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安平大長公主點頭,「是,肯定!走,去裴家!」
安平大長公主並不柔弱,甚至此刻為了女兒,她看起來無比堅強。
林賀雖然擔心,卻也依然順了她。
永平侯府裴家,當大晚上聽聞下人來報說安平大長公主帶人上了門時,一家之主裴明祥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
「干什麽?可說了干什麽?」他緊張的問來稟報的下人。
下人被他的模樣嚇到,結結巴巴道:「沒、沒說什麽,就是說要見二老爺,可……可二老爺不在府上啊!」
永平侯推開還摟着他腰的妾室,匆匆下床胡亂裹了衣裳就往外走,「去,先叫大老爺大太太過去陪着,好生陪着,別起衝突。」
打發了下人,他卻是一路跑去了裴如香的住處。
這個時辰了,裴如香早已經睡了,被吵吵嚷嚷的聲音吵醒,訓斥的話還沒出口,就被猛地闖進屋的男人身影嚇了一跳。
「阿香!」好在裴明祥一進門就出了聲,「快快快,快換衣裳跟我走!」
裴如香裹着被子坐在床邊,她很看重這一胎,因此她動作不敢太大,只着急問道:「祖父,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裴明祥顧不得那麽多,見裴如香不動,竟直接從屏風上拽下裴如香的衣裳,一股腦的扔給了她,「別問了!安平大長公主大晚上帶人打上了門,想也知道是為了你肚子裏的龍子!趕緊的,先找個地方躲一躲,等日後孩子出生了,她再起心思也沒用!」
涉及龍子,裴如香面色頓時變了,「好!」
裴如香並不住在從前的小院,她如今懷有龍子,住的是永平侯府除了裴瑾的住處外最好的地方。
不過她這邊有了動作,裴如月還是第一時間就得了消息,雖然已經十五,可毀了臉的裴如月並未嫁人,依着往日家裏人的疼寵,至今不聲不響的賴在家裏。
說到恨,她不恨簡凝,只恨搶了她一切的裴如香。因此得知裴如香慌亂想逃,她第一時間就做了決定,自己如今這副模樣雖然能嫁出去,可想嫁得好是絕不可能的,她堂堂裴二小姐,當初是可以入宮做貴妃的身分,又如何願意自甘墮落,去隨便嫁個人?
裴如香不叫她好過,她當然也不會讓裴如香好過。
至於家人,呵,這些人根本不是真的疼她!一個個的,從前待她好,不過是因為齊銘喜歡她,等到裴如香奪去了齊銘的喜歡,他們就棄她如蔽屣,甚至她的臉被裴如香故意毀了,也沒人為她說一句話!
家族榮耀?
呸!
那東西不管是有還是沒有,都和她無關!
她當即就跑出去,溜出了府。
而前廳里,裴忠和方氏正陪着小心站在安平大長公主面前,裴忠一個男人不好說話,只好方氏開口,「大長公主,真沒騙您,裴瑾的確不在家。也不是我們不想帶您去看,可實在是……他性子古怪,住處常年派人看守,我們也進不去呀!」
裴忠附和道:「是啊是啊,咱們家誰都進不去的。」
安平大長公主卻有些不信,裴瑾即便不是裴明祥親生的,可就沖他對裴心蕊和齊銘的態度,也足以證明他是很看重裴家的,那在裴家,又怎麽可能如此高高在上,任何人都不許進他的院子呢?
她想到先前為了問話,讓簡凝出去時自己語氣似乎不是太好。
那孩子,可別誤會了什麽……
不對!肯定已經誤會了,要不然好端端地,她怎麽會跟裴瑾走了?
