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澆菜地

這天，娘叫石頭去澆菜地，順便再摘些豆角回來。早晨吃了飯，錢石頭扛着

把鐵鍬，提着個菜籃子就去菜地了。

菜地沒多遠，就在牛背山的腳下。菜地旁，有一小股山泉從山上下來，正從

他的菜地邊流過。錢石頭家的菜地有一畝多，挨着他家的菜地是春香嬸家的。兩家的菜地緊挨着，地里種的有茄子、西紅柿、豆角還有黃瓜。

錢石頭扛着鍬，他需要把水改到自己的地里，可他到地里一看，那水正向春香嬸的菜地里流着，他覺得人家春香嬸正在澆，自己就等會兒，等春香嬸澆完了自己再澆。

這樣想着，他把鐵鍬放到地里，就想上到山上去玩兒。他上了一段山坡，回頭往那片菜地一看，怎麼有個人正往春香的菜畦子裏改水，他一邊往菜畦子裏改水，一邊往水裏撒化肥。錢石頭很納悶，這不是春香嬸家的菜地嗎？怎麼有一個男人在澆水施肥啊？

錢石頭這樣想着，就又從山上下來了，躲在一旁偷偷地看着那人。他看了一會兒，終於看清了，那人不是別人，而是村裡遊走江湖、騙吃騙喝的李鐵拐。錢石頭有些好笑，原來這李鐵拐一直在幫春香嬸幹活啊，我說他們倆咋那麼好，都好到一塊去了！

半晌午，陽光如火，曬得人有些頭暈眼花。錢石頭覺得身上很燥熱，現在不能澆地但來到了地里也不能閑着，他悄悄走到自己的菜地里，就摘起了豆角。

豆角架子很高，開着紫的、白的、粉紅色的小花，花嫩嫩的，放着沁鼻的花香。錢石頭覺得這大自然真的很神奇，造化出的各種植物這麼美妙。他站在豆角架里，豆角架多少能擋一些陽光。

他摘着豆角，這時他突然看見春香嬸提着個菜籃子過來了，她來了把菜籃子往地頭一放，朝李鐵拐笑道：“鐵拐哥，謝謝啊，這大上午的就來地里幫我！”

李鐵拐呵呵地笑着道：“春香啊，看你說的，我不幫你誰幫你啊！”又開玩笑道：“再說了，謝啥啊，咱倆誰跟誰，嗯？穿的是一條褲子，就跟一個人差不多！”

春香嬸用眼白了李鐵拐一眼，道：“凈瞎說，一說話就下道，不要一點臉！”

李鐵拐瘸着腿往春香跟前挪挪，還是呵呵地笑道：“春香，我看見你就高興，這高興勁兒可是從心裏往外溢啊，跟喝了口好酒差不多，心裏不但高興，還甜，還香，簡直像是吃了蜂蜜，喝了香油！”

春香嬸看着李鐵拐那一副色狼相，笑笑道：“香，香你個頭，整天沒個正形的，都多大歲數了，還這麼流氣，跟個老流氓差不多！”

李鐵拐聽春香這麼說，臉一怔，道：“春香啊，你看你，這人整天能有幾句正經話啊，人嗎？就得活得樂呵些，俗話說：“不說不笑不熱鬧，其實我也就嘴上點功夫，來真的不行了！”

春香笑道：“切，你還嘴上功夫，你來真的咋不行了，嗯？你使得那驢勁兒還小！”說完，狠狠地瞪了李鐵拐一眼。

李鐵拐呵呵地笑着，用手摸摸春香的臉蛋道：“春香啊，主要是你人兒長得好，看你這白生生的臉蛋，你這圓圓的屁股，勾人哪！”

春香一把打在李鐵拐的手上，道：“去去，拿了你的臟爪子！”

