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就要他。」她也不否認。
「他是人不是東西。」焦黎兒口氣也變不好。
「只有我,能讓他飛黃騰達。」葉櫻櫻說得自滿。
「只有我,能讓他幸福快樂。」焦黎兒也很驕傲的說。
「你!」葉櫻櫻氣得語塞,全身緊繃而輕顫。
「你!才貌雙全,有不凡的家世及父母,外頭能與你匹配的男子不知凡幾,靖淵已是我的丈夫,你橫刀奪愛,可以讓你快樂?讓你幸福?」
焦黎兒愈說口氣也愈冷,「還是看到他卑微的臣服在你之下,你那扭曲殘暴的惡毒之心就可以感到快意,變態的滿足得以成就你那見不得他人幸福的醜陋心態?」
「閉嘴!胡說八道!」葉櫻櫻也不知自己為何心虛,為何不想聽她說下去。
「有多少人羨慕你的一切,老天爺對你這麼好,你憑什麼不滿足,還對他人殘忍?相由心生,你日日照鏡子,認真看看自己的雙眼吧,那雙眼已經混濁不堪,長此以往,你也終將不再美麗。」
「你閉嘴!閉嘴!你只是嫉妒我,嫉妒我!」葉櫻櫻幾乎要發狂。
焦黎兒突然笑了,這笑很美,很乾凈,讓葉櫻櫻沸騰的怒火突然就燒不起來。
「你有什麼值得我嫉妒的?我有一個深愛我的丈夫,一雙從小就對我好的養父母,也有兩個與我無血緣關係卻極疼愛我的長輩,她是真的感到幸福,「我還有一個脾氣雖拗,但會護我的弟弟,秦大儒夫婦也疼我似女,靖王夫婦、陸大哥夫婦也對我秘好,我還有一個不常見面,卻一直把我放在心上的哥哥,外人道他風流,其實他心極好,極善良,一旦我有需要,他一定會出現,不求任何回報,只要我好。」
她五官原就動人,如今細數她生命中每一個待她極好的人,笑容益發溫暖迷人,相較之下葉櫻櫻臉色扭曲,一陣紅一陣白,唇瓣緊抿,就算她一身華服,比不上焦黎兒由心而外的美麗。
不知為何,葉櫻櫻竟然感到狼狽,她只能抬高下顎,彷佛這樣就能維持她的高貴,「哼,該說的話我都說了,如果袁靖淵從此仕途無望,一蹶不振,你就是罪魁禍首!」
她直接給她安上罪名。
「如果他的成就得靠我一個小女子的退讓來成就,那這種沒骨氣又不爭氣的丈夫,白白送給你也罷了!」焦黎兒這話說得重氣,她在心裏都佩服自己。
葉櫻櫻咬咬牙,氣呼呼的甩袖走人,丫鬟帶着欽佩的目光匆匆看焦黎兒一眼,這才追出去。
焦黎兒跟葉櫻櫻的對談內容,早已透過屋頂影衛的嘴巴,一字不漏的傳達到亭中楊彥傑跟李宜鳳的耳朵里,兩人相視一笑,對焦黎兒的反擊感到讚賞,下一秒,又極有默契的同時出聲——
「你幫幫靖淵吧。」
「你要我幫袁靖淵。」
原來,兩人都想到一塊兒去了,只有袁靖淵能成功的甩掉葉櫻櫻,他們所在乎的、所疼愛的焦黎兒才能平安的過日子。
「袁靖淵上輩子絕對燒了好香,娶了小黎兒這個賢內助,我不幫他一把,都覺得對不起她,畢竟她視我為哥哥,哥哥怎能不幫妹妹?」楊彥傑說這話時,還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你打算怎麼做?」李宜鳳問。
「等着袁靖淵來找我。」
如果袁靖淵不是笨蛋的話,就該想到要解訣葉櫻櫻,得從她老子下手,而戶部尚書管的是什麼?而天底下又有誰比他這個大奸商更懂得「貪」這個字的?
