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靖王雖然不問政事,但大理寺的確有他的人,這事兒,他應允了。
袁靖淵再問靖王能否請大夫走一趟牢房,焦黎兒身上的傷不能不顧,她陷入昏迷,就怕高燒不退。
靖王再次應允,袁靖淵這才千謝萬謝的離開。
靖王就讓靖王妃帶着府中大夫去了一趟大理寺,靖王妃回來時,一肚子怒火。
「簡直荒唐!那是要嚴刑逼供啊,小黎兒都發燒昏迷了,一看傷勢至少被打了三十大板!」
「是戶部尚書府下的狠手吧,庄澈雖然聲名狼藉,但也是衛國公府的嫡三少爺、他們讓她頂了全部的罪,責任不敢說能撇得一乾二淨,至少輕了些。」
「哼,大理寺寺卿根本不知道牢裏動了私刑,那名審判官面對大理寺寺卿的問話,嗯嗯啊啊的說不出什麼來,本王妃看他一副心虛也說了狠話,說他要再敢對小黎兒動刑,王爺也一定往聖上那兒告上一狀,再怎麼說,小黎兒的丈夫也是戶部的官員,大理寺是什麼地方?對一個官員之妻都尚且如此,若是有平民百姓入獄,也不知那裏有多少冤獄了。」
靖王知道妻子疼惜焦黎兒,也難怪如此氣呼呼了。
袁靖淵離開靖王府後,汲是腳步未歇,前去找方景嶸、蔡柏宇、王律丞。
不意外的,三人也是四處尋他,先往戶部沖,找不到人,又往大理寺去,結果兩方錯開又沒遇上,三人只好再往點心鋪中,總算見到人了。
這會兒,四人同在後方院落,袁靖淵俊朗的五官已略顯疲累,雙眸已見血絲,他很快的將事情安排說了一遍,方景嶸三人倒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已經做這麼多了。
「有沒有想過找你伯父幫忙?畢竟他是禮部書、這身分也夠,去戶部尚書那裏說說,兩人往衛國公府走一趟,看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無?」方景嶸建議。
袁靖淵搖頭,「伯父跟老太太原就不待見小黎兒,再加上那些流言,小黎兒從我身邊消去,也許正合他們意。」
「你也在找我們,可見也有安排我們的活兒吧?」蔡柏宇腦袋靈活,想的也多。
袁靖淵也沒客氣的直說,「處理流言的事,就交給你們,我要去見一個人。」
三人互看一眼,不免有些憂心,他們都猜得出來他要去找誰,袁靖淵給了好友們一個放心的笑容,先行離開。
夜幕低垂,這一天,大雪了又停,停了又下。
黑瓦紅牆的戶部尚書府,下人們戰戰兢兢的,連走路都輕,府里的雪,他們也清得很乾凈,因為氣氛讓人緊繃,即便袁靖淵的到來讓下人們小小騷動一會兒,但很快又安靜下來。
袁靖淵隨着管事一路往庭園後方走,此時,府里已燈火通明、他穿過庭院,來到一雅緻院落,因為燭火,在如意水紋窗後方,映着一個纖細姣好的身影。
僅僅一個身影,袁靖淵便知她是誰,屋內,葉櫻櫻就在等他!
在管事請示說袁靖淵要見她時,她就笑盈盈的在窗邊的美人榻坐着,小手擱在裙上,目不轉睛的看到袁靖淵高大挺拔的身影走進屋裏。
她白嫩如蔥的手指輕輕劃過紅唇,掩住得意的笑。
她就等着他來來她,焦黎兒是她府上出的事,她要替她脫罪不過是幾句話的事,隨便找個人頂罪便行,她相信聰明如他定會來找她。
這男人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看他成親后,整個人風采更為出眾,俊顏如玉,她不開心,這樣的美男子怎麼可以是別人的丈夫?
