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木青冥再探吳媽屍體

第一章木青冥再探吳媽屍體

那建造在堅實夯土壘砌起的高高基台上的夏朝王宮,也和王宮的城牆外一些高官和王貴宅邸一樣,也建城了回字形的建築群。

整個王宮也分為內外兩部分,內部是禹王生活和休息的地方,而外面的那部分是他和大臣們議事,發佈政令,以及駐軍的地方。

在王宮南面,那個高大雄偉,面寬八間牌坊式的南宮門後面,有一座四四方方的大殿,也是建造在了夯土壘砌成的四方台基上。外有環着扶桑神木欄杆迴廊的這座大殿裏面只有一層而已,高高的屋頂讓殿內擁有了足夠大的空間。

外面的屋頂,卻建成了兩層,皆是斜面四方,和四方稜台一模一樣。

兩層屋頂上都鋪着紅瓦,四方之上各有一個精美的野獸石雕,面向外面而立。這外形怪異的石雕九尾狐頭,昂首而立,雄赳赳地傲視四方。陽光下,屋頂上的鋥亮紅瓦閃閃發光,一隻五尺來長,由宮中豢龍氏飼養的小青龍,正趴在頂層的屋頂上悠哉悠哉的曬着太陽。

這可不是一條惡龍,而是一條善龍,已經被從小豢養而馴服,待到它長大之後,將要為大禹拉車的。

因此,這條青龍才會大搖大罷地出現在大禹的宮中,而不被誅殺。

而下方宮殿之中,地上鋪滿了蕙草裹肉蘭為的草席,遍佈了殿內每一個角落。

十六根排列整齊的青銅大柱,撐起了上方的厚重嚴實的屋頂。

每一棵青銅大柱的柱身上,精雕細琢着遍佈的雲雷紋和龍紋。每一個柱子下的柱基都也是青銅製成,四面上鑄造了一個兩尺來高的正跪式人像,幾乎和柱基一樣高。

這些銅人都刀眉大眼,上身裸露。下身着短褲,腰間系帶,把瘦骨嶙峋的雙手舉過了頭頂,高舉着在它們頭頂上比它們的腦袋還要大很多的燈盤。

它們代表着的,正是夏朝的奴隸們。

在大殿正門對面,大殿深處的牆壁上正中處,嵌着一塊直徑一丈左右的無暇玉璧。圓形玉璧內圈沿邊飾有旋轉狀弧線,中間為一小圓圈,旁邊有五條半圓形的曲線,似水渦激起狀。

玉璧前,身着法服的大禹席地而坐,手上拿着的一個陶酒罐,傾斜了罐口,往另一隻手中的口作喇叭形,細腰高足,腹部和足部各有四條稜角的青銅觚形酒杯中,倒出了一股淺黃的酒水。

