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早晚讓秋風刮死你

早飯很簡單，糙米粥，小鹹菜，給古漢中煮了一個雞蛋，這是古靈家一慣早餐的樣式，很少有改變的時候。

頂多農忙時節，會將糙米粥變成白麵條或稠稠的白米粥，還主要是讓古漢忠吃得飽飽得下地幹活，沈氏平日裏頂多再給自己和古漢忠多加兩個雞蛋，也就這樣。

看着眼前剝好皮的雞蛋，古漢忠第一次有些咽不下去，經過這幾天的事，他不是沒有發現女兒的變化，女兒膽子似乎大了，不再總低着頭；

眼睛比以前明亮有神，但是那眼神太冷，有時候讓他恍惚這樣的眼神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還有就是愛說話了，雖然不是對他說。

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又看了看沈柔，古漢忠將雞蛋掰開放進了兩人的碗裏。

小古晴早上古靈給下了點麵疙瘩湯，裏邊攪了一個雞蛋，現在已經吃的飽飽的自己跑一邊玩去了，不用管。

“吃吧，昨晚吃的飽，爹還不餓呢”古漢忠看到古靈詢問的眼神解釋道。

但是古靈怎麼看不出他眼內的一點愧疚之色。

沈柔看着早飯早就怨念的快瘋了，在古家待了這幾天，天天都是這麼吃，她都覺得自己瘦了。

除了吃過一次紅燒魚，就沒再見到葷腥啊！看到碗裏多出的半個雞蛋，雖然無比嫌棄，但是自己確實是太餓了，剛要加起來放嘴裏，半個雞蛋就不見了，然後怒視着古靈。

古靈很自然的將兩半的雞蛋重新放進古漢忠的碗裏道“爹你吃吧，一會我再煮倆”

古漢忠心塞，快速的吃了飯就下地去了。

古漢忠扛着鋤頭走在地里，腦海里全是三女兒這幾天的變化，讓他心越來越沉重，一股股的內疚感湧上心頭……

古靈看着沈柔陰沉着一張臉看着她，滿眼的怨毒刺目，就怒上心來。

“啪”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冷哼道“看什麼看？吃不下？不想吃別吃，我家就這樣”

沈柔氣的有些大喘氣，不憤的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好歹也是你家的客人吧？你就天天給我吃這個？吃個雞蛋怎麼了，你趕緊給我煮去”

“你他媽的配吃雞蛋嗎？你再和我沒大沒小的大呼小叫，信不信我弄死你”古靈很不客氣揚手給她腦袋一巴掌，打人不打臉，打腦袋也是一樣。

沈柔被打先是愣了一下，剛要還手似乎是想到了昨天被古靈一頓狠揍有點怕，眼裏雖然還是憤怒，但是也不敢再囂張“你？”半天就憋出來一個字。

古靈看沈柔老實了，也沒再動手，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開始自己吃飯。

“吃雞蛋？我家就那麼幾隻雞，每天下幾個蛋我娘門清，雞蛋給你吃了，我娘回來管我要，我給她變去？你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沈柔氣的臉黑快成鍋底了，實在無可忍受就憤恨的站起身，用手指着古靈大聲道“古靈，你別太過分了，我可是在你家幫忙的，不給我工錢也就罷了，連一頓好飯也不給吃”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不知道我娘將一半的口糧和所有的銀錢都給你們這些蛀蟲了？

我家就只有我爹和我娘能吃雞蛋，我爹是必須吃，不然哪來的力氣幹活！？

沒力氣幹活，莊稼怎麼長得好？

莊稼裝不好，收成不好，你們沈家還怎麼指着我們家送口糧過去養活你們這些白吃飽？！

你是吃這半個雞蛋合算，還是要你家日日都有大米吃合算？

你看看我家吃的都是最次的糙米，連口菜都吃不上幾頓，大部分都賣了換錢好養活你們！

你們老沈家的人，良心都讓狗吃了吧？

眼瞎是吧？

看不見我們過的什麼日子！

你他媽的去屋裏瞧瞧，我家除了幾缸腌菜，還有什麼能吃的？

我們家都過成這樣了，你們家還三天兩頭的來家裏打秋風！

早晚有一天，讓秋風刮死你們”

古靈把最後一點飯快速的吃完，就麻利的把桌子收拾了，一粒粥粒都沒給她留。

然後拿了木桶裝了臟衣服和要洗的被單，領着古晴去河邊洗衣服了，這幾天的臟衣服她一直沒洗呢。

沈柔跟見了鬼一般看着古靈就這麼走了，然後才後知後覺的去廚房，看了半天什麼都沒有，連她的那碗粥也讓古靈剛才三兩口在廚房給吃了，一粒米都沒剩下。

沈柔翻了半天也沒瞧見雞蛋的影子，她不知道，雞蛋都被沈氏鎖在西廂屋子裏，這兩天吃的都是雞現下的。

今天早上收了5個蛋，古靈做了兩個，剩下三個她給藏起來了，她要是給沈柔吃雞蛋她就是有病，她可不是原身‘小古靈’，現在的古靈沒將沈柔揍死已經不錯了。

沈柔仔細的看了看這個破敗的小院，餓的她坐在井邊直哭，當然古靈是不知道她被餓哭了的。

古晴是個挺乖的女孩，昨晚上古靈給她縫了一隻小熊布娃娃，還做了幾件小衣服，古靈在河邊洗衣服怕她淘氣掉河裏，就讓她坐在自己身後的高草下的草墊上玩，一個布娃娃就給她攏住了，自己玩的可高興了。

“古靈，古靈”

古靈聽到一個歡快的女聲喊她，轉頭看向來人，見到一個穿着碎花布褂、燈籠褲、梳着雙丫髻的小姑娘，這是‘小古靈’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隔壁鄰居木老憨的小女兒叫木雅；

木雅與古靈同歲，也是唯一喚她名字的小姑娘，不管家裏還是村裏的人，都叫古靈‘小七’。

“木雅”

木雅幾步跑過來，看見古晴愣了一下，再看了看她身後的孩子急聲道“你家不是有個親戚幫着看孩子嗎？你怎麼把她帶出來了，河邊多危險，小孩子都不往這邊帶呀”

古靈看着小古晴無奈的嘆口氣，然後把昨天的事說了。

木雅先是目瞪口呆，然後氣憤的道“太過分了，怎麼看孩子的，你家水井又深，水又涼，別說小晴，就是大人栽下去怕也危險啊”

“是啊，所以我氣急了，給她一頓好打”古靈一邊洗着衣服，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

木雅又是一愣，然後獃獃的看了好半天古靈，才道“古靈，你真打她了？不像你”

隨後她的目光又停在古靈脖子上那道勒痕上，有些心疼的道“你娘真夠心狠的，你也是，幹嘛想不開，我看你爺雖然平常不管你家事，但是那天你出事，你爺可是發了好大的脾氣呢。村裡好多人都說，多少年沒見過你爺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