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步入正軌
葉雲鈴模模糊糊有這種感覺,就覺得丁湘抓着她的袖子用力拉:“後面……後面有東西!”
“有東西?沒有啊?”葉雲鈴掃了一眼,後面空蕩蕩的。
確實沒有了剛剛被追趕的感覺,丁湘僥倖的鬆了一口氣,而且她的眼前又開始恢復明亮,葉雲鈴的臉孔也在眼前變得明朗。
還能看到活人,是不是說她還沒有無意走到陰間去?她還活着!太好了!
可是周圍的氣氛依舊陰冷,冷得讓她忍不住發顫,牙齒輕嗑發出“格噠格噠”的聲音。
“你……眼睛怎麼了?”葉雲鈴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周圍的異樣,有些試探的問。
“沒,沒什麼……”丁湘下意識迴避開,可是心裏的那股恐懼越來越大,彷彿潑墨,擴散越來越嚴重。
她並不想討論自己的事,可也沒有說好像見鬼了的事,默然的表情好像在和誰倔強一樣。
葉雲鈴挑挑眉,沒說什麼。她當然感覺到周圍氛圍的異樣,可是她什麼都沒有看到,又覺得有些狐疑。
有時候果然不能太依賴眼睛,此地不宜久留,早點離開為妙!
葉雲鈴口氣像往常一樣,很平常的說:“你往哪走?一起走吧。”
丁湘忙不迭的點點頭,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往來路折回去。
剛走了沒幾分鐘,葉雲鈴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與此同時丁湘也打了個冷戰,結結巴巴的說:“我,我聽到有人,有人喊我……你聽到了嗎?”
葉雲鈴皺眉道:“別回頭,繼續走,不要跑,要慢一點。”
丁湘看樣子被嚇得不輕,但還是按照葉雲鈴的說法去做,不一會她又是身體一僵:“我覺得我的背上有什麼東西……”
葉雲鈴也有些沒譜,不過她比丁湘要淡定很多,抽出貪韶催動法力,一股勁風盪了出去。
那團東西果然跳下去消失不見,葉雲鈴轉過身,臉色一變,拽住丁湘往旁邊躲閃。
丁湘什麼都看不到,可是總覺得涼嗖嗖的,雖然不如剛才寒冷,卻也覺得如坐針氈。
葉雲鈴看得清清楚楚,從長街的那一頭飄來許許多多的陰靈,像是為什麼東西所吸引,全部緩緩從這邊漂了過來。
貪韶這個時候發出警告:“饗鬼之日,你們速速躲開!”
葉雲鈴目光發沉,左右一看,拉着丁湘鑽進了旁邊的小巷子裏,並露出噤聲的手勢:“待會不管你看到了什麼,訣不要聲張!”
丁湘詫異的看着她,就見這個平素沒什麼存在感,甚至有些懦弱的轉校生一臉冷肅的盯着她。
“你知道了嗎?”葉雲鈴有些着急,但是丁湘都沒有反應了,不知道是不是嚇呆了。
她頓了一下,吹奏貪韶。
悠悠笛聲響起,看來俟玄把它修得不錯。笛聲清涼如水,融入無邊夜色,竟然有些凄美之意,幽深縹緲。
那些陰靈緩緩從小巷口通過,丁湘捂着嘴,眼睛睜得大大的。
這些陰靈個個衣衫襤褸,也有缺胳膊斷腿的。有一兩個在經過時像是察覺到了裏面的情緒波動,停頓了下來。
葉雲鈴的笛聲裏帶了一點威脅之意,這些陰靈頓時像受驚一樣,躲閃開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等到這批陰靈不見,葉雲鈴也是鬆了一口氣,放下貪韶。
葉雲鈴對丁湘道:“此地還有危險,你速速回家去吧!”
丁湘目光獃滯,好像被嚇傻了一般,茫然的望着她的臉,眼睛卻不聚焦。
“或許是被嚇傻了。”貪韶說。
“什麼?”葉雲鈴上手搖了搖她,“喂你沒……”
她的聲音卡在了嗓子眼裏,眼前走馬燈一樣閃過無數畫面,在那一瞬間她好像被人拉入某種回憶裏面。
難道是因為貪韶?葉雲鈴心念電轉,就看到紛亂的一些記憶碎片湧入腦海里,明明只有一瞬間,卻彷彿十多年那麼長久。
丁湘一定也收到了貪韶的影響,才會發起呆來,可是這又是怎麼回事?她怎麼突然接收到了別人的記憶?
葉雲鈴來不及多想,她陷入了一段過往裏面。
那是丁湘十一歲那年,父母離婚了,離婚的前一天兩個人大吵了一架,房子的客廳里傳來各種各樣的可怕聲音,像是家裏被強盜隨意揮霍砸碎一樣。
現在在她眼裏,父母或許與強盜無疑。
弟弟去上學了,家裏便就剩下父母和她,可她若不是因為發燒在家,也不願意和父母待在一起。
現在她坐在自己房間的床鋪邊,抱着一杯冷掉的開水,獃獃的看着房頂,忽然覺得死或許不是那麼可怕。
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十一歲,丁湘已經很明事理了,所以她很鎮定。她生下來性格便更像媽媽些,總有些不服輸的堅韌勁頭,卻喜歡用溫柔的外表掩飾。一旦撕破了這層表象,或許比母老虎還要可怕。
可她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再堅強又能怎麼樣呢?一股酸楚的苦澀席捲了鼻腔,丁湘眼淚忍不住掉落下來。她將來該怎麼辦呢?她也成了沒人要的小孩,以後可能要流浪街頭了。
這個時候有個人推開了房間的門,門外的喧囂有一瞬間涌動進來,彷彿從地獄傳來的惡鬼呼號。
丁湘神經質的扭頭,就看到年少的賀攸站在門口。
“走吧,去我們家躲躲。”賀攸說。
丁湘沒有動,只是獃滯的回答:“我不去。”
賀攸便說:“那我留下來陪你吧。”
丁湘突然生氣,尖聲吼叫起來:“我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我不需要你同情!”
賀攸愣住了:“我沒有……”
“你住口!”丁湘的表情有些猙獰,惡意一覽無餘,“以後我家就要分裂了,就要和你一樣了!你很開心嗎!”
門被重重的關上,丁湘被這巨響嚇得渾身一震。
賀攸垂着頭,看不清表情,可丁湘還是能看到他嘴角抿得宛如一道直線。
賀攸一定是生氣了。可是丁湘也毫不示弱的瞪着他。
那些喧囂又被門隔絕在外,賀攸在門口坐下,靠着門,好像個門衛,與坐在床邊的丁湘遙遙相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