嘩啦啦的落水聲,酒水準確不誤的落入了酒杯之中,一滴不灑。

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氣,從酒水中溢出,隨風飄向了四方。

“如何?”倒滿一杯酒水的大禹轉頭看向一旁,看向了這個大殿之中,除了他之外的另外那個人,笑問道:“這梁州的桂花酒漿還可以吧?”。

他看向的那個人,正是鎖龍人的聖者木嘯川。

木嘯川雖然不會公然出現在朝堂上,但常常被大禹私下召見,答問治國之策和權斗之計,也偶爾互相詳談一些其他的瑣事。

因此,木嘯川雖然在夏王朝並未又任何官職,但是卻能隨時隨地進入夏王宮而不被阻攔。

木嘯川已然成為了大禹身邊,藏在暗中的那個近臣,也獲得了大禹絕對的信任,鎖龍人的地位也因此迅速提升,是過去說不能相比的。

大禹甚至已經把自己王宮的衛隊指揮權已經交給了木嘯川。

而木嘯川也沒有讓大禹失望,他把這些由夏后氏(大禹的氏族部落)最優秀的青年組成的禹王親兵,訓練得能征善戰,勇猛又強悍,多數都能以一敵十。

憑藉著自己的能力和大禹的信任,木嘯川率領着鎖龍人已然挺進了夏王朝的權力中心。

鎖龍人們從開創誕生以來,至今為止,是他們最輝煌又榮耀的時代。

此時此刻,大殿上就坐在大禹右手邊的木嘯川,一言不發的端起了身前那隻和大禹手中一模一樣的酒杯,抿了一口杯中酒,頓時面露愜意和滿足,砸了咂嘴的木嘯川接着連連點頭后,讚歎道:“醇厚柔和,余香長久。”。

“喜歡的話,一會兒給你帶些回去。”大禹見他喜歡,也心生歡喜,當即毫不吝嗇的說到:“讓你家人和弟子也嘗嘗。”。

大禹不僅僅是因為看重木嘯川這個人,才這麼豪爽的。這其中也有大禹對木嘯川的感激;感激木嘯川在不久前,率人護送他兒子夏啟,從塗山啟程平安抵達陽城。

“不了。”放下了酒杯的木嘯川擺手回絕了大禹,道:“家裏除了我,其他人都不喝酒。大王一定要賜予,給我帶一壺回去就行。”。

又喝了一口酒的大禹,哈哈一笑,順着木嘯川的意願,道:“好,就依你。”。

大禹也覺得只是給點酒,不注意表達真誠的感激,覺得謝禮應該跟厚一些才行。

在頓了頓聲后,轉而大禹已經收起了笑容,面露認真神色,先言歸正傳,對木嘯川又問到:“嘯川,上次你說的我要在日後傳位給啟兒,還有兩個條件,那是什麼?”。

說著說著,大禹皺眉起來,疑惑的目光慢慢地從他眼底湧現。

“首先應該糾合了無數心腹之臣,聚集到公子啟的身邊去。”放下酒杯就沒再端起的木嘯川坐直了身子,把早已想好的計策對大禹娓娓道來:“這些人不但要忠心耿耿,而且還得教會公子如何去爭去斗,去治理每一個方國和部落,去均衡他們的實力等等。”。

大禹一言不發的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雖然還是皺着眉頭,但面色專註了起來。

大禹是認真的聽着,木嘯川也認真的對他說著自己想出的策略:“其次,大王得繼續對外宣傳,日後你一點要傳位於賢,還是要表明,自己是支持禪讓的。所以,天下之主還是能者賢者繼承。”。

“這......”聽到此,大禹再次開口了,但卻是為難的說到:“我取的天下就是要傳位嫡子,這麼做會不會太多餘了?”。

木嘯川對大禹這番一時糊塗的話只是笑笑,在慢慢地搖了搖頭后,又道:“這不過是一個計而已,只有這樣,才能把一個無能之人退到民眾眼前,而公子啟越來越好,兩相對比下,民眾民心就會慢慢地倒向公子啟的。到時候,大王你的再傳位公子,就名正言順的多了。”。

