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手腕處的紋身
“嚴曉菲墜樓的那晚，你在哪裏？”小警察突然問道。
江峰一怔，這個小警察看來把他們這些人都調查過了，他那晚的確有不在場的證人，但是他不想讓小警察排除對他的懷疑，他必須讓他把對嚴芷菡的懷疑轉嫁到他身上。
“我那晚跟嚴曉菲通過一次電話——”他緩緩說道。
眾人都在屏息傾聽，當然每個人此時的心思都不一樣，有人希望他能說實話，而有的人卻希望他能把謊給撒圓。
“你跟嚴曉菲通過電話？”小警察顯然並不太認同他這句話，根據他們的調查，嚴曉菲墜樓那晚，手機通訊記錄上確實有江峰的手機號碼，但那是沒有接通的記錄，現在江峰居然說他跟嚴曉菲通過電話，分明就是撒謊。小警察不知道江峰究竟想要掩飾什麼，於是也不急於戳穿他的謊言，聽他繼續往下說。
“嗯，嚴曉菲打電話給我，還是想和我複合，我很煩躁，因為之前都跟她說清楚了，我送她一套大悅城的公寓，我們之間就兩清了，誰也不欠誰，可是她還是纏着我不放。”江峰這說的都是大實話，所以語調平穩，神情也不緊張。
一旁的嚴芷菡和楊曉亮也都聽得聚精會神，不管嚴曉菲墜樓那晚，江峰有沒有見過她，他說的這些都是事實，若不是嚴曉菲放不下江峰，時刻都要跟他複合，怎麼會發生後來的墜樓悲劇。她如果當時及時止損，斬斷情絲，重投姜湖的懷抱，或是另找他人，都不會是今天這種不可收拾的爛攤子。所以說，人啊，總是會在自己的貪慾前栽跟頭，一錯再錯最終鑄成無可挽回的大錯。
“然後呢？”小警察就想看他到底要走哪步棋，拋磚引玉了這麼多，自然是要引出後面的話題的，就看他想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江峰看起來也是相當的泰然自若，若是這會兒室內燈光大亮，相信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也是篤定的，所謂的兵不厭詐就是這個意思，他當然知道小警察時刻都不忘要詐詐他，至於他能不能如願，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然後我就來到樓上，我們發生了爭執，我失手把她推下陽台。”江峰說完后居然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彷彿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刻，說出了這番話，他終於也釋然了。
小警察這個時候反而不急着做出反應了，他把注意力轉向一旁的嚴芷菡，等着看她的反應。
嚴芷菡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江峰，儘管她知道江峰在撒謊，可是她卻不願意戳穿這個謊言，她想江峰一定是經過認真的思考後才做出這個決定的，她接受他這個決定。
倒是楊曉亮沉不住氣了，他也看出來了小警察在刻意引誘眾人內訌，然後相互攻擊，從而揭穿真相，但是江峰這麼急着承認自己就是真兇，反而有點適得其反了，換做他是小警察，他也看出來了，江峰是在維護嚴芷菡，自己頂包。
“我說警察大哥，你到底想幹啥啊？是不是想讓我們幾個窩裏鬥，然後你漁翁得利啊？那你也太陰險了，好歹我們幾個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楊曉亮沒好氣道。
“我明白！”小警察倒也誠實，不跟他們打誑語了，“我就想知道一個答案，無論今天我能不能活着走出這個公寓，我必須要弄清楚真相，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所以說，你們若是還想跟我繞彎子的，請打住吧，反正大家所剩時日已經不多，在被門外的那些‘東西’弄死之前，把真相說出來吧！”
江峰嚴芷菡楊曉亮三個人互相打量着，小警察說的話雖然難聽，但是事實，這個時候，可能也是他們留遺言的時候，若是還有什麼想說的話，此時不說，又待何時。怕是再想說的時候，已經沒有機會了。
嚴芷菡抬頭看着天花板，心裏道嚴曉菲，你夠狠，居然想出此損招，來逼出真相，不過，你也別太得意過早，即使你今夜把我給弄死在這裏，我也不會讓你詭計得逞的。嚴芷菡想到這，冷笑了一聲。
客廳里的其他人顯然都聽見了她這聲冷笑，知道她的嫌疑最大，但是當時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只要她不說，誰都無從知曉。
