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蛇?」嘯月縮了縮肩,朝他再靠近一些。
「怎麼,你害怕蛇嗎?」
「嗯,就跟你怕毛毛蟲一樣。」她怯怯地說,隨後想到自己提及了以前不愉快的往事,便內疚地說:「你還恨我逼你捉毛毛蟲嗎?」
羅宏擎搖頭。
「不恨,我得感謝你幫助我戰勝了自己。」
那一夜,雖然石洞四面透風,外面海潮沸騰,可是因為有羅宏擎在,疲憊至極的嘯月很快就睡著了,可是卻不安寧。
在她熟睡時,羅宏擎卻未能合眼,他在思考着一直困擾着他的問題:為什麼琉球貢使船要劫持嘯月?
是因為我嗎?他們想從我這裏得到好處?
想起在對峙中,那個船老大一再用嘯月要脅他的一幕,似乎是這樣。
可是他又覺得不是,否則他們會在綁架嘯月後很快提出要求,而不是設法將她弄上貢船,更不會在行跡敗露后,一心只想把她帶走。
要查這事,必須先從南灣碼頭的那幢石屋查起,還要查明成至號究竟屬於琉球兩個貢使中哪一個的?
查出這兩點后,綁架嘯月的動機就有線可循了。
不知成至號怎樣?他不希望它沉沒,而希望陸千戶能拙住它,驗明其上的巨型蠟燭是否果真如嘯月所說的藏有火器,如果屬實,那麼這將是轟動朝野的大案,必將牽動朝廷與琉球兩國的關係。
就在他思考着這些盤根錯節的案情時,身邊的嘯月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他俯身向她,見她眉頭緊皺,身子不停地轉動。
開始時以為她冷,他趕緊將火燒旺,可是她的呻吟不僅沒停,反而更沉重,好像正受着巨大的痛苦。
「嘯月!」以為她在作惡夢,羅宏擎輕聲喊她,想將她從惡夢中喚醒。
在聽到他的聲音時,她睜開了眼睛,卻沒有立即認出他,而那雙迷茫的、飽含痛苦和淚水的大眼睛立刻讓他的心顫慄不已。
「月,怎麼啦?」他再次輕喚。
「痛——」嘯月抱住自己的身子,但很快又放開手,呻吟着閉上眼睛。
「哪裏痛?」羅宏擎用嘴唇輕撫她的面頰和嘴唇,希望將她的痛苦吞沒。
可她不回答,只是抓住衣領,羅宏擎拉着她的手怕她傷害自己,卻看到她頸子下有好幾道紫紅色的傷痕,白天因為她的衣領高,擋住了視線,所以他沒發現。
他立即抱起她,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再解開她的衣領,頓時看到更多的傷痕印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可那傷痕還沒到盡頭。
心痛讓他忘記了一向恪守的禮教,他順着那些傷痕,用顫抖的手將她的外衣完全拉下肩部,並被她裸露出的上臂和肩膀上的斑斑紫痕驚得目瞪口呆。
而傷痕還在繼續,從頸子開始,她的肩膀和胳膊都有很明顯的抓捏瘀傷,尤其上臂的青紫已經接近黑色。
他小心地轉動她的身子,查看她的傷勢,越看越心驚,越看越心痛。
最嚴重的瘀傷位於她的肋骨和背部,看得出來,那是多次撞擊后造成的,由此可以想像她在那些傢伙手中受了多少苦。
他憤怒中也深為自己的粗心大意內疚不已,怪自己沒有好好詢問她的傷。
看看她睡覺的地方,他的自責更深,難怪她會這麼痛苦!
雖然他用了不少樹葉鋪墊在地上讓她睡覺,可是這裏全是石頭,地面仍然十分堅硬,帶着如此重的瘀傷,她怎麼能安睡?