木嘯川的這一番話說清楚了目的,一目了然。同時也一語點心夢中人,大禹聞言恍然大悟,眼中的疑惑也立刻煙消雲散。

一炷香后,木嘯川緩步走到大殿門口,穿上了鞋后,一言不發的順着階梯離開了大殿下的台基,朝着宮門那邊走去。

之前的一炷香內,木嘯川還和大禹談了什麼?除了他們兩人,再無第三個人知道了。

一路走來,宮中的衛兵只要見到木嘯川,都畢恭畢敬的跪地行禮。

木嘯川大步走出了宮門,依舊無人阻攔。

宮門外是一片寬廣的廣場,上面沒有任何屋舍,只有正中處立着一根粗大擎天白玉柱。

高又十幾丈的白玉柱並無任何拼接的痕迹,而是用一整塊石頭製成,需要使勁昂頭,才能看到柱子的頂端。

可見柱子頂端和尾端,解有一丈左右,都是用紫金包裹着外表的。陽光照射下,紫金迸射出內斂的金光。

柱身上,篆刻着“海河永固”四個大字,每個大字都有磨盤大小。四字兩側,各有刻度無數。

這便是當年鎖龍人協助大禹治水時,送與大禹的定海神珍鐵。

如今大水已經褪去,此物無用武之地,鎖龍人也未收回,而是按木嘯川的吩咐,將其豎在了王宮門口,時時刻刻提醒着夏朝上至高官,下至奴隸的眾多民眾們,今日的太平功在大禹。

木嘯川大搖大罷的走出了宮門,就朝着這根定海神珍鐵而去。

大柱子一樣的定海神針鐵下,此時停着一輛無頂的雙輪獨輈。拉着車的,是一頭健壯的麒麟。

但和其他的麒麟,還是有些區別的。這隻麒麟不但一身龍鱗赤紅如火,就連一雙圓睜着的虎眼,也是殷紅如血的。

這是一隻火麒麟,體內能自生火之靈。吞火不燙,遇敵之時能噴煙吐焰來攻擊。就算是在九州大地上,這樣的麒麟也非常稀少。

無所事事的麒麟,在白玉柱投射而下的影子下無所事事地踏蹄着,自娛自樂。

趕車的車正,頭戴荷葉,坐在車上靠着車廂壁打盹。環抱着的雙手中,有着一根上端微微彎曲着的翠竹竹枝。

就算離開了竹木,這根竹枝還是滿身青翠,表面也油潤亮澤。

當木嘯川朝着這邊走來時,這個車正就感知到了他的氣息在靠近,猛然醒來后,抬頭看向了木嘯川,也抬手起來,揉了揉自己方臉上長眉下的雙眼。

這個趕車的車正還很年輕,看模樣也就是十三四歲,還是一個少年。

不過他已經為木嘯川駕車三年了,技術嫻熟,車穩又快,還能把拉車的火麒麟照顧好了,所以木嘯川也一直讓他給自己駕車。

“師伯,你每次來王宮都要坐車。”在木嘯川才走到車旁時,這個少年已經躍下車來,走到了麒麟身邊,伸手以便摸着這隻此時非常溫順的麒麟脖頸上,柔順飄逸的長毛,一邊對已經上車的木嘯川道:“你直接飛過來也是可以的啊?”。

在少年話說完時,已經上車做好的木嘯川,靠着車廂壁的木嘯川,只是說到:“那太招搖了,不好。”。

少年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把手中纖細的長竹竿扛在了自己的肩頭,另一隻手拉着套在麒麟脖子上的韁繩,向前走去。

