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的“半個朋友”(1)
凡讀過斯諾寫的《西行漫記》的人,大都還記得**對斯諾說過:李立三是他的“半個朋友”。對於李立三是怎樣成為**的“半個朋友”的問題,**與李立三自己的說法並不完全一致。
1961年5月31日,李立三接見安源紀念館的工作人員,談安源罷工史時,就書稿中提到的“二十八畫生訪友”這一問題是這樣說明的:
“二十八畫生訪友”的時間不對,可能是1916年的事情。因為,1917年,我在廣益中學畢業,此事發生在我在長郡中學上學的時候。當時,我們幾個同學是一個小團體。“啟事”(即**的“二十八畫生訪友”)是在南城門看到的,是古典文體、手刻油印的。“願嚶鳴以求友,敢步將伯之呼!”大意是:願意與有愛國熱情的青年聯絡,願與刻苦耐勞、意志堅定、隨時準備為國捐軀的志士為友。落款署名“二十八畫生”,註明了聯繫方法。讀了“啟事”,覺得這個“二十八畫生”有救國救民的志向,值得欽佩。經過一番分析猜測,推斷出這個“二十八畫生”可能是**。當時,我們都聽說在長沙有一個叫**的“怪人”,都想去看看他。就在八月十五日中秋節那天,我和中學的一個姓鄧的同學相約一起去看**。在第一師範的宿舍和自修室都沒有找到他。我們找到教室去,看見他坐在講台上,正聚精會神地看書。(毛)主席比我大(六歲),看他好像一個大先生的樣子,思想上有些拘束,加上原來在印象中他是一個“怪人”,就沒有敢同他談話。我假裝着去看牆上貼的課程表,有意悄悄地從他的背後走過去,看見他正在看“宋史”。我從他身後走過去了,他才發現我,就起身下了講台向我走來,可是我沒有與他講話就很快走開了。後來,在與(毛)主席相處的日子裏,閑談中提起這段往事,(毛)主席說,“原來是你呀!當時我跟你講話,你沒有回答。”我記得沒有聽到他與我說話。(毛)主席還說,“那次訪友活動,只交了三個朋友,現在再加上你,當時我們沒有對話,只見了一面,那就算半個朋友吧!”
而斯諾在《西行漫記》書中記述他1936年在延安採訪**時,**對他的“訪友”活動是這樣說的:
(在湖南第一師範期間,)“因為感覺到要向外發展和需要一些親密的伴侶,有一天我就在長沙報紙上登了一個廣告,邀請對愛國工作感興趣的青年和我聯絡。我特別提出艱苦有決心而能為祖國犧牲的青年們。對於這個廣告,我收到了三件半的回信。一件是羅章龍的回答,他後來參加了**,以後又叛變了。兩件是從兩個後來變成極端反動的青年得到的。半件回答,這是一個沒有明白表示意見的青年,名叫李立三。李立三聽了我所說的一切話,可是他隨即走開了,他自己並沒有任何具體的建議。我們的友誼永遠沒有發展起來。”(見斯諾:《西行漫記》1960年2月版第115、116頁)
當秘書的我們發現李立三與**說的不盡一致。一天晚飯後,在陪李立三在林中散步時,我們直接向他提出疑問。
他想了想,微笑着說:“說起來很有意思,實際情況並不是像斯諾在書中所寫的那樣。那是(毛)主席對斯諾說的,是他記錯了。”
“1915年,湖南省把12個縣的中學生集中起來,在長沙成立了長郡中學,實際上是一所省立中學。我也隨着醴陵的淥江中學合併到長沙的長郡中學念書。1917年轉到廣益中學念書。這件事發生在長郡中學,應該是1916年。那時,我們聽說省立第一師範學校有一個叫**的‘怪人’,他為了鍛煉自己的意志,常到鬧市區去看書,一年四季堅持早晨天蒙蒙亮就到井邊用吊桶扯上井水從頭上往下淋,即使寒冬臘月仍堅持不懈;冬天寒風凜冽,穿着單薄的衣服,爬山繞城,任風勁吹或迎風大喚,謂之風浴;數久嚴冬,到江河裏游泳,夏天烈日當空,光着上身站在操場上或游泳后躺在沙灘上讓陽光曝晒,謂之日光浴;大雨如注時,他站在操場上讓傾盆大雨淋個痛快,或獨自一人,頂風冒雨登上嶽麓山頂,然後跑下山來,說是雨浴;甚至於幾天不吃飯來鍛煉腸胃。他為了集中探討救國救民的真理,和同學們約定‘三不談’:不談金錢,不談男女間的事,不談家務瑣事。否則,就不能做朋友。他曾寫過一副對聯,作為自己的座右銘:苟有恆,何必三更眠,五更起;最無益,莫過一日曝,十日寒。
“那時,都傳說**是一個‘怪人’。我們看到那個‘徵友啟事’,經過猜測分析,‘毛澤東’三個字,正好是‘二十八畫’。出於好奇心,我們就去了。”
李立三把他去與**見面的情形又重說了一遍。他堅持說,他在與**的第一次見面時,只見到**起身向他走過來,他就立即走開了,彼此都沒有說過話。
關於李立三應**“徵友”前往與**第一次見面的情節,李立三早在1940年在莫斯科向共產國際監察委員會寫的《自述》中就曾經寫道:“**同志公佈徵友啟事後,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美國記者史沫特萊(應為斯諾)所記載的**自述中也提到此事,但與我記憶中的情節有所出入,不過這自然是無關緊要的。”這是李立三在莫斯科看到斯諾寫的《西行漫記》以後不久寫的,只是他對有出入的情節沒有具體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