「那個壞蛋踢我,還有棺材……」嘯月不知何時已經清醒了。
「什麼棺材?」羅宏擎的聲音低嗄。
「就是那個又長又硬的木箱。」嘯月疲憊地說:「他們總是把我像木頭人一樣地摔來摔去。」
羅宏擎想起在南灣石屋裏看見過的那隻木箱,就是那粗糙堅硬的木箱曾經關過她!他心裏的怒火難以抑制地竄燒,只要有機會,他定將它劈了!
「這裏痛嗎?」他輕輕按壓她的脊柱,她畏縮,皺眉。
再按壓她的肩胛骨,她低聲哼哼。
當他的手按壓在她的肋骨時,她躲避他,並大聲地呻吟。
他知道了那裏是她傷得最重的地方,如今,他只希望她的肋骨沒有斷,希望早日回到泉州,讓她得到徹底的治療和休息。
他小心地替她穿好衣服。
「羅大哥,好想睡覺!」嘯月趴在他的肩上呻吟,她的意識漸漸混沌,兩天兩夜的折騰,已經遠遠超過了她所能承受的。
「睡吧,趴在大哥肩上睡吧。」羅宏擎輕輕地調整她的姿勢,讓她躺在自己身上,將手掌平貼在她的背部和肋骨處慢慢地撫摸着,緩解她的痛楚。
也許是痛苦減輕了,嘯月的眉頭不再皺得那麼緊,痛苦的呻吟也漸漸消失,她依偎在羅宏擎的懷裏,沉入了夢鄉。
而羅宏擎則一夜無眠,細心地守護着他的最愛。
雨半夜裏就停了,當東方出現第一抹晨曦時,嘯月在他懷裏動了動,側臉貼在他的肩窩,但並沒有睜開眼睛。由於溫暖和摩擦,她的面頰紅潤,模樣十分清純誘人,羅宏擎在她微聚的眉心親了一下。
當他的吻結束時,熟睡中的她竟嘴角微翹,露出了一個笑靨。然後睫毛輕顫,那雙最能蠱惑人心的眼睛張開了,注視着他的黑瞳里跳躍着讓他永遠沒有抵抗力的頑皮星光。
「睡吧,睡著了你就不痛了。」他輕聲對着那迷人的星光說。
「那你親我一下。」嘯月躺在他的懷裏慵懶地說。
羅宏擎再在她眉心親了一下。
「不是那裏,是這裏。」嘯月指點着自己的嘴。
「不。」
「不?!你不願意親我?」嘯月的慵懶變成了驚訝。
「不是不願,是不能。」羅宏擎注視着她的眼睛說:「那是不同的。」
而在說這話時,他的唇非常接近嘯月的,溫暖的氣息襲向她,帶來一股竄遁她全身的顫慄。她的呼吸窒了窒,然後倏地加快。
「為什麼不同?」她暈乎乎地問。
「因為怕弄痛你,所以不願;因為如果只親你一下絕對不夠,所以不能。」
嘯月的臉上洋溢起陽光般亮麗的笑容。
「那我就讓你多親幾下吧。」
「謝夫人恩賜!」羅宏擎嬉戲道:「可是為夫的言出必行,還是等你身上不痛時,再……」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嘴巴已經遭到了他未來夫人猛烈的進攻。
這是嘯月第一次主動親吻他,她毫無技巧的親吻,霎時引爆了羅宏擎隱忍許久的激情。他捧着她綻放着美麗笑容的臉龐,張開嘴如饑似渴地吻住了她。
深陷於熾情狂愛中,她的拘謹和羞怯一掃而光,也將他的每一縷情慾挑起。
在她笨拙卻更具誘惑性的探索下,羅宏擎失去了控制。他二十幾年來一直嚴守的刻板而循規蹈矩的生活原則,統統在這一刻被他懷裏的小人兒所顛覆。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順着她,滿足她,也滿足自己。
可是他無論怎麼親吻都無法讓她和他滿足,像她一樣,他渴望更多!他的手彷彿有意識似地探進了她的衣襟,撫上了她柔軟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