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這是葉無雙第一次進禮親王府,王府的奢華自然不是小小的葉家所能比擬的,幸而葉無雙自小也是跟着娘親出入過一些高門大戶的,倒還不至於露怯。
衛景衡見葉無雙居然能來看他,自然喜出望外,讓人上了茶喝點心之後,就把人統統都趕了出去,關上門來兩人說悄悄話,當然他的理由是案件機密不可泄露。
葉無雙見他趴在床上折騰的樣子不覺好笑:「竹筍炒肉好吃嗎?」
「什麼?」衛景衡一開始沒聽懂,見她含笑戲謔的眼神才明白過來,不由心中一盪,趁機把她拉了過來一頓咯吱,「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取笑我?」藉機大吃了一頓豆腐,軟綿綿的觸感摸在手裏,酥在心裏,着實是讓人心蕩神馳。
葉無雙癢得「咯咯」直笑,忙道:「不敢了,不敢了。」聽到裏面啊的笑鬧聲,被趕出門外的採薇和白露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暗道這世子也太過份了,都胡鬧到家裏來了,要被王爺知道了還不得又一頓好打。採薇嘆了一口氣,益發覺得自己的前程渺茫起來。
衛景衡見好就收,摸着她一頭烏亮的秀髮:「好一個俊俏的小郎君,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
葉無雙撅嘴道:「還不是哥哥,管得這麼緊,今天我也不能待得太久,待會就得回去了。」
衛景衡見她模樣嬌俏,那紅艷艷的小嘴唇撅了起來,讓人恨不得撲上去咬上一口,不過卻只能強自按捺,定下心神抓緊時間談點正事:「我這幾天認真地看了案卷,你說的那個貫穿始終的人,我想來想去,只有這個陳瑾年。」
「沒錯,就是他,那天我們爬山的時候他也在場,你知道你們在打架的時候他在做什麼嗎?」
「在做什麼?」
「我也說不清楚,我只知道沈玉山跟他眼神對視了一會兒,然後就整個人都變得很不對勁了,一直到他跳下懸崖為止,我都覺得他的神智是不怎麼正常啊的。」
「有這樣的事啊?我都沒留意到。」
「還有前面的這些案例,你看看……」葉無雙把案卷攤開來讓他看,衛景衡借口自己身上有傷不方便動彈:「你過來一點,我看不清楚。」直到葉無雙湊在他的面前跟他一起看着案卷,鼻端聞着幽幽的發香,衛景衡很高興地又為自己爭取到了一點福利。
葉無雙渾然不覺,自顧自地用纖細的食指指着案卷:「你看這個人的供詞,王少禮死亡的前一天,他與王少禮及幾個朋友在飯館吃飯,王少禮一時興起調戲賣花的少女,被同行的幾個人勸住了,本來沒什麼事了,可是這人說,後來坐在另一桌的陳瑾年走了過來,把王少禮叫起來說了幾句話,然後王少禮就變得沉默寡言,鬱鬱不樂起來,草草地吃完飯就回去了。」
「然後客棧的小二的供詞說,王少禮回來后看起來情緒十分不佳,還特別囑咐不許打擾,是以第二天他一直沒有出來都不敢去詢問,直到傍晚的時候見他一直不出來也不叫食物,才不放心地去看看的,然後就發現了王少禮已經弔死在房樑上。」
「還有這第二個吳逸之。」葉無雙一邊說一邊換了一本案卷在衛景衡面前攤開,「他這個人自詡風流,喜歡尋花問柳,流連於煙花之地,所交往的自然也是一些同好之人,可是那天卻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緣故,居然會邀請一貫正經的陳瑾年一起去逛妓|院。」
衛景衡饒有興味地看着侃侃而談的葉無雙,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如此一本正經地大談妓|院。
「陳瑾年自然是不同意的,吳逸之惱羞成怒,就多說了幾句,從他的話中可以看出,他這個人對女性是很不尊重的,甚至說了不少侮辱性的話語,看得出來陳瑾年很不高興,但不想惹事,沒說什麼就走了。之後吳逸之也沒什麼異樣,照樣花天酒地,直到第二天遇上那隻貓,才突然發起瘋來。」
「你說的呀,當初不知道是誰,說我像母豬一樣呢!」
「不都給你道過歉了嗎,還記仇呢!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比較喜歡你以前有點胖乎乎的樣子,現在這樣太瘦了點。」主要是現在這模樣太招人惦記了。
「我娘說我們家的人都這樣,小的時候胖胖的,長大了就自然瘦了。」
「以後沒什麼事最好還是不要見太子了。」
「那當然,沒事我招惹他幹嘛!對了,上次叫你去打聽一下李家姐姐的事,怎麼樣了?」
衛景衡突然沉默下來,猶豫了一會道:「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怕你難過,皇上給的期限快到了,大理寺查不出頭緒,只說那沈玉山上山之前還好好的,吃過李姑娘家的東西之後就變得痴痴獃呆的了,再加上他又當眾侮辱了李姑娘,現在就非說了李姑娘在食物中下了毒,導致沈玉山迷失神智跌落山崖。如果剩下的這些天再找不到新的線索,恐怕就要這樣結案了。」
葉無雙急了:「那怎麼行,李姐姐肯定是無辜的。」
「可是誰也拿不出證據呀!無雙你不要着急,我回去再想想法子,最起碼先通融一下,讓李姑娘在獄中不要受太多的苦。」
「也只好這樣了。」葉無雙黯然地點了點頭。
回到家中,正遇上葉澤弘送客出門,對方竟然是陳瑾年,葉無雙悄悄地拉過葉澤弘:「哥,他怎麼在這裏?」
「沒什麼啊,陳兄來找我探討一些學業上的問題而已,倒是你,怎麼又和這小子混在一起了?」葉澤弘上下打量了葉無雙一番,「怎麼連衣裳也換了,發生了什麼事?」
「無雙在宮中跌入水中了,所以我先送了她回來。」衛景衡在一旁道。
衛景衡登時着急了:「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跌入水中,妹妹你沒事吧?」
「哥哥你一下子問那麼多我怎麼答啊!」葉無雙嗔道。
陳瑾年走過來:「葉兄,這位是?」
「這是舍妹。」
「原來是葉姑娘,小生陳瑾年,葉姑娘看起來好生眼熟啊!」
「舍妹頑劣,上次非要跟着我一起出去踏青,只得讓她扮了男裝同行,實在是抱歉!」
陳瑾年呵呵一笑:「原來如此!」也不多說什麼,只告辭道:「既然葉兄家中有事,就不用多送了,你我日後再聊!」
葉澤弘這段時間與陳瑾年交往頗多,彼此之間也熟悉到了不用客套的程度,當下也不客氣:「那我有空再去找你。」陳瑾年離開之前看了葉無雙一眼:「葉姑娘,好生保重。」
葉無雙目光直直地盯着他離開的方向,連衛景衡在她面前晃動着五指也渾然不覺:「喂,醒醒了,看人家長得好看便看呆了嗎?」她這才如夢方醒般地收回目光:「哥哥,你覺不覺得這個陳瑾年的眼睛好生奇怪?他盯着你看的時候,彷彿要把你的魂魄吸進去一般。」
「胡說,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葉澤弘嘴裏這麼說,心中也暗暗詫異,剛剛跟陳瑾年對坐着談論詩文的時候,他確實是有過一段時間的恍神,有一種跟他在一起非常舒服自在,希望時光就此停止流逝的感覺,此時回想起來卻覺得渾身不自在,真不知自己怎麼會對一個男人產生那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