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喂！”虞清絕倚靠在路燈杆子下，見走出來的人，喊道。
陳玉書回頭。“喂，你的‘喂’是叫我嗎?”她學他的語氣，挑釁問道。
“這除了你還有誰，不叫你叫誰?”他慵懶地靠着不動，鳳眉高挑，不可一世。
她對他倨傲的態度厭煩，籃球場上積累出來的好感煙消雲散。她走過去，極力揚起下巴看着他。“你真的很沒有禮貌耶！我有名字的，你也不是不認識我，叫我的名字或者叫聲小學妹會死嗎?”
他低下頭，很努力地想要與她平視，腰彎成一個弧度。“你好矮！”他抱怨的口吻。
戳到她痛處了！可是，他說的是事實，她不能因為別人說了大實話而大發雷霆吧？這也太有損風度了。雖然，風度這玩意兒在她身上不存在！
“我是矮，但我長得清秀啊，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她大方承認，還客觀公正談論自個。
他彎下腰，盯着她的臉看，她一點也不害羞，站着給他看個夠。
“勉勉強強！”
“喂！虞清絕！”她叫喚了聲，“我長得真挺好看的好嗎？連桐桐她都說我是清秀型美女呢！要我長高一點，絕對比她好看！”
“她忽悠你的你也信?你還想和她比不成?”他大笑，氣得她氣鼓鼓地瞪他，臉頰兩團肉粉嘟嘟的，煞是可愛。
哼，沒眼光！她懶得和討論這事！
“虞大帥哥，請問你找我什麼事啊?”她特意加重了“帥哥”的音，陰陽怪氣的。
他假裝沒聽見，問道:“你給他上完葯了？”
拜託他用點腦子好不好?沒上完葯，她會在這裏和他瞎扯?
她白了一眼，宛言智障。
“傷得重不重?”他話找話。
“沒事，眼角受了點傷，幾天後能好。”她放棄了揚起脖子看他，太tmd累了，再多說一會兒話，她頸椎恐怕要出問題了。“學長，你叫住我幹嘛，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有空嗎?一起去吃個中午飯，我請客。”
他聲音有點低沉，距離又有點兒遠，她沒聽太清，問了一遍。“學長，你說什麼了?請客什麼?”不會叫她請客吃飯吧，她不要！
他重複了一遍，聲音大得她耳膜要破了。
“真的？”天下掉餡餅般的驚愕，表情老誇張了。
“去不去?”他語氣有點不悅。請她吃飯，他還必須幾番邀請了?
她犯難，喜悅的表情拉下去。“可是兮兮約我一起了。”可是，免費的午餐，她好想去哦，怎麼辦啊?她要不要拋棄兮兮走了算了?反正她被拋棄了那麼多次，她還回去好像也不是很過分是吧?
他臉拉下來。“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走了。”他是發了瘋，才會想到要請她吃飯！
“去去！”她拉上他的手，手抬得太低，只拉到手腕處。“學長，我們吃什麼呢？能不能吃中餐，我想吃肉。”她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晃着他的手。
他莫名被她爽朗直白的話搞笑了，揉了揉她細碎的頭髮。“好，隨你定！”
“哇！學長，你真好！太棒了你！”她雀躍的大嗓門響震，好在周圍沒人，不然肯定收到一堆大白眼。
“學長。”她抬頭，大眼睛眨巴眨巴。“你能不能別摸我頭髮啊？摸油了沒人給我洗啊！”
她很懶，恨不得把頭髮剃光了，不用洗頭髮。
他故意多揉了兩下，氣得她“嗷嗷”大叫，他心情卻極好。
“這就是你不留長發的原因?”
