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懵懂純粹的愛情
王大牛看着重新又關起來的淺硃色大門，不由得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長舒了一口氣。
原本還以為兩家這麼長時間沒來往，就算有什麼事想幫忙，對方也不會願意呢。
畢竟當年他父親死了，這位姑奶奶都沒去看一眼。
沒想到，他這姑奶奶這次竟然還蠻好說話的。
這下子終於放心了，開心的拎着被他姑奶奶嫌棄的小包裹，重新又回去等牛車一起回村去。
……
王鑫不是在補回籠覺嘛！
突然聽到屋子裏多了點細碎的腳步聲，微皺眉頭，睜開眼睛，同樣也是小心的走出自己的房門往外面看看。
雖然從來沒聽說過這邊有什麼小偷小摸的出現，但是難保有什麼萬一呢。
更何況，這邊之所以沒有小偷小摸出現，那是因為村長把祠堂砸了，取了糧食分發給他們。
要不是有這些糧食撐着，餓極了的人什麼事干不出來？
偷偷摸摸看了一下，果然是他想多了，發出聲音的是他大哥王鐵柱。
王鑫也沒驚動他，只是有點奇怪，這個時間點，可沒到回來休息的時候呢。
王鐵柱回來幹什麼呢？
他回來是準備從自己偷藏摸藏的一些糧食當中取點出來送人。
他們村因為有祠堂裏面的那些粉磚撐着，所以非但沒有一個人餓死，甚至就連浮腫病都已經基本消失。
可是，不是所有村子的老祖宗都這麼有先見之明，有些村子的老祖宗就算有先見之明，後人不做或者說技藝失傳了，那也沒辦法。
所以，王家村絕對是這十里八村唯一一個幾乎沒餓死人，目前暫時還不缺糧的村子。
十六七歲可不正是少年愛慕的年紀，此時雖然沒什麼能力，但是卻想着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送給喜歡的人。
雖然愚蠢，但這時候的情感卻是最為純粹的。
王鐵柱顯然也是一樣。
那年春分，村邊口的那一抹驚艷，在他腦海當中再也揮之不去。
從偷偷摸摸的看，到被發現打了一頓，再到成為能說話的朋友。
中間，不過僅僅間隔了一個多月。
此時雖然沒有能力，卻也不想自己喜歡的人餓着肚子，甚至餓的面黃肌瘦。
所以，只能從自己的牙縫裏省點東西出來，只能拚命的去山上找些能吃的出來。
自己吃那難吃的，不太好下咽的東西，省下的，也好巴巴的去送人。
傻嗎，也許吧。
王鑫此時見到的，就是王鐵柱正從自己私藏的小糧庫裏面，偷摸拿點東西出來，準備去張家村。
說是小糧庫，其實也沒幾樣東西，不過幾個發育不良的紅薯，外帶着少許幾小塊粉磚以及些許菜乾罷了。
王鑫一直等到王鐵柱離開家往張家村的方向走，這才有些反應過來，想起昨天發現的情況。
眼珠一轉，還是決定去看看。
倒不是想打擾，或者做些其他什麼事，只是想看看自己昨天的猜測到底對不對？他這個大哥到底是不是對張招娣有些好感？
如果真的有好感，然後那個張招娣人也的確不錯的話，王鑫說不得還得幫忙撮合呢。
一路跟蹤，王鑫竟也隱藏的很好，半點沒讓王鐵柱發覺。
張家村離王家村並不遠，準確來講，兩個村子比鄰而居。
不過也對，要是太遠的話，兩人怎麼著也勾搭不起來呀，畢竟這年頭，哪天沒事做。
哪能跑那麼遠去見面？
等王鑫看到王鐵柱徑直往張家村最邊緣的一個角落去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沒有錯誤。
先前不是說過，張招娣被別人說妨人嘛！
所以，村子裏的人都比較排斥她，甚至還把她趕出了她原來居住的房子，嫌她住的地方離他們太近會破壞他們的風水。
最後張招娣被趕到了他們張家村最邊遠的一個地方，幾乎是介乎於張家村與王家村之間的地方。
至於到底是嫌她妨人，還是想趁機佔了張招娣家的房子，這個就不好說了。
王鑫遠遠的看到王鐵柱真的去敲了張招娣的門，就不再繼續往前面走了。
他只是想確認一下王鐵柱到底與張招娣認不認識有沒有關係，並沒有想偷窺或者偷聽什麼，自然沒必要再跟到前面去了。
到了晚上，吃晚飯的時候。
柳梅在飯桌上跟王大牛繼續商量王鐵柱的婚事，經過早上與王媒婆的進一步交流之後，柳梅她終於又拿到了他們這周邊四五個村子再往周邊的四五個村子的相親人選。
熱烈的與王大牛探討起來。
“豬窩村倒是有兩家姓朱的正在相看人家，一家十六一家十七，年紀都不大，與鐵柱正好般配。
不過，聽說他們兩家要的聘禮很多，聽說還想要什麼三轉一響。
真是獅子大開口，我看上次公社那個社長閨女結婚的時候，也沒敢要三轉一響，她一個農村的怎麼好意思要的！”
“三轉一響，他們家也真敢開口要。
咱們村所有人加起來也就只有一響！”
王大牛也是嗤笑了一聲。
所謂三轉，是指自行車，縫紉機和手錶。
所謂一響，就是指收音機。
他們村也就王汝湖家有一個老式的收音機，其他什麼自行車、縫紉機、手錶啥的，也都只是聽說過而已。
可想而知，如今這三樣東西的稀罕程度。
就是他們鎮上，也沒幾家能備齊的，或者說，可能就沒有那家能備齊的。
“說的也是，因為這，我還說了王媒婆一嘴呢，這種異想天開的說給我聽幹什麼？
剩下的那幾家，只有一家可能合適。
那就是楊石村的史香家，她家父母健在，除了她一個閨女，剩下都是兒子。
要求也低，只要對她家女兒好就行。”
柳梅說的越激動，王鐵柱的心就越亂。
他很想說他已經有心上人了。
可是，他又不太敢。
又過了一會兒，柳梅和王大牛說得越來越開心，甚至都有一種直接拍板決定了的念頭。
王鐵柱終於也按捺不住：“阿爹阿姆，我……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我喜歡張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