「戶部主管國家財庫……」袁靖淵邊翻說桌上的卷宗,一邊低喃着思索,葉尚書身為戶部最大的官,能做的事實在太多,但就算他有通天本領,也無法不露馬腳。
葉尚書就是葉櫻櫻背後最大的靠山,而葉櫻櫻絕對不會看着他跟焦黎兒過着幸福美滿的日子,她會一再的搞破壞,等到玩煩了,她便殺了、毀了,即使玉石俱焚,她也願意。
袁靖淵很清楚只有將葉櫻櫻從雲端上拉下來,焦黎兒才能好好過日子,而他是她的男人,她的天,他要做的就是護她一生。
中午,袁靖淵草草用了膳,告假離開戶部衙門,乘了馬車至靖王府拜訪靖王。
兩人一在廳堂坐下,袁靖淵就這次事件對靖王施援手一事再次致謝,另外,他亦坦承恨極葉櫻櫻的驕縱任性,視他人為玩物視、渺視生命,所謂子不教,父之過,是葉尚書的縱容,她才能如此無法無天。
靖王微微一笑,幾句話,他已經明白袁靖淵的來意了,他也不拐彎抹角,「葉尚書私下貪墨,結黨營私,你在戶部的確很有機會可以將一些陳年的污垢清一清。」
「請靖王直言。」袁靖淵眼睛一亮。
他喝了口茶,有些感慨的道,「如今,我朝看似國富民強,然而,清流文官與權貴兩方對峙,又有些人站在高位,心思太多。」
他隨即談及幾樁民生大理,像是東南水患剛過,老百姓流離失所,工部欲修提防,戶部尚書與首輔卻是哥倆好,趁此良機,堂而皇之的調動錢糧、人員,若有些權貴人家捧了點銀子,兩人就將人安插進工部,撈了個副手名義,做的是貪瀆傷民的事。
再有,各地府庫糧銀收繳都是肥缺,有些地方繳不出來,便寫了欠條,塞個荷包,讓帳上先繞過,日後再補上,這一年一年的,成了戶部公開但不能說的秘密。
徇私舞整、貪贓枉法,控東牆補西牆的,時日一久,屋子總是要倒塌的,屆時,國庫虧空,民有所需時,何來銀兩解決?一日民不聊生,那就是官逼民反了。
「如今天下太平,皇上忘了居安思危的道理,縱然本王好提醒,然忠言逆耳,再加上首輔與戶部尚書一派逢迎諂媚,皇上是一年比一年胡塗,若沒鐵證如山,恐怕是無法這兩人云端上拉下來的。」
靖王雖沒登上龍椅,但心懷天下,就是希望國泰民安,袁靖淵聽得心生仰慕,願意成為他勢力中的一員,一起為國家人民請命。
靖王笑着點頭,兩人就怎麼將葉尚書從雲端拉下的事商議起來。
待他離開時,靖王門口停了一輛馬車,袁靖淵認識駕車的人,那是楊彥傑的人。果然,楊彥傑抓開車簾,示意他上車。
他不明所以,但還是上了車,沒想到,楊彥傑的第一句話卻是——
「你一點都不聰明,怎麼考上探花郎的?葉櫻櫻都到你家去一趟了。」
看他咬牙切齒,楊彥傑才擺擺手繼續說,「小黎兒沒事,我找你倒是有事,沒空等你來找我……問我找你做什麼?貪字啊,你不是想找葉尚書的碴?我這裏多的是,我就大奸商……」
馬車轆轆而行,一路行駛到上回楊彥傑養傷的衚衕,在那裏,楊彥傑扔給袁靖淵很多東西,也說了很多不能說的秘密。
接下來的日子,袁靖淵開始悄悄清查戶部賬冊,楊彥傑給的數據及相關迅息太多,他就其中葉尚書及手下與江南官員勾結一事下手。
江南賦稅自來金額龐大,貪污些許不會被發現,但戶部的賬冊只要認真核實一番,就會發現其中不見憑據的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