她氣得臉頰兩團肉鼓起。“知道了你還摸！頭髮出油了！”
他鬆手，嘴角揚起笑意。“我請你去洗頭髮總行了吧？”
有錢人就是闊氣啊！她巴不得抱他大腿，大喊大佬。“學長，你好酷！比男神還帥！”不不，還是男神最帥！請原諒男神原諒她為了切身利益撒個小小的謊言。
“你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真不是一般人學得來的！”他調侃道。
她臉皮厚，也不覺得尷尬。
一路上說笑，這段路走起來也不覺得遠。
她領他到了一家百年老店。
他有點不願走進去，她已經坐下來了，看他站在門口猶豫不決，她走過去，一把拉過他。
“學長，這的東西超好吃！真的，不騙你，男神他剛開始來時也像你這樣。後來他和桐桐還悄悄來了幾次呢。”她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嗓門大一樣，有多大力氣說多大聲。
“嗯！”他心裏還是很抗拒的，但聽到程向陽也來過，心裏平衡多了，獵奇心裏讓他八卦心起:“陽子什麼時候來的?他肯來這種地方?”
她不滿，瞪他。這地方怎麼了，怎麼不能來了?
“行，我說錯了，我道歉，別瞪！”他拿起桌面上的透明玻璃杯擋住她瞪他的目光。
她很聽話，收回目光，笑呵呵的說道:“有天我和兮兮過來吃飯看見的，他和桐桐一塊兒吃！”
難怪！像他那麼挑剔的人，怎麼可能喜歡這種地方呢，原來美人相伴！
他玩心一起，道:“你整天跟在人家背後做電燈泡，不會羞愧難當?”差不多每一次見她，她不是跟在李兮身邊就是跟在宋井桐身邊，她就這麼喜歡做幾百瓦的大電燈泡。
“才不是呢！”她辯解，“很多時候桐桐都不會和男神在一起的好嗎?”
從她話里，他似乎得出了程向陽目前的戀愛狀況。男追女，女不理！
“行！你不是得了吧！”他笑言，“你們宿舍不是還有一個人嗎?你怎麼不和她一起?”
她抬頭，目光炯炯，“哦？我知道你為什麼請我吃飯了！”她像是看穿了他目的一樣，得意洋洋盯着他笑。
“你又知道了什麼?”
“別裝，我都看出來了！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和雯雯牽線?”
他沒有回答，她當做是了。
“哼！”她認真的翻菜單看菜，心裏暗暗計算着這個秘密可以敲詐他多少道菜。
他看破了她算計的小心機，她卻還在故作聰明以為他不知道。他突然間覺得，要不是他說要請她吃飯，剛才他說了一堆她不喜歡聽的話，她恐怕直接脫下鞋子來拍他。
“學長，你吃不吃辣的?”她從菜單探出頭來，眼睛賊溜溜的閃着光。
“還行！”
“那我點辣子雞丁、酸辣魚了。”她拿筆勾了一下，又問道:“炸的呢？”
“嗯！”
“炸雞排，炸雞柳。”她嘴裏念念叨叨，手上動作配合得極妙。
他被逗笑。
她眼睛一刻不離開菜單，眉糾成了一團，掙扎着要不要再點多幾道菜。算了，指不定這一次之後，他不會再請她吃飯了，所以她還是敞開肚皮來吧。
“嗯，麻辣小龍蝦，爆炒腰花，糖醋排骨，再一道肉沫湯好了。”她勾得起興，連客氣詢問他都忘了，合上菜單后，笑意盈盈。“先這些吧，不夠我們再點。學長，你覺得可以嗎?”
他拒絕還來得及嗎?
其實，她也就是客套問他一遍，他沒點頭，她已經把菜單塞到他手上，讓他去買單，她自己坐回到位置上了。
他回頭看她笑得賊兮兮的眉眼，竟然生不起氣來，認命的往點餐枱走去。
她十分開懷，滿意地看着。
他回來時，一眾女孩子盯着他看，他習慣了，沒覺得驚奇。
她發現了什麼天大的驚喜一樣，頭湊過來，脖子伸得老長了。“學長，你有沒有發現，很多女孩子盯着你看?”
他端起杯子喝水，表示不想理她。他一進門已經發現了好嗎，就只有她反應遲鈍、一心撲在飯菜上的人才沒有發現吧?
“看來你很受歡迎嘛，和男神有得一拼。不過我有點替雯雯擔憂，你說萬一我幫你追上雯雯了，她將來得面對多少情敵啊？”她談論八卦一般上心，嘰嘰喳喳個不停，他不理她，她一個人也能自娛自樂。
“那你把宋井桐賣給陽子的時候，你怎麼沒替她擔心?”