麒麟踏蹄向前,脖子上繫着的鈴鐺,在午後的風中,在已經西斜的陽光下,發出一陣陣輕緩的清脆悅耳聲。

少年牽着麒麟,麒麟拉着獨輈,走過了廣場,穿入了廣場外整整齊齊地排列着一座座宅邸的生活區。

路上行人見了這輛獨輈,紛紛退讓到路邊兩側。

雖然他們中絕大多數人肯定不認識木嘯川的,但是在夏王朝,能坐着車輿獨輈出行的人,一般都是非富即貴的。

隨即,路旁的人們,平民微微低頭着,而穿着破爛又粗糙的單衣奴隸們,早已畢恭畢敬的跪了下去,深深地低下了他們的頭顱。

木嘯川最怕見到的就是這一幕;鎖龍人沒有這種階級制度,讓木嘯川至今都沒有適應夏王朝的這些階級習慣。

他也曾經想過,建議禹王取消這種階級制度,更好的讓王朝發展,一如鎖龍人一樣,可以又長幼卻無尊卑,可以讓更多的人才得到上升和競爭,讓王朝人才濟濟。

可是一想到這就會顛覆中央統治四方方國的方針,就忍着了,只能再等時機。

因此來去王宮需要坐車時,木嘯川索性一路閉眼,佯裝閉目養神一樣,對一路而來的階級跪拜視而不見。

趕車的小少年也一路無言,只是一直目視着前方,不看左右一眼。

他也和木嘯川一樣,依舊不適應夏王朝的這種階級跪拜。

獨輈在各家宅邸間穿行,走了半晌,終於來到了木嘯川的府門前。

車才停下來,木嘯川就睜開了雙眼,身形一晃,從車上閃現到了門口。

看門的弟子齊齊對他心裏,畢恭畢敬的道:“師父。”。

但卻沒有和路上的行人一樣下跪,只是彎腰作揖而已。

木嘯川笑了笑,問到:“今天家裏有什麼事情嗎?”。

“有一個叫於蜚的人,帶着一個年輕人來拜訪師父。”其中一個弟子,把來訪之事告訴了木嘯川:“漁溪師叔已經把他們請進去喝水了。”。

木嘯川聽到於蜚兩個字,立刻喜上眉梢,急聲快語的說了句:“你們去幫孝德卸車。”。

說著這話的木嘯川,立馬足尖點地,一躍向著院中而去。

木嘯川腳下風聲,自己也如一陣清風一般飄入院中,轉眼就來到了內院的正堂門前。

木嘯川才在正堂門口停下,就見到身前寬敞明亮的大堂里,坐着一個熟悉的背影。

“於蜚。”木嘯川二話不說蹬掉了鞋子,大步向前,走入大堂之中,呵呵一笑,朗聲道:“幾年不見,你小子都發福了啊。”。

說話間,木嘯川一直是注視着這個席地而坐在堂內屋中的於蜚的。

他看到了於蜚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臉上也圓潤了不少,不像是當年給他做車正時一樣的精瘦了。

話才說完的木嘯川,已經站到了於蜚身邊。

他猛然愣住,看向了於蜚身旁那個覺得眼熟得很的年輕人。與此同時,木嘯川雙眸眼珠,微微一顫后,雙眼一眯,沉聲道:“聰禮!”。

瞬間,木嘯川眼中殺機畢現,目光變得冰冷之際,身上殺氣四溢,平靜的大堂上吹起了凌厲的勁風。

無論是於蜚,還是和於蜚相對而坐的漁溪都頓時詫異,不知道木嘯川怎麼會讓起了殺心。

而那個名叫若拙的少年只是覺得身邊勁風迎面吹來,吹得臉頰生疼,但他卻不懼面露殺氣,顯露猙獰的木嘯川。

至於木嘯川,看向若拙這個少年的眼中和身上爆發出的殺氣越來越重,四周空氣凝固又壓抑。

心智不定之人置身其中,早已心膽俱裂。

而木嘯川永遠都沒法忘記,三年前他追殺舜帝姚重華時,在九嶷山上第一個殺掉的人,舜帝的衛隊長聰禮,就和現在他眼前這個少年一模一樣的面孔。

唯一不同有所不同的是,聰禮是祝融氏的族人,肌膚天生暗紅。而此時此刻,就席地而坐在他面前的這個少年,渾身上下肌膚如雪,白皙又細膩。

【豢龍氏——豢龍氏,是中國古代的人物,別名董父。擅於養龍,許多龍都飛到他的身邊,據說舜聽說此事後,非常高興,當即賜董父姓豢龍。後來夏朝出一個劉累,跟豢龍氏學習養龍,十分賣力地為帝孔甲養龍,孔甲見其技藝精良,就賜他為御龍氏。】

【方國——方國,指古代的聯合城邦制國。例如當時廣東境內,在珠三角地區有“驩兜國”,在粵中地區今博羅一帶有“縛婁國”,在粵北陽山、英德一帶有“陽禺國”,在雷州半島及海南有“儋耳國”、“雕題國”等等,這些都是方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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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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