李鐵拐呵呵地笑着，彎腰繼續往水裏扔起化肥來。

錢石頭在地里摘着豆角，耳朵細細地聽着春香嬸和李鐵拐的對話，覺得他們

倆就像一對無話不說、打情罵俏的夫妻，他們倆在一起是那麼的有趣。

春香嬸確實很漂亮，她的臉蛋白嫩不說，一害羞臉蛋還紅紅的，跟個紅蘋果似的。她的眼睛還很大，水汪汪的，不但勾人，還很迷人。特別是她的那兩片好看的嘴唇，很有性感，只要看她一會兒，使人不由得就生出許多非分之想來。

錢石頭摘着豆角，他覺得春香嬸好可伶，自己辛辛苦苦地養着紅梅，紅梅又是個女孩子，女孩子能幹啥？打小就什麼也幹不了，特別是農村，地里的活兒一般都很重，別的不說，就說犁地、翻地這些粗活，女孩子就幹不了。再說割麥子、割玉米桿，往家裏用車拉麥子、拉玉米棒子，哪樣女孩子能幹得了，還不都靠春香嬸一布袋一布袋，一捆一捆的往家裏扛。

說句實在話，在農村太離不開男人了，別說是春香嬸了，就說自己的娘不也是這樣嗎？前些年自己還小，地里哪樣活兒不是娘自己乾的，有時把娘累得在地頭上偷偷地抹眼淚。

李鐵拐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幹了一會兒活兒，看看春香，一瘸一拐地走到一處豆角架旁，解開褲子，嘩嘩地尿了起來。他尿還不說，他還像個調皮的小男孩，還往天上尿了起來，一邊尿一邊叫春香看，他對着春香道：“春香，看看，看看，我尿得有多高！”

春香在一旁摘着豆角，瞪了他一眼道：“尿得多高，你真能耐，有本事你尿到天上去！”又道：“恁大歲數了一點也不害臊，真是個老流氓！”

李鐵拐呵呵地笑笑道：“春香，你還別說，這還真是能耐，尿得高說明我還年輕，說明我還不老，干那事兒很厲害！”

春香也笑笑道：“厲害，厲害，你除了那事兒還有啥事兒？整天把那事兒掛在了嘴上，在家裏跟你老婆也這樣啊？”

李鐵拐呵呵呵，呵呵呵地笑着，看一眼春香，一邊系褲子一邊道：“我老婆是性冷淡，早就不行了，跟她在一起簡直沒有一點點意思！整年也不讓挨挨身子，嗨！”

春香聽李鐵拐這麼說，就咯咯地笑着道：“活該，你那驢勁兒誰能受得了，按說你就不該轉人，下輩子轉個種驢算了！”

李鐵拐道：“春香，看你把我說成啥了，難道我們之間就沒有一點情分了？自打你男人不在了，你跟女兒幹不了地里的活兒，種麥秋收的，哪樣不是我李鐵拐幫你干，我這裏還有愛在裏邊啊！”

李鐵拐這麼一說，春香不吭了，她一下蹲在了地上，眼裏噙着淚道：“鐵拐，這俺知道，你真是幫了俺不少，要不是你幫俺，俺和紅梅的日子還不知咋過呢！”說著埋下頭嗚嗚地哭了起來。

李鐵拐見春香哭了，一瘸一拐地走到春香跟前，用手撫摸着春香的頭道：“春香，別哭了，俺是個看風水相面的，沒辦法，這都是命啊！看俺鐵拐愛女人，可俺沒文化，不會表達，俺心裏可是真心愛你啊！”

春香抬起頭，看着李鐵拐道：“這俺知道，可俺就是覺得對不起月娥嫂，俺心裏覺得愧得慌！”

李鐵拐聽春香這麼說，兩眼一瞪，道：“別說了，什麼愧不愧的，俺是個男人，俺的那女人又常年不叫俺碰她，你說俺能咋辦？你說，叫你說說俺該咋辦啊！”

這時，春香嬸從地上站起來，擦着淚道：“鐵拐，俺知道你心裏苦，農忙時回來，農閑時出去，瘸着一條腿，走南闖北，在外風裏雨里的不容易，還惦記着俺這日子能不能過，說起來，你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