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四
「哈哈哈……」瑩瑩被逗笑,道:「那叫與眾不同。」
青眉認同的點頭,道:「對,就是那樣,反正我聽說現在沒幾個人喜歡她,大家都一樣,甚至很多人家裏比她可好多了,也沒見人家傲氣啊,她到有什麼啊。」
主僕兩又是一陣笑鬧,不過開心過後,青眉便不再說任何關於陳秀華的事了,而是轉而和瑩瑩彙報起了宮中的動靜,和一些太監宮女們在議論的事,有些人也只能當做消遣一般的存在,因為地位不夠,還不足以叫人重視起來,這便是赤裸裸又殘酷的現實。
經過一段時間的熟悉和觀察后發現,那些外面謠傳的所謂後宮佳麗三千,任憑一人寵幸的狀況,是不存在的,首先,朱子俊並非一個重欲之人,其次,以瑩瑩最直觀來看,她雖然不太了解朱子俊是不是一個明君,但最起碼,他是一個非常勤勞的皇帝。
他的日子的過的規律且忙碌,每天寅時便要起床上早朝,早朝完事後開始用朝食,再之後就是與內閣商議政事,當然,大部分的時間還是在批閱奏摺,這是一般情況,若是哪裏鬧災,哪裏鬧水,則需要披星戴月的工作,大部分時候,朱子俊來找她的時,人也都是累的抱着她倒頭就睡,連說話的機會都很少。
這樣略顯沉悶還帶着點呆板的後宮,瑩瑩最初以為這就是全部,當然,在很久之後,她才明白,很多東西,都是眼前這個男人刻意為之,換句話說,整個後宮祥和的環境,是他為她創造出來的。
太后雖有心搞事,但無奈爪牙被拔,再沒了興風作浪的本事,而掌管鳳印手握宮權的賢妃,是個心懷慈悲的老好人一個,至於皇后,如今還在冷宮裏關着呢,這是宮中地位高於她的一些人的現狀,至於地位比她低的,下面的嬪位僅零星幾個,再往下的才人和美人,平日裏見都見不到,更別提搞事添堵了。
如此一來,這日子想找事都很難。
而她和朱子俊之間的相處,與其說是皇上與宮妃,還不如說是平常人家的夫妻,兩人經常一起用飯,除開菜色比家中更為精緻豐富外,其他並沒什麼不同,兩個人也沒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朱子俊有時在前朝碰到趣事,也會和她說上一說,譬如首輔大人的某個見不到人的小癖好之類的。
而這種模式,是瑩瑩最為熟悉的,因為家中父母便是如此。
人一旦處於熟悉的環境中,便很容易放鬆警惕,而一旦放鬆警惕,淪陷是很快的。
朱子俊就像一個耐心十足的獵人,等待着自己親愛的小白兔進入精心鋪就的陷阱,然後再耐心十足的將其從裏到外,慢慢的吃干抹凈,不留一絲痕迹。
一切都是那麼悄無聲息,卻又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在男人的細心呵護下,她完全沒有初進宮時的迷茫,對於宮中生活,也很快的適應了,一年時間,就在這種細水長流中,慢慢度過。
朱子俊很細心,爹在登州的一些動作,和娘的生活,他都會時不時的告訴她,而她和庭哥兒兩人的通信,也多是蹭了官方驛站,姐弟兩個因是同胎而生的緣故,感情向來比一般的姐弟不同,很多和爹娘不太能說出口的話,姐弟兩個彼此間卻溝通無障礙,也十分理解對方。
在這種生活中,瑩瑩險些被養的懶散起來,以至於,當她還沉浸在爹娘回京的消息之後,她根本沒有察覺到那些深處的暗流涌動。
封后,對於瑩瑩來說,既不算遙遠,也不算熟悉,因為她活的實在有些懶散,以至於一直都沒有想過這些,但同時,她心中又十分清楚,以自己的在朱子俊心中的位置,和皇后如今的情況,她得到那個位置,並不算難。
「你……真要我當皇后嗎?」
瑩瑩看着朱子俊,漂亮的驚人的眼睛裏,第一次浮現出些許迷茫的神色來。
朱子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抱着她說起閑話來:「你知道嗎,朕第一次見你時,就覺得這天地下竟還有如此漂亮的小姑娘,可見,天子也並不能想要什麼便能有什麼的。」
瑩瑩不懂他的話中之意,只是靜靜的聽着他繼續說道:「不過,在最初的時候,朕卻並未動什麼其他心思,直到阿母帶着你進宮……」說到這,朱子俊像是陷入了回憶中,整個人周身都柔和起來。
「也就是在那之後,朕命人查清了前因後果,才知道,原來世上真有美夢成真這一說法的。」
朱子俊嘴角微微勾起,眼睛裏放出一種奪目的光芒。
「然後呢?」瑩瑩有些不由自主的問道。
「然後啊……」朱子俊喃喃的說道:「朕便在心中認定,你一輩子都只能是朕的小姑娘,誰都不能改變這一點,以後你陪在朕的身邊,兩個人一起慢慢變老……」
瑩瑩被這雙眸子望着,已然有些失陷,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麼,她深吸一口氣,也抱着對方的腰,將頭埋進他的胸口,低聲的說道:「恩,我們一起變老。」
人生需要籌謀算計,卻不可因為未知的一切,而瞻前顧後變得不像自己,這個才是生活。
她不明白前路會如何,但這一刻,已然足夠打動她了,這便已足夠。
庭哥兒在離家之初,其實並沒什麼傷感的,反倒是有種發自內心的期待,那時,他只覺天大地大,總想用自己這雙眼,多看一看,多經歷一番,化為自身的財富和積累。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不外如是。
更別說,他還有好哥們兒陪在身邊,只可惜,那時的自己稚嫩的有些可愛,還不能明白這些道理。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身的脆弱,來源自一場大病。
前一天,他和明哥兒兩個划船出行,開始本意是想學古人,好好鑒賞湖光水色,陶冶一番心神,可最後,許是兩人功夫沒修鍊到家,所以,情操沒陶冶了,反倒是不知誰提了一句,說此處的魚十分鮮美,若是不嘗上一嘗,到是白走了這一遭。
他們找來一個船上就能烹飪的船家,邊等着對方給自己捕魚來吃,船家的那個小子比他二人小不了兩歲,皮膚黑溜發亮,水性高超,一個猛子紮下去,便能摸上一條肥魚來,他幼時在鄉間地頭長大,對這個並不算陌生,但明哥兒這貨,哪裏有機會見識倒些個,一見之下,便大為驚奇。