舌夫和幕府將軍在聽到哈羅德的話后微微露出驚訝的神情,或者他們意圖得到這黃金角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站在長老身後的蘆屋舌夫再次“呵呵呵”地笑起來,他陰森森地說道:“正是如此,我們一直在尋找的三樣神器,其中之一就是傳國玉璽。只不過,我們在上次取得玉璽后琢磨良久也未曾發現的玄機,今日竟被這西洋蠻子發現,真是天緣巧合。”
建文想不出如何脫身,現在除了直面對手也沒有其他辦法,反正能多拖延一會兒,或者能想出辦法。他在樓梯上站起來,問舌夫道:“你說此物蘊藏玄機,其中秘密究竟為何?”
“真不愧是大明太子,即便死到臨頭,也還當真臨危不懼。”蘆屋舌夫和建文這是第五次見面,即便舌夫自己也從未想過和這個原是大明太子的海淘齋小夥計產生那麼多次交集。他咧開嘴,伸出紫里發黑的長舌頭,舌頭尖閃着白光,“不過現在你知道這些也沒用,趁現在交出海沉木,將軍大人心情大好,或能饒你們性命。”
領教過多次舌夫的“迷魂術”,建文看他張嘴便知道他要誘使自己說出海沉木的下落,連忙避開他的舌頭。
見建文不上當,舌夫皺了一下眉。幕府將軍不慌不忙地笑笑,走下幾級台階來到建文面前。由於身材矮小,他站在比建文高兩級台階的台階上才能和對方一樣高。幕府將軍像許久不見的老朋友那樣對建文深深鞠了一躬,用軟綿綿又似乎頗為誠懇的語氣對建文說道:“鄙人武田某隻是一介荒僻貧困小國的國主,大明素來是鄙人敬重有加的天朝上國,不料此次前來佛島不幸給閣下添了許多麻煩,鄙人深表遺憾。這塊海沉木對鄙人非常重要,如果丟失將會非常麻煩,可否請太子殿下賜還?”
幕府將軍外貌尖嘴猴腮、皮膚黝黑,笑起來滿臉皺紋擠在一起,兩撇小鬍子也跟着一翹一翹,像極了海邊的老漁夫,與他身穿的華麗鎧甲毫不相稱。可是,這位將軍大人看起來毫無威嚴,笑容里似乎摻着蜜糖,幾句不疼不癢的話經他口中說出猶如冬日裏在暖洋洋的爐子前摸貓的下巴,讓聽者受用無窮。
“不好!”建文明白過來,幕府將軍的笑容和聲音,同舌夫的“迷魂術”同樣具有着控制人思想的能力,他恐怕就是利用這能耐統一的日本。想到歸想到,想要應對已然晚了,建文只覺得整個人思緒都掉進漩渦里,將軍堆滿笑容的面孔也變得扭曲。
“海沉木被青龍船吃下了。”
建文的舌頭失去了抵抗能力,聽到這話,幕府將軍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悅,他用右手手中摺扇敲了一下左手手掌,猛地回頭看向蘆屋舌夫。舌夫面色如常,陰笑着說道:“這個無妨,海沉木堅硬如鐵,並非凡物,青龍船雖是靈船也難以消化,只怕還在它肚子裏存着。”
幕府將軍這才轉嗔為喜,臉色也恢復紅潤,繼續用軟綿綿的聲音對建文說道:“太子殿下可能帶鄙人前去取來此物?”
此時的建文神志早已恍惚不清,聽了將軍的話頷首點頭,回身走下樓梯。走出兩步,他的雙眼似乎恢復了少許原本的清澈,問將軍道:“你們拿了海沉木,可能保證我們安全?”
