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中法大學的風起雲湧(1)
在法國勤工儉學期間的李立三等人,參與發動和領導的最大一次鬥爭,是進佔里昂中法大學。這場鬥爭最後直接導致了李立三等人的提前回國。
當時,無政府主義者吳稚暉等人,以“勤工儉學”的名義在國內募捐到40萬元,並爭得法國退還“庚子賠款”的一部分,準備在法國里昂籌建一所中國大學。對此,法國朝野極力贊成,法國政府撥給里昂炮台作為校址。該炮台是1840年建築的,背靠高山,距里昂市步行約十多分鐘路程。原址為聖提愛內堡,系裏昂的要塞。房屋極為堅固,佔地約七八十畝。至1921年8月已修理房屋96間,未修者約112間,每間可住4人,若依法國尋常學校佈置,則每間可住8人,總計可容1600多人。
可是,正當學校即將投入使用的時候,吳稚暉卻突然換了一副嘴臉,一筆勾銷了中法大學的創辦同勤工儉學生的關係,甚至公開宣稱“中法大學不是棲留所,不是大庇天下寒士的廣廈萬間”,從而杜絕了勤工儉學生入學的強烈願望。當時有消息傳聞,吳稚暉在國內招收了有錢有勢的官僚貴族子弟100多人,以官費去法國頂替勤工儉學生入學,並將於9月下旬帶到里昂入校。兼之,留法勤工儉學生“拒款運動”的勝利,也觸怒了法國的統治階級。9月3日,法國政府發出通告,宣佈自9月15日起停止發給勤工儉學生維持費,一下子斷絕了勤工儉學生的生路。
在既入學無門又斷絕生路的雙重壓迫下,一場矛頭直指中法兩國政府,爭取“求生存、求學權”的政治運動,即著名的“爭回里大”運動爆發了。
在9月3日法國政府宣佈停發維持費后,“以趙世炎、李立三為首的克魯梭的勤工儉學生率先行動起來,在9月5日就發表了爭回‘里大’的《宣言》和《通告》。各地同學立即響應行動起來。隨後,趙世炎、李立三致函蔡和森商議聯合行動,雙方取得一致意見。不久,他們集中到巴黎,組成留法勤工儉學聯合會,實現了勤工儉學生大團結的願望。”
1960年9月3日,李立三在對趙世炎的回憶中寫道:
這時,我同趙世炎等同志商量,定要搞一個運動,來反對吳稚暉這些人,爭取里昂大學招考勤工儉學生入學。我們提出,要爭取比國內來的學生先到里昂,強佔校舍。一方面通知巴黎的勤工儉學會,另一方面與蔡和森同志聯繫,他們都一致同意。
李立三他們於9月5日向留法同學們發出的《通告》中還明確了行動方案,大致是:
第一步宜就各地同學組織籌商辦法,選舉出辦事人員;
第二步即由各處團體產生一全體爭回里比兩大運動的同盟;
第三步即向法國方面及中國在法各要人運動,請為有力之幫助,並向里比兩大學之當事人作正式之談判,據理力爭,總期以和平達到爭回之目的。
李立三、趙世炎為爭得進里昂大學學習,還廣泛進行了輿論動員,他們在《求學運動》第3期中寫道:
舉千數百曾受中等以上教育青年,或投之散工之群,頓其精力於煤炭鐵屑之中;或以最低生活費集而豢之於巴黎附近。工作既同於牛馬,豢養又等於雞豚,受之者能無冤乎?施之者能無罪乎?視同秦越之肥瘠而不加喜戚於心者,又豈能逃於別有肺肝之責邪?
“以勤工儉學之所得,與中國之需求相權,其能等量齊觀邪?當今中國所需求者為大學者,為大工程師,而勤工儉學所得,充其量僅得為東麟西爪、片紙隻字之垃圾堆,鼓銼摻錐之機械人,則長此以往將何益於中國社會?若僅以垃圾堆、機械人自足,則在國內亦盡有其機遇,又何必傾中人之資逋逃萬里為?
這時,在巴黎的勤工儉學生,響應克魯梭同學的倡議,組織了各省勤工儉學聯合會,並向各地工場學校發去通告,讓各地都派代表集中到巴黎,商議他們的生存和求學兩大問題。
李立三、趙世炎等在克魯梭做工的同學於9月12日又發出第二次宣言。這次的主張更明確、更堅決,其目標有兩項:
1.我們爭回里比兩大學的運動是在使兩大學能合於全體勤工儉學生之需要,絕對不是使勤工儉學生遷就兩大學:[註:“比”指用庚子賠款在比利時設立的中國大學]
2.我們爭回兩大學的運動,其目標是全體的,絕非部分的。
根據上列主張,他們還就入學問題、經濟問題、課程管理及學校內部組織問題提出了具體辦法。同時,他們還回應巴黎同學的通告,提議了幾件事情,要緊的是,他們不贊成組織各省勤工儉學生聯合而棄掉現在法國情狀下的各地聯合於不顧。他們建議在巴(黎)代表委員會,“將爭回里比兩大的旗幟,打得鮮明。因為,問題緊急簡要,易於號召。”
與此同時,李立三等在克魯梭勤工儉學的同學151人,還聯名給勤工儉學運動的發起人、中國駐法國副領事李石曾發去一封長信,闡述了要求進入里比兩大學學習的急迫心情。
在李立三、趙世炎的第二次宣言發表當日,里昂中法大學協會用法文向留法中國學生髮了一個通告,宣佈:凡入校生必須呈驗文憑和進行考試;不收非官費生和無力支付學費、生活費者。
這個通告實際上等於是向勤工儉學生“宣戰”了。“通告”說招收中國學生的目的,是在養成教授、科學研究和其他學識運用的三種人才。言外之意就是說:你們勤工儉學的學生很難有這種資格,尤其是說“非有財力上相當的保證,斷難入此學校”……這更是給勤工儉學生一個最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