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明艷

二人暗暗慶幸，好在來了這麼一趟，若是不知道南叔珂這般寵她，估計自己日後還不知會做出什麼傻事。

“若是孟夫人與雲夫人無事，那我們三人改日再聚如何？明兒本妃既是與殿下商定了時辰回門，自是該早些休息，免得明兒耽誤了時辰叫殿下久等。”薛海娘清淺一笑，將落落大方，端莊自持展現的淋漓盡致。

“自然自然。”孟氏忙不迭笑着開口道來。她們哪裏敢耽擱南叔珂的正事，若是叫王爺曉得，側妃娘娘是因着與她與雲氏一塊兒閑聊不能早起，指不定改日會如何懲治。

孟氏與雲氏走後，薛海娘當晚早早就睡下。

等到睡醒已是次日，閑暇看了會話本，待到時辰差不多了，方才高喚了一聲，令阿靈入內室服侍她更衣打扮。

阿靈想了一晚始終是困惑不解，實在是不知，為何薛海娘竟是這般看中孟氏與雲氏二人，她實在是瞧不透。一怯弱溫順的雲氏，在府邸毫無存在感一般，一坦率無腦的孟氏，長着一張慣會見罪人的嘴兒，實在不知，薛海娘究竟是看中了她們二人哪一點才與她們相交。

昨晚怕耽擱薛海娘休息，她不好詢問，是而，此時阿靈便問了出口，薛海娘神秘一笑道，“怎的，難不成本妃便無與這府邸后宅之人結交的權利？這府邸是何等寂寞無趣，如今柳夫人又失去了與我較量的資本，若是再不尋幾個人平日裏聊聊天，本妃豈不是無趣到了極致。”

阿靈怔然，有些目瞪口呆，半晌后便是愈發困惑。她雖與薛海娘相識時日不長，比不得清風與梁德妃這般親近，卻也是相當瞭然薛海娘的性子，豈會因着所謂無趣便隨意與人相交，更遑論如今孟氏與雲氏，明面上，她三人一同服侍着同一夫君，即便談不上劍拔弩張，卻也實在是輪不上言笑晏晏，攀談甚歡才是。

誠然，薛海娘的性子又豈是阿靈可隨意窺透。薛海娘也不在孟氏、雲氏這一事兒上與阿靈多作解釋，她笑着知會一聲，“據清風所言，你梳妝打扮極有一套，今兒個便拿出你的真本事來，給本妃好生瞧上一瞧。”

見薛海娘如此道來，阿靈自然是鬥志昂昂，微一抿唇，便是拿出梳妝匣子，又是玉簪、又是朱釵，又是花鈿，又是各種上等脂粉、描眉螺子黛。

阿靈豈會不知薛海娘是何等心思，先前這京師這般傳、那般傳的，又是抨擊薛海娘不得夫君寵愛，娶入府邸說好聽點是擺設，難聽些便是羞辱，又是揭露昔日南叔珂之所以親自向太後娘娘求懿旨賜婚，無非是瞧在薛海娘與當今聖上極為寵愛的梁德妃關係極好，想着藉此攀交，而今，梁德妃一倒台，必定會徹徹底底將薛海娘冷落府邸。

如今，好不容易能令王爺應允與側妃娘娘一同回門，這等殊榮……可是清惠王府邸后宅十八女郎都未能享受到的殊榮，如此一來，自然也得以證明殿下是何等青睞側妃娘娘。

阿靈吸了吸鼻，心裏頭一時間感慨萬千，她至今都難忘迎親那日，王爺未曾露面，連帶着區區一管家都敢蹬鼻子上臉，現如今府邸諸人曉得側妃娘娘得了王爺重視，孟夫人、雲夫人之後府內眾人必定全都會上趕着前來結交。

“我竟是不知，阿靈好端端替我梳妝，也能這般多愁善感。”薛海娘自然是窺見了阿靈臉上那一系列怪異情緒，不由得搖頭失笑，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勸慰。

阿靈抹了把臉，舉止間十足爽利霸氣，然而，僅僅是姿態瞧着霸氣了些，那脫口而出的聲線仍是輕若蚊蠅，“我，我這不是有些感慨么……瞧着側妃娘娘您這般不易，阿靈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她雖不知自家側妃娘娘在薛府地位如何，可單單瞧着那薛家庶女，如今的賢妃與薛海娘不合，便能猜到些許薛海娘的不易。

薛海娘倒是顏容冷淡清寡，似是將自個兒置之度外般，遺世而孤立。“從前再如何不好過，如今也都平安過來了……”如今，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那薛府的娘親。

性子怯懦，又不喜爭端。可偏生，這般性子的她卻是永遠離不開爭端。

薛景錚愧對她半生，竟是未能給予這為他育女、為他拋棄家族的結髮妻子，一遠離爭端的一片凈土。

阿靈重重的點了點頭。

阿靈卻是如薛海娘所言，這一番梳妝打扮可真真是拿出了她生平本領，一頭及腰烏髮被挽成矜貴又精緻的流雲髻，雖不見珠翠滿頭，可簪在髮髻上的步搖與簪子皆是與她一身裝扮以及與生俱來的氣質相得益彰。一襲玄寶藍色銀綉凌霄曲裾，腰間佩着龍鳳呈祥羊脂玉墜。

“不知側妃娘娘對阿靈這一番成果，是否滿意？”阿靈恨不得將臉都湊近鏡中，便為著細細端詳眼前這清麗精緻的顏容。

所謂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無非如此。

薛海娘勾唇一笑，僅僅是嘴角上揚，卻已然是令人忘了這世間旁的色彩。只恨不得將一雙眼睛長在銅鏡上似得。

“奴婢保管，待會兒王爺見了側妃娘娘，定是會瞧得目不轉睛，魂不守舍。”

薛海娘似是有些無可奈何，“若是待會兒殿下能將自個兒把持住，一回來我就罰你的失言。”

阿靈似是真的生怕薛海娘動怒一般，聞言忙將嘴捂住，連連搖頭。

薛海娘款款起身，邁着蓮步由阿靈緊隨着來至府外。

南叔珂雖不曾像阿靈戲言那般瞧得目不轉睛，魂不守舍，可他卻也不得不承認，第一眼瞧見薛海娘他卻是怔然半晌。

他瞧過諸多美人兒。如太后般雍容華貴，不怒而威，生如牡丹般嬌貴矜持。如梁白柔般溫順婉約，楚楚動人。如柳夫人那般細緻周到，溫良賢淑。

可饒是見過諸多美人，他仍是未能輕易抵擋於薛海娘的與眾不同。

“我與側妃朝夕相處多日，卻從來不曾見過側妃這般裝扮，如今一朝回門，如此明艷動人，我倒是有些要與岳父大人置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