幕府將軍立即換了一副嚴肅面孔,將手中摺扇用力一撅兩段,“鄙人以武家守護神八幡大菩薩之名起誓,若得到海沉木后對你下毒手,天不佑我武田家。”
建文點點頭,眼睛又變得渾濁,腳步沉重地帶着將軍和舌夫,從魚人村落走出來,朝着青龍船走去。當走過銅雀、騰格斯等人身邊時,騰格斯朝着建文連叫了幾聲“安答”,可建文就像是沒聽到,繼續向前走着。魚人長老等他們走出好遠,緩慢從樓梯上站了起來,凝望建文等人的背影。
青龍船停在鬼岩礁下坡的淺灘,船邊數名身穿黑色鎧甲的日本武士扛着寒光閃閃的長槍走來走去巡視。不遠處,被蓬萊巨炮摧毀了船樓的火山丸悄悄浮上了海面,隨着鐵灰色海波晃動着它帶有金色奢華裝飾的黑色巨體。
只見建文走到青龍船船艏的龍頭雕像前,瞑目念了幾句,手按向龍頸。奇怪的是,他的手在接觸到龍頸的剎那,龍頸竟柔軟地包住他的手,將他的手吸了進去。建文的手在裏面摸索一陣,等拔出來時,手上果然多了塊黑色的海沉木。
幕府將軍迫不及待地將海沉木搶了過去,一面撫摸,一面發出梟鳥似的“咯咯”怪笑,在被七里偷去那麼長時間后,這東西終於回到他手邊。
“果然潛伏在海底跟着青龍船是對的,不但順利進入南海之眼,還得到了三件神器。”
“南海之眼?”幕府將軍說出的這四個字令昏昏沉沉的建文猛然醒悟過來,他想起在巨龜寺,老龜石化前對他說的話:“你既然被這枚珠子選中,那麼你的使命就不在這裏,而在遙遠的南海之眼。”
“你說南海之眼?”建文問將軍。
“哦?太子殿下不知道?”幕府將軍心情極好,給建文解釋起來也不嫌麻煩,“你潛入的這個球形海域,就是所謂南海之眼的中心。天下海洋猶如生人,也猶口鼻耳眼,要呼吸吐納,這南海之眼就是大海呼吸吐納之孔。南海之眼隱藏極深,每日只在固定時間開放,唯有在此時間內才可潛入。數百年前的高僧施展無窮大智慧建造了佛島,又以無邊法力創造出佛島之海,並放入這海眼中,以保常人不能接近。只不過,世人都只知道佛島,南海之眼的名字絕少有人知道。”
“原來如此。”建文這才感到,老烏龜所說果然不虛,似乎冥冥之中一直有某種神秘推力在將自己推向南海之眼中的這個奇妙世界。自己漫無目的地尋找佛島,本以為毫無頭緒,其實之前發生的每一件事,卻都在被一雙巨手操縱着連接唉一起,將自己送到這裏來。
“那麼,閣下如今得到了海沉木和玉璽,可否放我等一條生路?”建文望向銅雀、騰格斯等人,淡淡地說道。雖然佛島近在咫尺,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換回這幾個同伴的性命。
幕府將軍同蘆屋舌夫相視一笑,輕描淡寫地對身邊武士下令道:“將三個人全部斬了吧。”
“等等!你之前有向什麼八幡大菩薩起誓說會放我們一條生路!”
“哦?我答應過這種事嗎?”幕府將軍做出似乎很健忘的樣子,故作迷惑地問舌夫。
舌夫用扇子敲了一下腦袋,彎下腰對將軍說道:“將軍似乎有起誓說不殺太子建文。”
“哦,對對,我是說過不殺你,不過我只答應過不殺你一個人。”將軍將海沉木放進袖子裏,和顏悅色地對建文說完,又對傳令的武士說道:“快點處理,我們還要趕路。”
傳令武士答應一聲,小跑着去傳令,建文這才知道上了當。他伸手要去掏連發火銃搏個魚死網破,旁邊的武士早將他的武器繳械。看着他的舉動,幕府將軍像是看猴戲般開心,笑着說道:“太子殿下不必驚慌,我們這次前往佛島需要三件神器,一是海沉木,二是傳國玉璽,三就是你本人了,鄙人如何捨得馬上殺了你?”
“我是第三件神器?”對這個答案,建文異常驚詫,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也在幕府將軍和蘆屋舌夫的狩獵範圍內。
“正是如此,海沉木可以驅避佛島的守護神靈,玉璽可以喚醒佛島記憶,而太子你將是令佛島獲得力量的無雙祭品。”舌夫陰惻惻地在一旁插話道。
“原來如此。”建文聽說過一些奇怪的祭拜方式,但這個陰陽師竟然認為佛島也需要用活人來祭獻,他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此時想要逃走是不可能了,正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只能再次提出要求:“我跟你們去,隨我來的這三個人可否得活命。”
“呵呵!”將軍輕蔑地笑出聲來,“你已是我掌中之物,焉有提條件的資本?正所謂天子一言九鼎,鄙人既然發出號令要殺人,豈有收回的道理?”