安平大長公主一擔心,語氣就不好了,「既然裴大人有這麽大的派頭,你們進不去,那永平侯總能進得去吧?他可是裴瑾的義父,本宮倒是不信了,裴瑾會連永平侯的面子也不給?」
這倒也是,裴瑾總不會連侯爺的面子也不給。
方氏不說話,扭頭看向裴忠。
裴忠也不知道裴瑾和裴明祥私底下的交易,因此就點了點頭,只不過想到裴如香,到底又跟安平大長公主確定了一回,「大長公主,您真是為裴瑾來的,不是為其他事兒來的吧?」
安平大長公主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麽,她只想快些見到簡凝,因此索性敞開了道:「世子是擔心本宮是來找裴大小姐的嗎?世子儘管放心,皇上雖是本宮女兒未來的夫君,可也是大齊的天子、是本宮的侄兒,他這般年紀便有子嗣,本宮只有高興,絕不會有其他念頭。」
方氏直想念一聲阿彌陀佛,這真是太好了!
她忙推了下裴忠,「還愣着做什麽,快去請爹過來!」
裴忠笑呵呵的親自跑去請裴明祥了。
可這一去卻久久未回,安平大長公主的臉色越來越沉,方氏的臉色也越來越白,最後實在無法,她索性白着臉豁出去了,「大長公主,您這不是帶了侍衛來嗎?我再去喊點家裏的護衛,一同闖進去,不論如何,先叫您看看裴瑾確實是不在家的。」
一直站在一旁的林賀挑了挑眉,上前在安平大長公主身側低聲道:「大長公主,看來裴瑾真不在。」
那他去哪兒了?
他把阿凝又帶去哪兒了?
即便知道簡凝沒有危險,安平大長公主還是很擔心。
方氏等了片刻,小心問道:「大長公主,去嗎?」
安平大長公主輕嘆一聲,搖了頭,「算了!」
既然不在家,還去鬧一通,回頭也是惹得裴瑾不滿。
他們準備離開時,裴忠就回來了,去時好好的,回來時他額頭卻被砸破了,沒來得及包紮還流着血就趕了來。
見着安平大長公主,他忙上來行禮道:「家父歇下了,大長公主若不然再等等,明兒裴瑾回來,我親自押他去大長公主府見您。」
這裴家到底是什麽情況?安平大長公主心存疑惑,點頭道:「行!」
裴忠和方氏一直把安平大長公主送出府,待大長公主府的馬車走遠了,才一道嘆着氣回了府。
可安平大長公主的馬車才走過永平侯府大門前的街道,剛轉了個彎就停下了。
裴如月張手攔住車,待馬車一停便忙跑過來,跪在車下道:「大長公主!您不要被我爹娘給騙了,裴如香她在家,她被祖父給藏起來了,我知道在哪兒,我帶您去找她!」
是裴如月。
安平大長公主都快要忘記這個人了。
她撩開馬車帘子,看着下首仰頭看過來的少女,不再是從前胖乎乎的模樣,而是瘦弱纖細,臉上有一道拇指長的疤毀了容貌,眼中期待太盛,在晚上看來有些駭人。
「裴瑾在家嗎?」安平大長公主問道。
裴如月愣了下,搖了搖頭,「不知道。」
安平大長公主又問:「你能進他的院子看看他在不在嗎?」
裴如月這次很快就搖了頭,「不能,小叔叔脾氣古怪,他的院子家裏人都進不去。不過……」她想到簡凝,頓了頓道:「不過和惠郡主能進去,從前她還小的時候,來我們家硬闖了小叔叔的院子,小叔叔都沒生氣,還打了攔路的下人!」
裴如月的語氣里不知不覺就帶了不平。
安平大長公主很是意外,居然還有這事兒?
阿凝和裴瑾,什麽時候這麽親近了?
不過,她倒是更放心了點,起碼裴瑾應該不會傷了阿凝。
她抬起頭,看着還滿臉希望看着她的裴如月,道:「本宮不是來找裴如香的,她懷有皇上的龍子是好事,本宮只會高興。」
看着安平大長公主說完就放下車帘子,裴如月驚得嘴巴都張大了。
怎麽……
怎麽一個兩個都這樣?
她的家人把權力地位看得重,簡凝的家人卻也如此?
安平大長公主不是很疼簡凝的嗎?
既然如此,怎麽能簡凝還沒嫁,就讓齊銘有了庶出的皇長子?
安平大長公主自不會回答她,大長公主府的馬車早已駛遠,只留了裴如月一個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