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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三拖着腿,被人攙扶着從軍法處出來,咬牙切齒地說道:“丁鉚那廝小人得志,竟敢這樣給我難看,我與他不共戴天!”
同伍安慰道:“你可消停些吧,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從前就與他不睦,他不燒你又燒誰?要說委屈我們才委屈,招誰惹誰了陪着你一同受過。”
“呸!”常三啐一口道,“那霹靂子不就是因你失手才讓他抓住把柄?”
“哪裏的事?”同伍道,“我仔仔細細反覆校對過,絕沒有錯的,我又不懂這個,生怕一個不留神把命折在這裏,哪裏敢冒險?”
“若不是你能是誰?”常三不解。
同伍道:“不就是你嗎?前兒你還說巴望着一不留神炸死他,可巧今日就出事了。”
“放你的屁!”常三道,“那霹靂子都是你們經手的,我碰都沒碰過,如何做手腳!”
“那我們也不敢啊,那可是霹靂子,誰有這個膽子不小心謹慎,誰也不願意燒着自己啊。”
“對啊。”常三漸漸回過神來,“這霹靂子這樣厲害,咱們都不懂只是聽命行事,誰也不敢冒險,偏偏他就被炸傷了手,咱們也見過那霹靂子的厲害,若真是有錯那豈止是炸傷了手,胳臂都得沒了!”
“那聽你這意思……難不成是他的苦肉計,這得是多大的梁子才惹得他這樣算計你?”同伍們聽罷索性也不扶着他了,都說道,“我們既惹不起他,也惹不起你,以後若非迫不得已,就不要往來了吧。”說罷便四散走開了。
常三氣的破口大罵:“你們這些望風使舵的小人,牆頭草,你們給我等着,遲早要後悔的!”
常三心裏氣不過,忍痛爬到韓俊的軍帳前,連哭帶鬧把前因後果說給韓俊聽,求韓俊給他做主。
韓俊聽罷果然大怒,但他怒的不是常三挨打,而是他做大將軍竟不知道南平多出一個霹靂營,至於這都頭是何人任命便更加無處得知了。
常三一聽立刻說道:“必是那南楚公主自己的意思!之前大將軍不在營中,一切都是她說了算,可是如今大將軍已經回來了,憑什麼還聽她的?”
韓俊道:“那個叫丁鉚的何在,速速提來見我!”
不多時,丁鉚來了,老老實實地磕頭行禮。
韓俊問道:“你是丁鉚?”
“是。”
“如今霹靂營的都頭是你嗎?”韓俊問。
丁鉚看了旁邊的常三一眼,抬頭答道:“是。”
他本以為韓俊是為了常三才找自己興師問罪的,不料他卻一拍桌案大怒道:“一派胡言!南平大營中何時有的霹靂營,何時任命了你這樣一個霹靂營都頭,我怎麼不知道!你這個都頭究竟從何而來!”
丁鉚大驚,被人定了身一般跪在那裏:“大將軍……”他的聲音有些乾澀,“霹靂營就在那裏,已經有七八天了……卑職的委任狀就在這裏,如何會有錯?”他的手微微顫抖,他相信這一定是誤會,可是還是忍不住地緊張。
許奇從他手中結果委任狀交給韓俊,韓俊的臉色由紅變白,由白變青,突然爆出一聲怒喝:“假的!這是假的!”
丁鉚強壓着心頭的恐懼與震驚,聲音響亮地問道:“大將軍,卑職不懂,這委任狀白紙黑字蓋着太子和將軍的大印,究竟哪裏有假?”
“放肆!”韓俊走到他面前,飛起一腳踹在他心窩,丁鉚頓時嘔出一口鮮血。
丁鉚按着胸口,他幾乎要疼得昏死過去,常三獰笑的臉在他眼前飄來飄去,可更加讓他無法承受的是韓俊說這是假的,不,他不相信。
他堅持着爬起來,倔強地說道:“不,是真的!”
韓俊的眼睛宛如充了血,狠狠地瞪着他:“我說是假的,就是假的,你何德何能敢質疑我!”
“印鑒是真的就是真的。”丁鉚咬着牙堅持。
韓俊沒有再跟他廢話,只是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楚桓正在帳中與楚幽、季常、馬伯安等人敘舊,又說到自己不幸落難,幸好被個叫秀兒的農家女子救了,忍不住又感慨一番。
忽然外頭有人通報:“韓將軍到!”
話音未落,韓俊便已經走了進來,徑直走到楚桓面前,將手中委任狀拍在他桌上。
楚桓嚇了一跳,好久才回過神來問道:“韓將軍這是何意?”
韓俊指着桌上的委任狀說道:“太子殿下看看,可曾見過這東西!”
楚桓揭起委任狀端在手裏看了看說道:“見過,沒錯,是幽兒親自來找我的。”
“哦?這麼說太子殿下知道?”韓俊冷笑,“殿下知道,我卻不知道,敢問殿下,你要作何解釋?”
楚桓不解:“韓將軍這是何意?本宮要解釋什麼?”
“解釋什麼?那丁鉚是誰,那霹靂營又是哪裏來的?”韓俊質問道。
季常聽他問起這事忙說道:“想是沒有跟韓將軍說清楚,這丁鉚從前是兵庫里的一個三等兵,向來也不打眼,將軍不認識也不奇怪。只是這人十分擅長製造火器,這還是公主殿下機緣巧合之下才發現的,當日北蕭兵馬來襲,他所做的霹靂火炮可是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公主想着這樣的利器該好好運用起來,這才說成立一個霹靂營,就恰好這丁鉚有這個長處,讓他做都頭也是合情合理的。”
“合情合理?”韓俊不悅道,“他便是再合情合理,任命長官的事,我韓俊不配知道嗎?”
“將軍這是何意?”楚桓拿着委任狀問道,“這委任狀上可是蓋了將軍那半塊傳國玉璽的,怎麼能說不知道呢?”
韓俊道:“太子這話問的好笑,若不是我毫不知情,偏偏這文書上卻又蓋着璽印,我又為何而來!”
楚桓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意思是這半塊璽印不是將軍您蓋的?將軍對霹靂營的事毫不知情?”
“不錯!”韓俊道。
“那這璽印從何而來呢?”楚桓問。
“我如何知道!”
“那將軍來本宮這裏是什麼意思?”楚桓又問。
韓俊沉默片刻陰森森地說道:“我以為,這件事既然太子這方知道,那麼必定與太子有着密切的關聯,畢竟這盜用玉璽可是大罪,還是謹慎一些好。”
“韓俊!”楚桓大怒,“你是懷疑本宮盜用了你的那半塊玉璽嗎?”
韓俊昂着下巴說道:“臣不敢,但除此之外也想不出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