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瞥見他越來越緊鎖的眉心,楚惜心裏倒有些好過了。她掙扎着坐起來伸了伸懶腰,按着自己身上酸得要命的關節,埋怨着,「蠻橫的男人,昨晚抓着我做了一次又一次,我還以為我要死在床上了!」
陸齊銘見她起身,被子滑落腰間,不禁呼吸一滯,有些不自在地撇開視線。
昨晚酒後亂性,才會飢不擇食地對自己的好哥們下手。可現下他明明清醒的要命,為什麼看到她裸露的肌膚,居然明顯感覺到自己下腹有些發熱呢?
他真的是個禽獸!
楚惜完全不知道他的自我鞭撻,只是瞧見他撇過頭去不願面對她的模樣,心裏酸澀極了。
陸齊銘一手楸着床單,腦子轉得飛快。他知道,楚惜不像那些上流社會的交際花。這些年雖然跟着他混跡各種交際圈中,但是情感上、身體上都是潔身自愛的人。所以不管這件事的緣由是什麼,眼下這樣的局面,酒醉的他都應該對人家女孩子負責。
「我會對你負……」
「昨晚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
陸齊銘未完的話被楚惜突如其來的打斷,有些微征,「你說什麼?」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樣的事何必放在心上。」楚惜撥了撥頭髮,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再說了,不過是一時衝動的酒後亂性,你可千萬別說什麼要負責的話,我不會接受的。」
她輕描淡寫的就要將這件事帶過,遇到這樣明事理,不糾纏的,男人心裏應該是鬆了一口氣的。
可是,偏偏陸齊銘心中卻悶起了一股子氣。就好像這一夜情,男女角色對調了。楚惜是那一夜風流后一支煙就忘掉一切的男人,而他陸齊銘成了被人享用了卻還被拋棄的可憐女人?
他想破口大罵,他想抓住楚惜的肩膀,狠狠地搖醒她,告訴她這時候正常女人該有的表現。可是瞥見她一派洒脫的橫樣,卻一字都說不出來。
楚惜拉過被單,遮住自己的身軀,然後下床撿起地上自己的衣物,朝着陸齊銘一挑眉,「你迴避,還是我迴避?」
「都看過了有什麼好迴避……」陸齊銘因為還在氣頭上,直覺地反駁,結果想要住口卻已經來不及了,只好悻悻地抹了把臉,有些氣餒地又說道:「你別瞎折騰了,在這換吧,我去廁所。」
楚惜見他躲進廁所,輕揚的嘴角瞬間變成了苦笑。
他大概是有些生氣了。
俐落地收拾好自己,楚惜丟下還在自我糾結的陸齊銘,先一步離開了這間房間。
【第五章】
等出了房門,楚惜所有的假裝硬撐才統統隨着垂下的肩膀一起瓦解。
陸齊銘一定不知道,她是用怎樣的心情才能逼自己說出這番話。
她知道,他方才是想對她說負責的話。
或許,無論從男人,還是朋友的立場上,這都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可是她還是拒絕了。
因為,她不想要這樣違心的感情寄託。
負責?昨晚的事根本就是她的心甘情願,哪用得着負責?更何況,她清楚地看出他眼中的糾結。
如果她順勢而上,接受他的負責,那麼或許他們之間真的連朋友都做不了了……
想着想着,她突然樂了。
依着陸齊銘的性子,無論她接不接受他的負責,只怕心裏也是存了疙瘩的了,這樣還怎麼回到過去朋友、哥們的位置呢?
她捂着微微因為滯悶而有些發疼的胸口,喃喃出聲,「這次,大概真的該做決定了……」
而陸齊銘在廁所里實在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窩火,終於還是忍不住想要衝出來和楚惜這個該死的女人把事說清楚。
結果陸總裁憋着火出來時,面對他的卻只有一室的凌亂。
人呢?
「該死,居然還敢給老子玩逃跑!」怒氣沖沖地在散落的衣物中找到自己的手機,在通訊錄里找到楚惜的名字,正要撥電話時卻又猶豫了。
他現在打過去,要跟她說什麼?問她為什麼逃跑,還是問她為什麼拒絕他的負責?
人家不是明明白白地說清楚了嗎?她都擺出成年人的姿態,擺明了要拒絕,他還非要糾纏,是不是顯得他不夠成熟了?
「對,不打。」陸齊銘氣呼呼地坐回床上。
她要做姿態,瞧她說的那套話,成熟的很!那他幹嘛還要死乞白賴地貼上去,一夜情這種事,她一個女人都如此看得開,他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糾結的?
可是轉念想到,若是別人倒也算了,楚惜……他不給個交代,這心裏怎麼都覺得不對勁!
想來想去,陸總裁原本精明的頭腦,此時已完全變成了一團漿糊了……
老闆生氣,員工遭殃……
啟航的員工最近都苦了一張臉,因為他們的總裁老闆不知道是吃了火藥,還是被人挑釁了,總之,每天都冷着一張臉。開會也是全程寒氣環繞,尤其是技術部跟策劃部這幾大部門,提交的意見全部被否決,還被罵得體無完膚。
明明以前總裁大人都是奉行員工老闆親如一家的親民政策,如今難道是被那位冷酷聞名的陸大少給傳染了?不對,聽V.M集團的人說,自從陸大少訂婚後,如今都偶爾能有笑容模樣了。
那為什麼他們總裁卻突然轉性了。是失戀了、被甩了?不應該啊!前段時間和那個什麼名模Linda分手,也沒見他有多難過!
一時間,公司上下議論紛紛,叫苦的也有,八卦的也有……有膽大的,甚至跑到楚惜那想套些線索出來。
楚惜看着這些無聊的人,也懶得去解釋,作為唯一的知情人,她這段時間其實也不好過。
從那天起,陸齊銘雖然如常和她交代公事,私下卻再也沒有來找過她,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以前常常黏着她的人,突然一下子遠離她的生活了,老實說,她還真的有些不習慣了。
她坐在座位上出神地想着,他還要氣多久……
可是第二天進公司時,被別人告知陸齊銘已經在前往日本的飛機上的時候,楚惜才意識到,這次他是真的惱了她。
她作為他的助理,沒有老闆出差兩個月,助理不知道的道理。而且他事先完全沒有透露一言半語,那麼一定是陸齊銘有意的瞞着她了。
兩個月……他是要和她撇清關條嗎?所以這次連出差都沒有帶她去。
明明是自己不要他的負責,可是現在為什麼心會這麼疼呢?
突然想起畢業典禮那天,她拒絕再接受他的罩着,他當時有多生氣,那時,他說他要罩她一輩子……
現在,他要對她負責,她的拒絕一定讓那個霸道的傢伙很生氣吧。
整整兩個月,兩人雖如常會在視頻里處理公事,但私下誰都沒有聯繫過誰。
也不知道是誰比較彆扭,卻默契地維持着表面的相安無事。
「那麼今天就到這了,總裁還有什麼事交代嗎?」楚惜十分公事化的語調,讓螢幕那頭的陸齊銘眼神更加峻冷。
看着彷彿近在咫尺的楚惜,陸齊銘有些按捺不住地想要先打破兩人之間長達兩個月的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