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鎖龍人現身昆明城
你要問鎖龍人是什麼?那可就說來話長了。
鎖龍人這一行雖鮮為人知,既不是上九流也非下九流;但他們是在華夏大地上,已存在數千年且古老而又神秘的職業。
自打有華夏開始,鎖龍人就行走於九州之間,出沒於龍穴之地,在暗中鎮妖降龍保一方太平。
據說鎖龍人以世家傳承的方式延續香火,雖然偶爾也會收外姓門徒,卻也只招資質極高的人;這樣的人可謂是鳳毛麟角。可見能做鎖龍人的,那都是萬里挑一的人中龍鳳。
而他們那一手降妖伏魔鎖龍斬蛟的秘術,亦是傳內不傳外。以保證身份不被外露,家人不會遭遇報復的同時,妖魔鬼怪也無法窺視其秘術。
且所有的鎖龍人胸口,都有用鴿血和諸多秘料混合后所刺刺青,刺的是其狀如犬而豹文,其角如牛,其音如吠犬,專吃龍腦的狡圖案。據說此刺青有辟邪功效,但因混入鴿血,所以不喝酒此刺青絕不會顯象。
這便是鎖龍人,一個神秘莫測,鮮為人知的職業。
到了清末時,只因華夏大地上長期混亂,妖魔鬼怪層出不窮,邪人趁虛而入,鎖龍人紛紛出動降妖伏魔,卻因此死傷無數,險些從此消亡;最後也僅剩八大家族。
縱然如此,天下也不太平;妖魔鬼怪依舊橫行肆虐,鎖龍人們不得不奔走於各地,甚至有時為了降妖伏魔,他們經常風餐露宿,食不果腹。
而到了民國時期,昆明城則是鎖龍人活動最為頻繁的地方。鎖龍人在這個壩子中斗活屍鎮妖魔,默默無聞地留下了一句至今昆明還在流傳着的老話:“昆明有鬼也有仙。”,和一段段傳奇佳話。
至於鎖龍人是怎麼來到這傳說中的膳戒城中?又在這壩子裏做了些什麼?那就得從1913年開始說起了。
那一年十月,國會受到恐嚇,袁世凱當選正式大總統。同月,一個二十齣頭年輕人從四川而來,跋山涉水後到了昆明城。
此人生得清秀,眉如遠山目似朗星,眉宇間帶着淡淡的書生氣;高瘦的身軀上,穿着一身乾淨整潔的青色大褂,圓領直袖,手中握着一把油紙傘。
隨行的還有一個挑着許多泛黃書卷的小童,和一隻肩高三尺,身上長有黃黑相間長毛的獒犬。
看他的模樣像是個溫文儒雅的讀書人,但緊隨其後的獒犬目光兇惡,雖未主動攻擊人卻也無人敢靠近這個年輕人,只是遠遠的觀望着,對那巨大的獒犬指指點點。
那時候,老昆明城裏有不少人是走馬幫的,他們都進過藏區,對獒犬並不陌生。但像這個年輕人所帶着的這隻如此高大,足足比正常獒犬高出一頭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眾人對那獒犬好奇地指指點點,卻不知那獒犬主人,是那僅存不多的鎖龍人世家,蜀中木家大少爺。
那時候半城半水的昆明城,是三江併流、兩帶縈繞、河網密佈的格局。運輸還是水路為主,大小篷船、雙單綵船和小拔船等各種船隻雲集於此篆塘河上,形成了桅滿篆塘的景象,盤龍江兩岸更是大小碼頭林立。
此男子就是乘舟順盤龍江南下,到了圓通山附近,今日圓通大橋一帶下了船,先逛了圓通寺,再在附近吃了一碗雲南小吃大救駕,然後去了東西寺塔轉了一圈,再去金馬碧雞坊逛了逛,最後走到了沙臘巷中。
就是今日春城的沙朗巷,省中醫院的附近。
冷風從巷子中吹過,帶起陣陣尖銳的嘯聲。年輕人信步而行邊走邊看,最終在巷子裏一座大門緊閉的宅子面前停下。獒犬也乖巧蹲坐在他腳邊,寸步不離。
這是一顆印式的宅院,由瓦頂土牆的正房、廂房和倒座組成四合院,平面和外觀呈方形,方方正正好似一顆印章。一樓一底樓房有正房三間,底層一明間兩次間,前有單層廊(稱抱廈),構成重檐屋頂。左右兩側為一樓一底吊廈式廂房,廂房的底層各有兩間,所以又稱為“三間四耳”。
年輕人雙眼直視着身前那道斑駁的大門許久,才對他的小童緩緩問到:“妙絕,你看此地如何?”。
“少爺,我可不喜歡這地方。”小童環視着大白天都不見人影,且因四周房屋林立而顯得狹小昏暗的巷子,淡淡回到:“此地南北通透,陰風灌頂有大凶之象。”。
語畢鼻子一動,嗅了嗅面前的空氣,又道:“而且我聞到了鬼魂的味道,還是個產鬼!”。
小童說的產鬼,就是死去的產婦。
“那就這兒吧。”男子點頭間淡然一笑,面有不以為意之色地道:“看這屋子也好久沒人住了,你去打聽打聽,把房東請來。我要買下這院子。”。