建文胸中怒火中燒,他想衝過去掐死這個比自己要矮上一頭、看起來並不強壯的小老頭。突然,只見從鬼岩礁上,派去傳令的武士狂呼着跑下來,騰格斯扛着銅雀和夾着哈羅德緊隨其後。但武士似乎並非為騰格斯所追逐,騰格斯也是在拚命跑,像是在逃避什麼。
鬼岩礁高出海面很多,三面絕壁,只有一面是緩坡。武士和騰格斯翻過坡跑下來,從建文的角度看去,整個魚人村被坡所擋,看不到後面的情形。不久,令武士和騰格斯狂奔的東西出現了,只見成百黑乎乎的影子從坡后村子方向,如同蟻群順着緩坡奔流而下。
幕府將軍嚇得倒退幾步,蟻群般的黑影逼近,原來是一群和魚人長得極為相似的怪物。他們也有着魚人一樣的大頭,泛着綠光的身體顯然要強壯得多。
騰格斯雖說肩上扛着一個,胳膊下面還夾着一個,腳下的速度絲毫不比前面的武士慢,靠着股蠻力頭也不回地向前跑,整個臉都被憋成豬肝色。武士生怕被魚人怪追上,時不時回頭觀看,不巧腳下正有塊石頭,馬失前蹄絆了一跤。騰格斯邁開大步從武士身上一躍而過,穩穩落在他的身前繼續奔跑。等武士爬起來,魚人怪早追到近前。他絕望地拔出腰刀,“哇呀呀”慘叫着朝着當先的魚人怪砍去,不料刀劈在魚人的肩膀上竟應聲而斷,幾個魚人怪撲上前將他抓起,像撕扯布娃娃那樣輕易地就將這名身穿鐵質鎧甲的武士連人帶甲撕成幾大塊。
沙灘上的武士們見到這情景都被嚇傻了,加上武藝高強的天狗眾早在蓬萊之戰就徹底全軍覆沒,倖存的這些武士不過是些肉身凡胎而已。一艘在附近巡邏的日本舢板划到岸邊,船上的幾名武士跳下船,慌慌張張向幕府將軍稟報:“有許多綠色怪魚人源源不絕爬出深淵海溝,沿着鬼岩礁的斷崖向上爬,數量難以計算!”
這意外變故讓幕府將軍和蘆屋舌夫都驚慌不已,將軍幾個健步跳上小舢板,命令在海灘巡邏的武士道:“顯示爾等忠義的時刻到了,快快給我擋住敵人,保護我逃離!”
日本武士都是從小訓練的戰鬥機器,被灌輸以對君主的愚忠,主人一聲令下,十幾名武士發聲喊,各舉刀槍,衝著迎面而來的魚人怪衝去。
幕府將軍看到還在海灘上看着的建文,想起他是前往佛島的重要道具,忙又跳下舢板,過來拉建文的手,要他跟自己一起走。建文見騰格斯正朝這邊跑來,自然不肯隨他去,也用儘力氣和將軍僵持。
氣急敗壞的將軍拔出腰間黃金短刀威脅建文,想要刺向他的非要害之處,逼迫他快走。正當將軍裝飾着鈿殼紋飾的金短刀快要刺到建文身上時,只聽他“哎呀”慘叫起來,手中刀落在海灘上,抓着建文的手也鬆開了。
幕府將軍的雙眼插着兩枚手裏劍飛鏢,鮮血從兩個失去眼珠的眼窩裏流出,瞬間失去光明的他慘叫着,“舌夫!舌夫!”
建文順着手裏劍的軌跡尋找投擲者,只見七里和小鮫女正朝這邊奔來。
“七里!”
