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再次發病
晚上八點。
我坐在椅子,腦海里忽然出現我們三個第一次見面的畫面,那時的瑤瑤英姿颯爽,開朗活潑,可經過這一系列的事,她變了,變成一個沉默寡言的小大人,最後她被我們馬家的計劃所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我愧對她,愧對那個喊我茴哥的女孩。
瑤瑤,茴哥對不起你。
李玉良沒有說話。
屋裏只有老鐵吧嗒吧嗒的吸煙聲,他知道我現在心情不好,所以也沒發話,好一會兒,我看向他們,說都回去休息,李玉良沒有動,而且老鐵也沒有動。
“放心,我沒事。”
這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老鐵磕了磕旱煙鍋里的煙渣,然後走到我旁邊,拍了拍我發硬的腿,嘆氣道:“你小子別硬撐了,睡吧,明兒天一亮,我們就動身,等你睡醒,我們也就到地方了。”
“是啊,寶爺。”
李玉良也動了動嘴。
我搖了搖頭:“算了,還是做事吧,不管怎麼樣,我必須完成我要做的事,才能不辜負那些死去的人。”
老鐵哎了一聲。
那天老鐵和李玉良忙活了一夜,將所有事都安排好,這才沉沉睡了過去,我坐在窗戶前,看着那陰暗的天,手摸到煙盒,從裏面抽出一根,咬在嘴裏。
也許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煙點了起來。
之後的幾天,我們就窩在賓館裏,李玉良出去買吃的,而我卻像個怪物一般連門也出不了,老鐵坐在我旁邊,一直抽煙,那擔憂似乎刻在骨頭裏。
“小茴,你出個聲。”
我搖了搖頭,眼睛盯着桌上的紙。
老鐵又嘆了一口氣:“這事啊,已經成定局了,你也別想太多,丫頭呢,這幾天被接回潘家園了,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受罪,你也想開點,以後這樣的生離死別多的很,你都必須扛住。”
“……”
我點一根煙。
老鐵不讓我抽,可我固執非要抽,剛抽了一口,那嗆人的煙草味快要將我的肺熏透了,我咳的停不下來,眼淚都快飈出來。
老鐵奪過我手裏的煙,忍不住罵道:“要死了啊,這東西你能抽嗎,你那玻璃肺還要不要了啊!”
“我沒事……”
“什麼沒事?”老鐵恨不得在我腦袋上敲個窟窿,好將那些好話塞進去:“上次的罪白受了啊,小茴,你難受,叔知道,可你不能糟-蹋自己的身體,劉川臨走時給你說的話,你給刮大風了啊!”
我笑了笑:“鐵叔,我沒事,況且之前我也抽煙,放心吧,再說了,我這喝酒抽煙,短了一個我已經渾身難受了,您要是讓我不抽煙,我還活個什麼勁啊。”
“我他娘的真想抽死你。”
老鐵將煙掐滅,然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嘮叨道:“劉川真是的,將你這個爛攤子交給我,這交就交了,可你小子也忒不讓人省心了,你自個想想,這半年你受了多少罪,老頭子我跟着你擔了多少心啊?”
“鐵叔,對不住……”
“打住。”老鐵擺了擺手,有氣無力道:“你啊,我是不敢管了,再說我也管不住,你啊,還是自個注意,別到時候,事沒辦成自己反倒趴下起不來了。”
我陪笑:“不會的。”
老鐵哼了一聲,隨即出了屋。
下午,李玉良回來,手裏拿着三份炒飯,老鐵拿起自己那一份,蹲在門口開始吃了起來,我打開炒飯,發現裏面全是紅彤彤一片,心裏有些失笑。
“辣椒應該很足,您快嘗嘗。”
李玉良掰開筷子遞給我,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味道確實足,李玉良見我滿意,這才端起自己的炒飯吸溜起來。
吃完飯。
我又抽出一根煙。
可還沒點火,煙便被人抽走了。
我有些火大:“拿來。”
“寶爺,您現在不能抽煙。”
李玉良將煙放回煙盒裏,然後拿了一塊糖遞給我,我看着那糖,有些哭笑不得,這敢情將我當小孩子呢。
“這糖是彤彤給的,您就吃一塊,等熬過這段時間,您愛抽多少我給你點多少,這樣成嗎?”
“算了,不抽了。”
我躺在床上,閉着眼睛睡覺。
這一睡還真睡著了。
到晚上九點多,我才醒來,身邊是老鐵和李玉良,而老鐵看着我的臉,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輕鬆的笑。
“總算是熬過去了。”
李玉良也鬆了一口氣:“寶爺,您想抽什麼煙,我下樓給您去買,之前是為您好,所以沒給您抽,現在好了,您熬過來,自然能抽了。”
“買包玉溪。”
“要不要酒?”
我瞪了他一眼:“當然要,順便買只鴨子,我們幾個好好吃一頓,這幾天嘴裏都快淡出鳥了,必須吃點肉補補。”
“好嘞!”
李玉良得了令便下了樓。
老鐵將自己的東西塞進褡褳里,然後在旱煙鍋里塞了煙絲,抽了兩口,遞給我,說道:“先過過嘴癮。”
“謝鐵叔。”
我吸了一口。
這煙絲味不錯,吸了一口精神頭都回來了。
沒一會兒。
李玉良回來了,買了三瓶燒刀子,兩隻醬鴨,一條玉溪,看到這,我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他挺上道的。
晚上,我們開葷。
吃了一個醬鴨,幹完了兩瓶燒刀子,老鐵和李玉良都醉得不省人世,我卻越喝越清醒,腦子從未有過的清醒。
我拿着剩下的半瓶,推開門走了出去。
房間是在樓頂,一推門就是天台,我坐在天台上,一口接着一口地灌,可怎麼也醉不了,直到酒瓶里的酒沒了,我這才搓了搓臉,回到房間裏。
睡不着。
我只能躺着看天花板。
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我才睡了過去,可只是一會兒,人又醒了過來,李玉良已經收拾好,老鐵背着自己的褡褳,看到我醒來,他遞給我一個盒子,我不用打開盒子,就知道那裏面是什麼。
“走吧!”
我將盒子裏的東西丟進嘴巴里,直接吞進肚子裏,然後拿起墨鏡,口罩,帽子,戴好這才出了門。
我和老鐵直接上車。
李玉良辦好手續,便戴上墨鏡出來了。
出了賓館。
我們開車出玉祥門,可到西直門時,手機再次響了,只不過不是電話,是短訊,我點開那短訊,只見上面寫了一句話,我渾身僵硬,腦子嗡嗡作響。
“寶爺?”
李玉良喊我。
我腦子不受控制,眼淚滾了下來。
“丫頭走了?”
老鐵試探地問了一句。
我坐直了身子,厲聲吼道:“去潘家園。”
“可是?”
“沒有可是,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