“你怎麼知道我給男神做眼線的?”她驚恐。兮兮知道，雯雯知道，他也知道，那桐桐會不會也知道了?
他笑而不語。她那點兒演技，誰看不出來，恐怕只有她自己還在沾沾自喜當中。
“不說算了！”她“切”了聲，一本正經，信誓旦旦說道:“男神那麼喜歡桐桐，他不可能讓那些個張三李四靠近的。更何況，以我們桐桐的美貌和智慧，還怕那些個人不成。所以我一點兒也不擔心桐桐會吃虧。”
他贊同的點頭。只有程向陽被吃得死死的份，沒有宋井桐吃虧的份兒！
菜上來了，是她鍾情的麻辣小龍蝦。她兩眼放光，他聽到了她咽口水的聲兒。
“學長，你吃。”她客套地給他塞了一個到碗裏，之後自己吃了起來。
“謝謝！”他看着碗裏極小的一隻蝦，又看了眼盤裏的蝦，嘆氣。她怕是鬥爭了好久才肯分給他這隻小蝦的吧?可能，這盤蝦，他只有碗裏一隻而已！
陸陸續續，菜都上齊了。
他一看，全是肉，連湯都是肉沫湯，一點兒素菜也沒點。
“你是南方人嗎？”他懷疑。
她頭也沒抬，兩隻手一齊用上，對付手裏的蝦。“你不是知道嗎？幹嘛這麼問?”
“沒什麼，你吃吧。”
所以，他聽說南方妹子都比較喜歡吃青菜是假的了?
“喂！你能斯文一點嗎?”他嫌棄地看着她粗暴的吃相。“哎，你說宋井桐那麼有教養的一個人，你平時和她吃飯，她怎麼忍受得了你的?”
她抬頭，手中的動作沒怠慢。“我……”她劇烈咳了一下，趕緊拿過旁邊的水杯“咕嚕咕嚕”喝光了一整杯。“桐桐她才不是這種人呢，她很好相處的好不好！”
“你很喜歡她嘛？”
“嗯！整個宿舍最喜歡的是她，其次是雯雯，最後是兮兮。”
他不知道她怎麼給出的排名的，最冷淡的兩個反倒排前面了。“你什麼眼光，搞出這排名?”
“朝夕相處得出來的！桐桐和雯雯都屬於外冷內熱型，給你做什麼事都不會說出來，人也很好相處，不了解她們的當然會詫異我給的排名了。至於兮兮嘛，她最近在我心目中的排名不是特別高。”
倒數第一名了，排名好到哪去?
說曹操曹操到。她剛拿起一塊雞排，準備咽下去，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嚇一大跳。
她沖他做了個口型，面部表情配合得特別到位，意思是“你安靜會，兮兮來電了”。
“喂！”她接起電話，把手機離耳邊離得很遠。
“陳玉書，你死到哪去了?給人上個藥用得着這麼久嗎?你趕緊回來，我等你等得餓死了，麻溜的！”李兮連環轟炸的聲音聽得旁邊的虞清絕不由皺眉。
“兮兮，我跟你說個事。”她狠狠咽下嘴裏的東西。“你一定不要生氣。”
“別告訴我你要放我鴿子！”李兮似乎猜到了，惡狠狠威脅她道。
她忪拉着臉，小聲道:“兮兮，對不起啊，我遇到一個朋友，然後他說要請我吃飯，所以我就……你懂的！”
“你哪個朋友?”居然敢把她約好的人約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她當然不會傻到告訴她真名，讓她知道了還不上天了。“一個朋友，你不認識！總之是我對不起你啦，你和雯雯一起去吃飯啊，回去時我給你帶東西回去。”
“陳玉書！”她憤恨的聲音咬牙切齒。“要雯雯在宿舍，我還找你幹嘛?你y的敢放我鴿子，你等着，別回來了你。”
她耳膜炸裂，“好好，我錯了。嗯嗯，我朋友叫我了，我掛了啊！”她一口氣說完，急忙掛了電話。
他好奇地盯着她看，笑道:“我終於知道你的排名怎麼來了。”
“我活着也不容易啊！”
她長嘆一聲，抓起一塊雞柳塞到嘴裏。“學長，我還能加一道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