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掌權
似是生怕南叔珂感受不到他的周到細緻一般,薛景錚繼而又道:“我聽聞今兒個王爺要與小女回門之時,便已吩咐下人收拾出一間最大的客房,定然是不會委屈了殿下。”
南叔珂不動聲色地覷了薛海娘一眼,似是在請示她的意見。
他一早便知,薛海娘與薛府中人並不親切,府中眾人待她也絕無今日薛老夫人與薛景錚所表現出來的這般熱情,若是薛海娘覺着住這兒不自在,他自是不會留下。
薛海娘亦是心中咯噔一跳,敏銳地捕捉到南叔珂撇來的視線,心知他已然將決定權拋給自己。便不再躊躇,揚唇朝薛景錚笑了笑道:“父親大人盛情難卻,海娘自然是從的。”
南叔珂略微訝異的瞅了一眼薛海娘,似是有些意想不到她會答應下來,一時間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可明了的卻是,薛海娘今兒個定是有些事兒要私底下去辦——
以南叔珂對薛海娘的了解,夜半更深披着夜行衣外出定然是這丫頭的作風。說到大膽,他一向都很服這個與眾不同的傢伙。
“岳父大人既是這般盛情,小王自是不敢推辭。便有勞岳父大人招待一晚。”南叔珂清淺一笑。
薛景錚連連擺手道:“不勞煩不勞煩,殿下何須與我這般客套。”
說著又是連忙知會身側的徐姨娘,“你好生打點一番,莫要虧待了王爺與側王妃才是。”
徐姨娘連連應下,雖是已誕下小公子,可保養極好的徐姨娘如今看着也年輕得很,面上絲毫看不到歲月留下的痕迹,眉梢眼角間瞧不出一絲紋路。
薛海娘幾不可見地微一挑眉,嘴角掠起的笑弧充斥着的並非是歡愉的意味,反倒是狠厲不善居多。
南叔珂自是瞧見了這一幕,亦是不禁替薛海娘感到不忿,“敢問岳父大人,這薛府後宅,莫非已是全然交由許姨娘打理了么。”他言語中的質疑頗為明顯,饒是薛海娘也能聽出他言語間的一絲輕嘲與憤懣。
“這——”薛景錚略顯驚惶,實則方才話一出口他便已恨不得將話收回,許氏乃是薛海娘的生母,又是薛府夫人,按理說這薛府後宅事宜理應由許氏一手把控才是,可他方才所言,儼然一副將徐姨娘當做主母的模樣,若是引來南叔珂不悅,似乎也是無可厚非之事。
薛老夫人趕忙接過話道:“是這樣的……近段時日,許氏她身子不適,時常卧榻休養,是而這后宅事宜便暫時交由徐姨娘打理……”頓了頓,又不忘補充道:“徐姨娘也是大家出身,對於管理后宅瑣碎事宜頗有心得,老身如今也老了,也虧得徐姨娘能夠幫襯一二。”
若非如今得接着演這麼一出好戲,薛海娘險些嗤笑出聲,撕開這一張虛假臉皮。先前她的娘親許氏當權之時,薛老夫人尚且把控着權利不放,且以各種理由霸着。現在說話,卻是這般好聽。
“既是祖母與父親大人的決定,海娘自是不能干涉,畢竟如今,海娘也算不得還是薛家之人。”薛海娘笑得有些薄涼,薛景錚下意識便覺着薛海娘應當是生了氣。
薛景錚訕訕一笑,“如今你不過是嫁入清惠王府罷了,怎的便算不得我薛府的女兒,只要爹爹在一日,這薛府便永遠都是你的家。”他如是保證着,然,那臉上的笑,卻令薛海娘怎麼瞧都覺着虛偽。
南叔珂此刻卻是莫名地偏幫向薛景錚,笑了笑道:“岳父大人說得極是,海娘雖嫁入王府,可仍是與薛府血脈相連,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話兒倒是令人細思極恐,裏頭似是蘊含著好一番寓意。
不曾想薛景錚聞言,臉上的笑反倒是愈發掛不住了,一時間那略微僵在面上的笑竟是顯得有些詭譎一般。
“時辰不早了,殿下,你可需要先回房歇息片刻再過來用膳?”薛海娘一副極是關心的模樣看着南叔珂,悉心備至地提議着。
南叔珂見薛海娘難得這般溫情,自是不會回絕,亦是欣然一笑,瞧着倒是比對着薛景錚與薛老夫人時真摯得多,“海娘這般一提及,我也覺着有了些許疲乏,如此,便先去客房歇息一會。”
這議事廳內想來稍稍明事的人都該想到,以南叔珂昔日征戰沙場,率兵疾行千里趕至邊關都輕鬆自如的體能,清惠王府到薛府這短短一段路,豈會讓他覺着疲乏,想來定是因着薛海娘方才所言。
南叔珂道罷,看向薛景錚與薛老夫人,起身作勢便要離去。“如此,便不在此處多加叨擾,本王先行告辭。”
薛景錚豈敢讓南叔珂與薛海娘便這般獨自離去,忙向身後的管家招了招手,連連吩咐道,“快些送王爺與側王妃入客房歇息,切記,王爺與側王妃所需,皆是按着薛府最高用度,決不可怠慢了王爺與側王妃。”
管家自然是謹記着南叔珂的身份,忙不迭頷首,對南叔珂與薛海娘微一躬身,引路道:“王爺、側王妃請隨奴才來。”
將兩人送入客房之後,管家才戰戰兢兢告退,且千叮萬囑,若是薛海娘與南叔珂有什麼需要,定要言明。
薛海娘倒也不與他客套,輕輕頷首道:“近日這天兒有些冷了,我瞧着這屋內炭火似是少了些,您且送兩簍銀炭來此。”
那管家微怔,兩簍銀炭?這何止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這兩簍銀炭擱在這等時節,都足夠一戶人家燒上一個月了。
莫非側王妃與王爺是要在這薛府這一間客房內住上個十天半月嗎?
管家對此表示質疑,是而面上也不禁露出些許困惑神色,“這,兩簍?”他甚至於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薛海娘輕輕頷首,再一次強調道:“是,便是兩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