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她這是自帶柯南體質了嗎?走哪就死一片?
還是說一直以來她都是自以為是。她自以為改了劇情,可到最後,那些劇情七繞八繞的,最終還是和原劇情相吻合了?
李令婉右手扶着門框,手指甲都快要掐進門框裏去了。那樣的刺痛,可她卻好像半分都感受不到一樣,依然茫然着一雙眼看着周氏的屍首。
李惟元雖然一開始心中也震驚,但他很快的就冷靜下來了。
這當會看着李令婉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忙將她扶着門框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裏,隨後又沉聲的問着採薇:「是誰最先發現三太太溺亡的?叫她過來。」
採薇哭着應了,隨後就起身去叫了張媽過來。
張媽生了個黃黑麵皮,大團臉,看着倒是極敦厚的一個人。
她誠惶誠恐的在李惟元的面前跪了下來,同她說了當時她是如何看到周氏漂浮在荷塘的水面上的,隨後她又是如何去喊了眾人過來撈了周氏起來的。
李惟元細細的聽着。隨後他又問道:「你當時看到三太太的時候,周邊沒有其他人?」
「回大少爺,好像沒有。」張媽回答着。
「仔細想。」李惟元追問,「周邊可還有其他異常?」
張媽的面上就有些遲疑。李惟元一見,目光越發的冷銳犀利了起來:「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
明明是極平靜的聲音,但張媽聽了,止不住的就覺得心口發涼,全身發冷。
她再不敢隱瞞什麼,趕忙的從袖子裏掏了只香囊出來,低着頭,高舉了雙手呈上來:「這是奴婢在發現三太太落水周邊的一塊石頭上發現的。」
一開始她看到了這隻香囊,極好的料子,上面繡的又是極精緻的花紋,揀了起來用手捏了捏,裏面似有幾塊東西。她只以為裏面裝的是銀子,所以趕忙的就藏匿了起來。但是這會聽李惟元這樣一說,哪怕就是金子她也不敢藏匿的了。
李惟元原還只是隨意的瞥了一眼她手上拿的那隻香囊,但隨即他面上神情忽變。
而李令婉這時也正低頭看向那隻香囊。
黛綠色的綢緞,上面繡的是海棠花紋。
李令婉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陡然間就停止了跳動。
這隻香囊,分明是她前幾日才剛送給李惟元的啊,可怎麼現下會出現在周氏落水的地方?
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可怕的猜想,她僵硬的轉頭,目光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惟元。
李惟元是個做事那樣謹慎細密的人,他又對她和淳于祈的婚事那樣的在意,豈會只設定了讓孫蘭漪牽制永歡侯這樣的一個法子?畢竟這個法子未必百分百的就能成功。依着他的性子,他必然還是有其他可以確保萬無一失的後路的。
但若周氏死了,自己身為她唯一的女兒,自然是要為她守制三年的,這三年中她必然不能和淳于祈完婚。至於三年後,三年都夠李惟元扳倒淳于祈了吧?
所以周氏的死……
「你,你……」李令婉現在只覺得全身發冷,整個人止不住的在發著抖,連說出來的話也都在發著抖,「我娘,你……」
但她什麼都問不出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什麼都問不出來。就像有人正狠狠的掐住了她的喉嚨一樣,她明明滿心滿腹的要質問李惟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最後她還是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若問了那樣的話出來,到時旁人再將這些話對老太太他們一說,那以後李惟元要怎麼辦?
李令婉絕望的發現,就算到了這樣的時候,她還是不忍心將李惟元置於那樣危險的境地。可是這些年,周氏對她那樣的好,若不問,讓她屈死,豈非對不住她這些年對自己的關愛……
腦子裏兩個小人兒來回拉鋸一樣,李令婉只覺得腦仁要炸裂似的痛。最後她抵抗不過,又暈了過去。
李惟元忙將她軟下去的身子抱了個滿懷,又一手拿了張媽手中拿着的香囊,然後抱着李令婉轉身就要離開。
先前大夫才剛說過她摔到了腦子,近期最好不要受什麼刺激,可現在就出了這樣的事。
李惟元一張臉陰沉的跟山雨欲來之前的天空一樣,簡直就是烏雲罩面。
「大,大少爺,」採薇雖然看着李令婉暈了過去也嚇了一跳,但看李惟元抱着李令婉轉身就要走,她還是開口喊道,「太,太太的這身後事,奴婢們該怎麼辦?」
李惟元是個涼薄的性子,這世上唯一能讓他放在心上的也就只有一個李令婉,至於其他的人,他是通不放在眼中心裏的。原本周氏的這事,他是不耐煩管的,可是一低頭看看懷中李令婉煞白的一張臉,想着這畢竟是她的娘,所以他還是耐着性子回了身,問採薇:「三太太的事,已經遣人對老太太和三叔,大伯母他們說過了?」
「都遣人去說過了。」採薇一聽他這樣問就哭的越發的狠了,「老太太今兒上午聽了九少爺的時原就難受,現下聽到太太這事越發的受了驚嚇,當即就昏了過去,顯然是不能來了。三老爺他,他在外書房裏,門緊閉着,不曉得在做什麼,丫鬟過去說了,他只說他曉得了,馬上就會過來,可這會也不見他過來。至於大太太,她昨兒領着五姑娘和六少爺回娘家給她母親拜壽,今兒還沒回來呢。」
偌大的一個李府,真等到臨了出了什麼事的時候竟然是連一個主事的人都找不到,怨不得這落梅居的丫鬟此刻都六神無主,唯有知道圍着周氏的屍首哭。
李惟元就吩咐着:「叫了丫鬟再去催促三叔過來,再遣個小廝飛馬去大太太的娘家將大太太接回來。」
大太太徐氏現下掌着李府的中饋,這樣的大事自然是需要她來操持。
採薇哭着應了。
李惟元望了一眼周氏的屍身,見她的身上還是那身濕透的衣裙,髮絲凌亂,更是面色蒼白,雙唇紫黑,手指甲縫裏甚至都有黑色的塘泥,他就又吩咐着採薇:「趁他們都還沒有過來的時候,你們幾個先將三太太身上的濕衣裳都換了,打水來給三太太全身擦洗一遍,再尋一套三太太生前最喜歡的衣裙換上。髮髻也要重新梳過。等將三太太都弄乾凈了,讓小廝卸塊門板墊了錦褥,將三太太停放在上面,再點一盞隨身燈來放在三太太身邊。」
周氏雖然死了,可至少也要給她存幾分體面,等其他人過來的時候不能讓他們看到她此刻這樣狼狽的樣子。
他說的這些話採薇也哭着一一的應了。隨後李惟元又交代了幾句,這才急急的抱着李令婉回了怡和院,又吩咐謹言立時去請個大夫過來。
等李令婉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二更鼓的時候了。屋外夜色沉沉,屋內燭火微明。
李惟元一直守在她床邊,這時見她醒了,連忙伸手來握了她的手,急切的問着:「婉婉,你覺得怎麼樣?可還頭暈目眩?」
先前他讓謹言將大夫重又請了過來給李令婉看視,大夫說她受了刺激,只怕醒過來之後頭暈目眩的感覺會較先前更甚。而且還一再的叮囑李惟元,再不可讓李令婉受任何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