嚴芷菡冷冷地轉向小警察：“你即使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樣？嚴曉菲能復活嗎？公寓裏那些被嚇死的無辜的人，還有林子裏的那些殉職的警察，他們能夠復活嗎？你這麼緊追不放，分明就是想做嚴曉菲的幫凶，把這個屋子裏的人都害死，給它陪葬。當然，也許最後它會留你一個活口，好讓你把今夜這個房子裏發生的事情傳遞出去。這樣，它既報了仇，又恢復了她的聲譽，而我們這些人，就是她的陪葬品，它活着時就不想讓我們一家三口和睦，死後還想分離我們。另外楊曉亮根本就是一個外人，而嚴曉菲居然連他都不放過，可見它是多麼得殘忍。這樣的鬼魅，還值得你為它伸冤嗎？”
嚴芷菡這一席話把眾人的視線成功地轉向小警察。江峰和楊曉亮近乎仇視般地盯着他，就連嚴寶都氣憤憤地走過去，從沙發墊下摸出他剛才藏匿起來的手機，交到江峰的手裏。
小警察一看形勢急轉直下，對自己相當不利，眼前的這些人肯定都是跟嚴芷菡同一戰壕的，但是如果他能夠找到合適的話題，引得那幾個人相互猜忌，發泄不滿，那麼他就能找到空子，抓住嚴芷菡的小辮子。可是現在他卻在這個女人面前完敗，對方根本就不給他一絲得逞的機會，甚至連他那點小秘密都毫不留情地揭穿——那個不言不語的嚴寶不就是她的小眼線嗎，他剛才藏手機的動作根本就沒有躲過嚴寶的眼睛。
小警察只好搖頭嘆道：“好吧，我承認你厲害，不過嚴芷菡，我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如果我們今晚能夠活着走出這個公寓，你還是嚴曉菲墜樓案的最大的疑犯，等到我的同事們來解救我們的同時，也是你被捕的時候。”
小警察說完這些話，又癱在沙發上，閉目歇息，一副安於天命的模樣。
嚴芷菡此刻卻是一臉的複雜之色，儘管在昏暗中此刻沒有人能夠看清她的表情，但是她還是謹慎地看了幾眼江峰和楊曉亮。
江峰這次沒有再跟小警察較勁，而是轉向嚴芷菡：“真相就只能有一個——那就是我把嚴曉菲推下樓去的，你跟這件事毫無關係，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帶嚴寶離開這個城市，去哪裏都可以，但是你一定要照顧好嚴寶，他可以沒有我，但是不能沒有你。”
楊曉亮聽得目瞪口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局啊，真兇是嚴芷菡，這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可是他還是無法信服，他需要鐵證如山的證據，小警察的這些推理對於他而言都是放屁，他不信，他要看見實實在在的證據。
“姐，你跟我說不是你乾的，就算是江大哥乾的，也不是你乾的。”
嚴芷菡瞅着楊曉亮，沒有說話。
楊曉亮的心徹底涼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最初的猜想竟然成了現實，把嚴曉菲推下十二層陽台的人竟然真的是嚴芷菡，這怎麼可能呢？這個自己第一眼看見就心動不已的女神姐姐，居然就是大家尋覓已久的真兇……楊曉亮一拳狠狠砸在餐桌上，震得桌子上的碗筷一陣亂抖。
楊曉亮突然轉向小警察：“都是你！若不是你恩將仇報，逼得芷菡姐無路可走，她今夜就不會承認是她做的——就算是她做的，那又怎樣？她有病，你知不知道？她是在精神不正常的狀態下，失手把嚴曉菲推下樓的，她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小警察顯然沒有料到楊曉亮還會給他來這一出，不過他這爆料卻是夠勁爆，這完全不在他們警方的掌握之中。
他轉向嚴芷菡，一臉懷疑：“楊曉亮說的是真的嗎？”
江峰冷笑道：“這個時候你應該問我，我是她的監護人。”
小警察有些不知所措，看看嚴芷菡——對方始終保持沉默，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他又看向江峰，對方顯然早有防備，示意嚴芷菡帶着嚴寶離開客廳，然後點燃一支煙，噴了幾口煙霧后，對小警察說：“本來這是個人私隱，不到迫不得已，我們不會亮出這張底牌的。但是現在不得不說出來了，你滿意了，這下可以結案了吧？”
小警察思考着，顯然他並不完全相信他們的這個說法：“據我們調查，公寓保潔曾經在案發當天見過嚴芷菡進入電梯的背影，而且她注意到當時嚴芷菡按電梯的手腕處有個紋身，而嚴曉菲的右手腕處就有個紋身，所以她懷疑她看花眼了，把嚴曉菲看成嚴芷菡了，但是後來，她發現她看見的就是嚴芷菡時卻被突然嚇死了，難說這是巧合。我剛才也注意到了，嚴芷菡的右手腕處沒有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