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別生氣,袁靖淵不懂得護花,不識情滋味,要不然有你這般如花美眷,哪個男人不好好疼惜?他忽略你,就是暴殄天物啊。」沈聰俯身吻上她誘人的唇。
「你們——這對——呼呼……姦夫、淫婦!」他全身劇烈疼痛而喘息不已,汩汩黑血也隨着一呼一吸間從他口中溢出。
「呸!」葉櫻櫻推開沈聰,鄙夷的朝丈夫吐了一口口水,「你沒有資格說我,你根本忘了你還有一個妻子,你眼裏只有那些處理不完的國家民生政務!」
袁靖淵咬咬牙,忍着全身椎心的痛楚,「我只是想要更有成就,以報岳父及伯父的提拔之情,讓你當誥命夫人……」
「笑話!」她不屑的打斷他的話,卻將柔軟的身子再次貼靠在沈聰懷裏,「我本來就是金枝玉葉,我還在乎當什麽誥命夫人?還有,你知道我爹對你也不喜嗎?朝堂上你不願全數偏袒我爹,你博得所有人的好感,想一路青雲直上,殊不知,父親他要的比你想的更多,他不甘只坐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你知不知道?」
他知道,岳父野心勃勃,雖與當今首輔交好,但他要的就是首輔的位置,謀算更多的權勢財富,只是首輔不知自己是與虎謀皮!
「跟他說那麽多幹啥。」沈聰邪笑着又親吻她,一手還往她胸前抓了一把。
「你——你怎麽向他人解釋我的死因?」袁靖淵喘着氣問。
她勾起嘴角一笑,玉手拉住沈聰在她胸前作亂的魔爪,「別院後山有一處斷崖,你晨起散步不小心跌落,屍骨無存,沒人知道你是被我毒死的。」
「嘖嘖嘖!瞧這蛇蠍美人的狠毒樣,怎麽愈看愈讓我愛啊!」沈聰邪笑道。
「嗯……討厭……」
沈聰熱烈的吻她,再邪氣的對着趴在桌上的袁靖淵笑道:「我做個好事,讓你死前開開眼界,看女人應該要怎麽愛、怎麽疼。櫻櫻跟我埋怨,她跟你行房從未嚐過欲仙欲死的銷魂味兒,你好好學着,下輩子別重蹈覆轍,又綠雲罩頂啊。」
袁靖淵渾身劇痛不已,俊美的臉上已白中泛黑,額上也都是汗,嘴角黑色血漬尤其刺目,沈聰卻將嬌笑的葉櫻櫻推倒在桌上,粗魯的一把撕開她的衣襟,再埋首其間,一路往下吮吻,接下來,屋內儘是兩人廝磨糾纏的吟哦與喘息聲。
他即使閉上眼睛不願看兩人的荒淫浪蕩,但那愈來愈激烈的呻吟及身體撞擊的拍打聲卻無情的灌入他的耳朵。
「嗯……不要……不要……呼呼呼……」
她呻吟放浪的聲音似乎愈來愈遠了,他意識漸漸模糊,突然間,一張清麗的粉臉躍入腦海,接着,焦黎兒在他小時候對他笑、對他好、抱着他、背着他、喂他吃喝、幫他洗澡等等,從小到大兩人相處的一幕幕迅速掠過,每一幕,都讓他的心頭湧起一股暖流,猶如三月陽光,暖暖的,動人般的微醺。
他喉頭梗塞,眼眶泛紅,他錯了,大錯特錯了,這一生,除了爹娘,自始至終只有焦黎兒對他付出了真心。
蘇寧月是看中他的皮相及前程,想着要成為勳貴夫人,葉櫻櫻刁蠻驕縱,手段狠辣,不順其意竟是動手殺人。只有焦黎兒,一味的付出不求回報,她只要他好好的……可惜的是,他至死才明白。
他痛徹心腑,胸口血氣翻騰,「噗」一聲,他再次噴出一口血,眼前倏地一黑,他咽下最後一口氣。
【第四章大徹大悟追妻去】
夜深人靜,袁靖淵眨眨眼,緩緩的睜開眼睛,入目是松濤院的房間,桌上燭火仍隨窗戶細縫吹進來的夜風搖曳,室內忽暗忽明,小廝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一旁還有一碗已經放涼的湯藥。
袁靖淵全身動不了,胸口仍感到劇痛,方才經歷的一切似夢又不似夢,彷佛真的度過了一世,他發覺自己額上有汗,身上半濕,他口乾舌燥的想喝水。
他嘶啞的說出一聲,「水——」
小廝一個驚跳起身,連忙抹了眼睛,再倒了杯水,快快送到床邊伺候他喝下。
「堂少爺,你可終於醒了,你這發燒反反覆覆了五天啊,老爺都快急死了,一個大夫又一個大夫的來回換,連宮中太醫也請來把脈了。」
五天?袁靖淵眼中晦澀不明。
天亮後,袁泰均夫妻就得了消息過來探望,又請大夫過來把脈,確定他退燒後也鬆口氣,稍後,袁老太太及蘇寧月也都過來,然而,他還有些孱弱,虛應幾句,幾人隨即離開,他讓小廝也出去。
室內恢復寧靜後,他閉上眼睛,腦海中還是那似真似假的夢境,經歷生死,他心裏也有了某種感觸,曾經得到最好的,卻不懂珍惜,他是枉讀聖賢書了。
接下來,他一連又躺了數日,喝了幾劑湯藥,病才好全。
他重拾書本,挑燈夜讀,一日日的吃起昂貴的補品,卻一日日的沒了滋味。
他一人住在奢華之處,有奴僕小廝伺候又如何?一想到那場夢,入口的補品就如嚼蠟,有多久他沒有嚐過黎兒的手藝了?