她失神的看着他,袁靖淵卻對她出一個鄙夷的笑,她對他原就虎視眈眈,恨不得分開他跟焦黎兒,如今這局面,眼前這蛇蠍女不知有多得意。
「姑娘?」
白勺小聲叫喚,葉櫻櫻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她揮揮手,又使了個眼色,白勺明白那是不管屋裏有什麼動靜她都不許進來,她屈膝一福,退出去。
「袁公子,不知你有沒有聽過?這牢裏用刑,有一種是用倒刺的鞭子一抽,肉都跟着拔出來,接着再潑鹽水或辣椒水,你說,這誰能受得住?」
他冷冷的看着她笑說這些,沒有搭話。
「哦,還有啊,鞭子可是不長眼的,一不小心往臉上招呼,皮開肉綻、潰爛化膿,嘖嘖嘖,未來哪有臉見人?」她頓了一下,眼神一冷,「焦黎兒的那雙巧手很值錢吧,若是把她的十根手指頭一根一根的折斷使其扭曲變形,你說她還能做點心嗎?」
她說完了,袁靖淵卻毫無響應,室內陷入一片沉寂。
他能沉得住氣,她卻忍不了,直接開口,「我可以放她出來,只要你休了她,娶我。」
他冷笑一聲,「你覺得可能嗎?」
「可能,如果你要她活。」葉櫻櫻早就想得妥當,眼中也有自信,「殺人償命,但只要安排得當,她不必死,只要將她送到別的地方改名換姓的過日子,而你,死了一個妻子,只要幾個月過去了,這事讓人淡忘了,你就可以娶我了。」
袁靖淵冷冷的黑眸中添了厭惡之色。
「告訴你,大理寺的看守可不嚴密,她能不能話,全在你的一念之間……啊!」葉櫻櫻突然放聲驚叫,因為袁靖淵的大掌竟無預警的掐住她的脖頸,用力一壓,她整個人仰躺在美人榻上,而他居高臨下,冷峻的黑眸盯視着臉色漲紅的她,咬牙切齒的道,「這輩子,我不曾想過我會殺了一個女人!」
她驚恐的搖頭,淚水迅速潰堤,她想開口卻開不了口,雙手無措的拍打他緊扣她喉間的手掌,眼前這張臉扭曲而猙獰,哪是那個她心儀已久的謙謙君子?
「但殺了你會弄髒我的手。」他突然嫌惡的放開她。
她瞬間嗆咳起來,淚水朦朧的仰看着他,顫抖着啞聲道,「我愛你啊。」
「但我憎惡你,你心如蛇蠍!!他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濃濃厭惡,「小黎兒的這筆帳,我會跟你討回來,你最好懂得收手,免得連留個全屍的機會也沒有。」
袁靖淵說的是真話,要是焦黎兒有什麼不好,他會連上輩子的帳一起向這個惡毒女子討回來。
葉櫻櫻蜷縮在榻上,淚流滿面的看着他離開屋子。
白勺急匆匆的走進來,連忙將她扶坐起來,正想說話,葉櫻櫻突然低聲交代她一些話。
聞言,白勺臉色瞬間一白,忍不住驚怕的開口,「姑娘這好嗎?」
她惡狠狠的瞪着她,「怎麼?你要我叫別人去辦嗎?」
白勺嚇得跪下來,拚命搖頭,顫抖着聲道,「奴婢去辦,求姑娘讓奴婢去辦,奴婢一定會辦好的。」她很清楚,主子若找了別人,知道很多秘密的她就該死了。
「那還跪着幹啥?還不快去!」她怒氣沖沖的朝白勺狠狠的踢了一腳。
白勺悶哼一聲,卻不敢喊痛,急急起身就出去了。
「哼!殺了我會髒了他的手,我倒要看看,當焦黎兒被燒成焦屍后,他會不會後悔跟我說那樣的話。」葉櫻櫻獰笑一聲。
白勺出去沒多久,文德郡主跟葉尚書同時來到女兒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