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餛飩

天氣漸漸轉涼，不如夏天熱毒。秦桑得了母親的允許，開心的帶着桃兒離開秦宅。

秦桑桃兒四處閑逛，走走看看只顧玩耍卻不知天色已晚。二人不知不覺拐到一個小巷子，一看裏面是死路正要折回。一陣清香撲鼻而入，尋香而去才發現巷尾竟有一間店鋪沒有門。只有一塊灰色的布搭着，和牆壁差不多的顏色。

“嘻嘻，小姐。這店鋪好生奇怪。怕被人知道自己的店子在哪裏似的，開在巷尾還連個招牌都沒有。”桃兒笑到。

秦桑撩起帘子細細查看，原是個賣餛飩的小店。裏面僅有四張方桌，內側牆上還有一個布簾-裏面想是廚房。店鋪雖小卻打掃的乾淨，桌面光可鑒人，裝筷子裝醋的小罐都整潔如新。

“小姐，小姐要不我們吃了餛飩再回去？”只聽桃兒說道。秦桑本就未有機會在此等小店吃過東西自然好奇。再加上店裏餛飩異像撲鼻竟鉤得她邁不動步，當即同意。

門口一桌已有一名男子，於是秦桑兩人走向角落的桌子。桃兒忙喊掌柜上兩碗餛飩。

不多時老闆娘捧着個托盤走了過來，此婦人雖布衣荊釵卻難掩絕色。婦人走到秦桑桌前，將托板放在桌上。將兩個黑色砂鍋放在二人面前後輕輕說聲慢用，轉身離去。

桃兒欠身，先揭開秦桑面前砂鍋蓋子。而後迫不及待揭開自己的砂鍋蓋子，低頭銷魂的深吸一口氣。然後頭對着桑莫笑道“真香，小姐。”

“趕快吃吧，小饞貓。吃完馬上回府，天色已晚，爹娘該擔心了。”秦桑笑道。

說完秦桑看向面前，只見潔白的餛飩盛在黑色的砂鍋里，再配上碧綠的蔥花煞是好看。抬手持調羹舀起一隻胖胖的餛飩，湊近嘴邊輕輕吹涼後秦桑正要送入口中。

“瑛娘，瑛娘你相信我，我定會娶你進門。再給我一點時間...”秦桑回頭看，竟是另一張桌子的男子拉着婦人的衣袖急切的說道.

“客人請自重不要讓人誤會。”婦人說完回頭看了秦桑一眼，轉身掀開廚房布簾進去。

秦桑不再多看，只撅着薄薄的小嘴唇低頭吃餛飩。先舀起一隻餛飩遞到嘴邊，先咬開皮湊唇輕吸四溢的湯汁。待道吸凈湯汁。再將餛飩整隻送入口中。

餛飩皮。軟中卻不失勁道。內餡兒似是瘦肉，卻又帶着肥肉的渾厚醇香。偶爾還夾雜着荸薺的爽脆。秦桑吃的意猶未盡，拿勺子在砂鍋內撈來撈去，什麼也沒撈到。確實吃吃完了。盛起一勺又一勺的湯來喝了個乾乾淨淨。秦桑從不知道自己這麼饞的。

結賬后一撩帘子出了店門，天色已經擦黑。原來已經日落西山，兩人忙提起裙擺飛奔回府。

回到府中，小狐狸聽說秦桑竟然吃了絕頂好吃的餛飩卻沒有給自己帶，賭氣不理秦桑。秦桑千哄萬哄，答應下次如果還能出去一定帶着小狐狸一起吃餛飩：還要賠償他兩隻燒雞。

又是幾日過後，一日清早秦桑梳洗后照例到母親房間請安。剛進母親房門。卻看到劉嫂跪着哭訴道“夫人可要為我做主.這劉全不知從哪裏認識了狐媚子。竟要休妻另娶。”

劉叔劉嬸都在秦府為仆數十年，劉嬸更是看着秦桑長大。秦桑記憶中劉叔劉嫂一直恩愛有加，一家三口雖貧寒卻生活的和和美美。今日竟聽到劉叔要休妻不禁覺得不可思議。

夫人命貼身丫鬟扶起劉嫂。讓她起身坐着詳細說明情況。

”據劉全說這狐狸精是個賣餛飩的，長的美做的飯食也好。劉全經常得空去她攤上吃碗餛飩，一來二去就勾搭上了。回家就鬧着要休妻，我只當他是瘋話不理。要知道十五年前家鄉洛城水災，我們一路南下逃荒，帶着兩歲的寶兒吃沒得吃穿沒得穿，多虧到此地老爺善心收留。他曾發誓患難與共此生不負我，我想此番他斷不會真的休了我的，可昨天他竟然鐵了心的說，如若我不從就要拋棄我跟寶哥，跟狐狸精遠走高飛。”劉嫂拿帕子擦着紅腫的雙眼啞聲說道。

“這劉全也是過分，為了個狐媚女竟要休了自己的結髮妻。劉全家的你先不要太傷心，晌午老爺回來我讓老爺問問他。我倒不信外面的狐媚子倒比自己同甘共苦的妻兒重要！”秦夫人聽不得男人拋妻棄子的事情，平時看戲有這種故事都氣的不行。沒想到今日就在自己府中，自己眼皮底下竟發生這種事情。當即氣憤說到。

午膳前秦夫人已經大致跟秦老爺說過劉全的事情，待到用過午膳。秦桑並不回後院卻跟着爹娘來到大廳坐下。秦夫人看了眼她道“桑兒回屋歇着去吧”

“可是娘，我擔心劉嬸。自幼劉嬸就待我好，我想看下能否幫她。”秦桑撒嬌道。

“哼哼～什麼擔心？你就是長舌婦而已。”小狐狸蹲在秦桑肩頭，偷偷嗤笑。秦桑扭頭撇了它一眼並不答話。

此時劉全已經進門，秦夫人不再多言。

秦老爺端坐在太師椅上抬手端起桌上蓋碗，輕撇兩下飲了一口龍井。然後說“劉全，聽說你要休妻？”

“啟稟老爺，小的願將這十多年來所有積蓄都交於寶兒母子。只願…只願...”劉叔畢竟心中有愧，又懼怕秦老爺不敢再說下去。

“只願可以與你那外室，長相廝守是嗎？”秦老爺嘆道。

劉全低頭不語算是默認。

“她是何方人氏？你們又如何相識？”秦老爺說到。

“半年前，奴才出遠門幫老爺辦事，回到江城天色已晚。奴才又餓又累，只想着抓緊趕車回府歇息。便抄了近道，路過一條小巷竟聞到奇香撲鼻，奴才聞了更覺腹中飢餓，想着反正已經晚了，不如先喝完熱湯暖下身子。這瑛娘便是餛飩鋪的老闆娘。”劉全陷入回憶。

“當時只覺得餛飩好吃，有空就去照顧她生意。時間久了。了解到這瑛娘也是個命苦的：從千裡外的宋州嫁過來不到兩年，相公卻得了癆病去了。公婆嫌她克夫將她趕出家門，娘家哥嫂又容不下她。便只好開個小餛飩攤勉強餬口。再然後....我答應瑛娘要好好照顧她的。求老爺成全。”劉全跪下磕頭說到。

瑛娘？不就是那日自己和桃兒吃餛飩的小店老闆？秦桑驚奇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