名叫妙絕的小童深知看似弱不禁風的年輕人,骨子裏有一股倔強,認準了的事情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索性也沒多言,應了一聲後放下擔子,尋着來路找人去了。
待他走後片刻,年輕人見四下無人,便轉頭看向右側,本還外白內黑的雙眼,瞬間化為了烏青之色。頓時就見到方才還空無一人的門邊陰影下,站着一個披頭散髮,目露怨恨凶光的白衣女人,正用那被幾縷烏黑頭髮遮住,有着深陷眼窩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深深的怨念,在女子眼眶中徘徊。
面如死灰一般的女人衣袍肚子處,多了一道豎著口子,透過口子可見到她圓鼓鼓的肚皮上,還豎著一道兩尺長的傷口,正在不停的流血。一雙帶血的稚嫩小手,從她腹內伸出,扒開了傷口后露出一張滿是血污的皺皮小臉,好奇的打量着年輕人。時不時的還伸出舌頭,舔去自己臉頰或是嘴角的血污。
若是此時有人經過此地,是絕對看不到這個女子的。這般恐怖的景象,只倒映在了年輕人的眼中。
“你是怎麼死的?”年輕人不驚不懼,打量着眼前這個產鬼勃頸上,還有淡淡的五指痕迹后,悠悠問到。
女鬼沒有說話,只是很機械的抬起手來,指了指男子身邊的院門門頭后,咧嘴一笑下兩邊嘴角直抵耳根之前,露出一口尖銳的黑牙。
男子本能地順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只見本還空無一物的門頭上,赫然多了一個上吊的旗袍女鬼。長長的舌頭伸出口外,凸起的雙目上翻着。四肢與她那垂在離地兩尺左右的半空中的身體,一起隨穿梭於巷子裏的陰風輕輕的搖曳着。
“有意思。”男子不驚反喜,微笑着嘀咕道:“這宅子我住定了。”。
語畢之時,雙眸再次恢復了原樣,那產鬼和上吊的女鬼,立刻從他眼眸中消失不見了,好似從未出現過一樣。
與此同時,離去半晌的妙絕,帶着一個身着灰色皂衣,長得肥頭大耳帶着一頂瓜皮小帽,胸前斜跨着一塊的懷錶中年男子快步趕來。
巷子的另一端,也有一個花甲老奶奶朝着年輕人這邊緩步而來。
“少爺,這就是房東。”妙絕在年輕人身邊站定后,指着胖男子說到。
“先生您好,您這宅子賣嗎?”年輕人先是很禮貌的伸手,跟那隻滿手是汗的胖手握了握后,又道:“如果賣我想買!價格多少?”。
“賣,賣,一百個大洋!”胖男子面露幾分喜悅,急聲說到。
此時那花甲老奶奶也走了過來,把兩人對話聽了個真切的她,立馬對年輕人用昆明方言罵到:“小娃娃,你是想找死噶?你給曉得住進這個院子裏克呢人,只要是女的都會無緣無故的自殺,這個房子整不成伙食,住不得呢!”。
此言一出,換來了房東胖男人狠狠地瞪眼,示意老奶奶快點閉嘴。但那老奶奶對其視而不見,反而抬手一指胖男人的額頭處,繼續用昆明的方言破口大罵道:“你個缺德鬼,你家婆娘不就是弔死在這個門頭上呢么?”。
此言一出,胖男人立刻在大白天都感覺微涼的巷子裏,額上頓時冷汗淋漓。
“老奶奶謝謝您啊,可我是男人啊死不了的。”年輕人不以為意的笑笑,又轉頭對房東輕聲道:“貴了點。”。
“呃......那五十個大洋如何?”胖男子攤開五指,在年輕人面前晃了晃。
年輕人淡笑着,在擔憂和焦慮的老奶奶的拚命的勸阻下,點頭說到:“成交,房產和地契帶了嗎?”。
“帶了帶了。”胖男子鬆了一口氣,趕忙從袖中掏出了房契和地契。
年輕人接過來打眼一瞧,上面的大印確實是民國政府的絕非偽造后,對妙絕說到:“給錢。”。
妙絕不緩不慢的從袖中,掏出一捆用紅紙包裹着的元銀,在老奶奶的唉聲嘆息下遞給了胖男人。男人掰開紅紙,驗了一下真偽數量發現沒錯后,招呼都沒打一個,就興高采烈地匆匆離去了。
這滿是冷風充斥着的小巷,他多待一分鐘都不願。
“憨粗粗呢。”老奶奶看着年輕人罵了一句,又跺着三寸金蓮的小腳,苦口婆心地道:“他們家這屋子,真呢住不得人。”。
“謝謝提醒。”年輕人又是笑笑,對老人家客客氣氣地道:“我叫木青冥,以後我就住在這兒了;有什麼麻煩需要幫忙的,您儘管在這兒找我。”。
從此木家大少爺,就在這沙臘巷中安居樂業,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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