此刻,他看着瓷碗裏的人蔘雞湯,卻想起小時候他每每生病,她總是會做營養的薑汁雙皮奶給他吃,這一想,愈渴望喝了。
他放下湯匙,叫人把補湯端出去。
他負手走到窗前,看着外頭的庭園,想了一下,望向那間小廂房,回頭又將小廝喚進來,「焦姑娘呢?這幾日怎麽都沒看到她?」
小廝不由得一愣,才回答,「堂少爺怎麽突然想起焦姑娘?她之前就到明葉山莊去住了。」
他一愣,這才將時間稍微理順,是了,伯父提議讓黎兒去別莊住,在那夢境中,黎兒與爹娘書信往來,也有提及她到城郊別莊去住,後來他去那打探,那兒的管事說不過幾日她就離開了,再後來他才知曉她是在城西一個小院落腳並擺了個點心攤位,而那個攤位,他的同僚曾帶他去過……
他眼睛一亮,「備車,我要出去。」
小廝又是一愣,但隨即回神,應了一聲才退出去。
片刻之後,袁靖淵已坐在馬車內,他不要小廝隨行,照着記憶,他指示車夫行經人來人往的商鋪大街上,他則靠着車窗,看着熙來攘往的人車,聽着一聲聲嘹亮的商販兜售聲,在見到如記憶中愈來愈熟悉的街景後,他立即讓車夫停車,下車後,他打發馬車離開,逕自一人走到街口,往右轉,映入眼帘的就是靜巷中從院牆後方延展而出的參天大樹下有一座小小的點心攤子。
他找到她了!她真的在這兒!
恍若隔世,他的心臟猛然跳動,像要衝破他的胸膛,催促着他快步走去,但一想到過去對她的輕視與辜負,他竟有些尷尬及不堪,他不由自主的又急退三步,隱身在轉角處。
尤其想到她離府前到書房來說的那一席話,他更是無地自容,她分明知道當時的自己也的確不待見她,他此時現身,又該說什麽?
他思緒繁雜的躲在街角,不時的偷偷看着正在忙碌的焦黎兒。
今日,天空無雲,陽光穿透樹間,落在她身上,她身上就像鍍了層金光,整個人看來閃閃發亮,鮮活無比。
他也注意到,過去她的膚色略黑,而今竟膚白似雪,整個人鮮嫩漂亮如初綻的玫瑰,清麗絕俗。
他從小看她看習慣了,但大病一場,像死了一回,如今,如重生般的審視自己,才清楚前世的自己有多膚淺。
從第三者的目光來看,她的美麗絲毫不亞於葉櫻櫻,雖然兩人有段距離,他無法看清楚她的眼睛,但他看着她臉上的笑容,腦海便浮現一雙慧黠的秋水瞳眸,即使她沉靜思索時,也有一番瑰麗風情,那是她身上由內而外的自然風采,沒有任何修飾。
此時,一群附近人家的小孩子正圍繞着她,年齡大約是四到六歲的男女小童,他們的小手接過焦黎兒以紙袋裝着的動物形狀糕點後,再笑咪咪的給了她幾個銅錢,接着,就呼啦啦的跑到另一邊的小園子內邊吃邊玩。
因為焦黎兒的糕點做得栩栩如生,他們先拿來玩遊戲,有人扮小狗,有的是兔子,還有小猴子,孩子們玩了一場森林霸主大戰。
焦黎兒微笑的看着他們的身影,回過身,習慣性的將目光落到街口,竟然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也由於她這目光來得太突然,袁靖淵根本來不及反應,他偷窺的雙眸就對上她驚訝的眼神,卻見她隨即嫣然一笑。
此時再避便太難看,他暗暗做了一個深呼吸,緊張的腳步略快的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