再次與七里重逢,建文不顧一切朝着她們奔去,緊緊抓住七里的手。他暗自決定,再也不會鬆開她,再也不會讓她離開自己近旁。
“笨蛋,幕府將軍要逃走了。”
七里甩開建文沖向將軍,重傷的將軍被兩名武士簇擁着上了舢板,已經等在舢板上的舌夫催促着艄公快點開船。七里和小鮫女再次各自掏出一枚手裏劍,朝着舢板上的將軍拋去,舌夫也對着拋出兩張黃色符咒,符咒迎風一晃變成兩個身高丈許的式神,接住手裏劍。
舌夫揮舞寬大的袖子,命令式神進攻,七里和小鮫女抽出忍者刀和克力士短劍,只是電光火石一個照面,就將兩個式神切做四段。稍稍的拖延給了將軍時間逃脫,小舢板箭一樣沖向火山丸,眼看是追不上了。
小鮫女想要跳水去追,七里知道她的武藝還不足以對付火山丸上的眾多武士,趕緊將她拉住。更何況,漫山遍野朝着他們湧來的魚人怪的威脅迫在眉睫,沒有時間再去追殺將軍。
此時,那十幾名迎擊的武士都被魚人怪撕成了碎片,騰格斯倒是很幸運地從魚人怪與武士的鏖戰中逃出,憑藉超凡的體力一口氣跑到青龍船邊上,將銅雀和哈羅德扔到船上,然後招呼建文等人也趕緊上船逃走。七里和建文一起逃到船上,騰格斯晃着膀子正要靠着兩膀子蠻力將青龍船從淺灘推到海里,七里卻在甲板上呼叫起來。原來,小鮫女並沒有跟上他們,而是反向而行,手持兩把短劍,朝着覆蓋了整個鬼岩礁的魚人怪大軍走去。
“難道她要犧牲自己為我們爭取時間嗎?”建文精神繃緊了,雖然小鮫女並不喜歡大明人,更不喜歡他這個太子,卻畢竟是自己的同伴。他不想再次失去同伴,就像失去破軍和藍須彌那樣。
“不對,她的步履並無戰鬥的覺悟,她必定是另有所圖。”七里在小鮫女的步伐里看到了奇怪的東西,她確實不像是赴死的樣子。
魚人怪已然蜂擁到了海灘上,步步逼近小鮫女。她忽然站住了,雙手左右伸展,將兩把克力士短劍反握在手,在空中緩緩畫了兩個半圓,然後在頭頂交叉,讓兩把彎曲如蛇的刀刃相交。在鐵灰色、暗沉沉的天空下,克力士短劍上的兩枚紅寶石燦燦發亮,格外耀眼。
魚人怪的大軍衝到了距離小鮫女不足三尺的地方,建文和七里的心都提到了喉嚨,奇迹發生了,魚人怪們停下了腳步。短暫的沉默,先是最前面的魚人怪慢慢跪倒,然後是後排也跟着跪下,黑壓壓的魚人怪像水波漣漪般層層跪倒,一直延伸到緩坡的最高處。
“左為陰居,右為陽拂,汝等遑論生死,皆當奉予之名。”
小鮫女將這話厲聲喊了三遍,一回比一回聲音大,拜伏在地的魚人怪們除了“嗚嗚”的叫聲,似乎並不會發出其他聲音。
“是公主殿下嗎?您終於來了……整整一千年啊,一千年!我們等得好苦。”
魚人長老拄着拐杖,顫顫巍巍地分開魚人怪走上前來,他的聲音顫抖,不會轉動的死魚眼中,隱隱竟然有淚光在轉動。
“你是鬼羅襦族的長老?”小鮫女慢慢放下手中的雙刃,口氣倨傲。用天然隕鐵鍛造的克力士短劍本是只有王族才能佩戴之物,她這兩把更是天下少見的奇珍,寒光閃閃削鐵如泥,建文在阿夏號就見識過,只是沒想到,這兩把劍竟然還有着懾服魚人怪的力量。
“正是,我等為黑暗之力束縛,遭受詛咒被封印在這南海之眼不墮輪迴之海域,生如行屍走肉,死則跌入無底黑暗深淵,變成魚人怪。我們這些活着死去的人,始終在等待着鮫人的王族能夠前來拯救我們,您終於來了。”魚人長老的聲音越發顫抖,原來這些魚人怪和鮫人竟然算是同宗,只是離得佛島越近,就越發容貌醜陋,舉止怪異。他們期待超脫的一天期待了千年,激動之情可以想見。
“我可以幫你們超脫,但是你要幫助我的這些朋友,他們要去佛島。”
“唉?原來他們是公主殿下的朋友?失敬失敬啊!”魚人長老望向青龍船上的建文等人,“那些壞人到了島上殺了好幾個族人,強迫我們為他們做事。您也知道,我們鬼羅襦族這千年來的工作就是殺死所有敢於靠近佛島的人類,聽說他們要我們幫忙誘捕您這幾位朋友,我想着不如把這些人類一網打盡,就假意合作,然後召喚出深淵中的怪魚人……”說到這裏,長老僵硬的魚臉上居然露出一點點慚愧的神情。
“好了好了,這些不要再講,如今海沉木被那些壞人搶去了,我們要如何才能進入佛島?”小鮫女對長老的羅里吧嗦感到厭煩不已,火山丸早已潛水逃走,顯而易見,他們要搶先踏上佛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